“如果这时，有极乐天那样的神药就好了。”

    莫离闻言道，“我曾吃过极乐天。”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啊！你吃过极乐天，那药应该还留在你的血液之中！”

    “你的意思是……将我的血当成药，喂给他，就能救孩子了吗？”

    “嗯……”她有些为难，“极乐天药效强大，一旦吃下，血液中一辈子都会有它的药效，这种方法是行得通的……可……你也受了伤，能撑得住吗？”

    莫离摇摇头，“既然有希望，那就值得一试，不必顾虑我。”

    说罢，他拿出匕首割开手腕，鲜血缓缓流出，然后将伤口靠近萧泽允的嘴唇，霁月帮忙捏开他的唇齿，让血液滴入。

    萧泽允喝了几口，就被腥气呛得连连咳嗽，挣扎着想吐掉。

    “唔……咳咳咳咳……这是什么……”

    霁月急道：“泽允不可吐！喝下去才能救孩子！”

    听了这话，意识不清的萧泽允不再挣扎，忍着腥味喝下了莫离的血。

    随着鲜红慢慢流入萧泽允的喉咙，莫离脸上不多的血色也渐渐褪去，呼吸渐渐沉重，连唇瓣也是惨白的。

    霁月余光看到他，这才惊觉他已经给泽允喂了太多血，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行了拾柒，应该够了。”

    莫离却还挤着手腕上的伤口，“既然要救，就救到底……他曾用极乐天救我一命，如今我救他孩子的命，算是还了他的恩情……”

    终于，伤口中再也挤不出鲜血，莫离撕下布条裹了伤口，站起身，却眼前一黑径直栽倒，霁月见状赶忙扶了他一下。

    莫离不管不顾地拂开她的手，脚步虚浮，慢慢移回刚才的角落，运功调息。

    再给萧泽允诊脉，果然，极乐天发挥了药效，出血已经止住了，脉象趋于平稳，胎象也好了很多。

    萧泽允恢复了些神智，正皱着眉头，吞咽口水想缓解嘴中的腥气。

    她喂了些水给他漱口。

    *

    深夜，霁月和萧泽允偎依在一起，因失血过多，萧泽允十分虚弱畏寒，她便钻进他宽敞的外袍，用体温温暖他。

    恍惚中，她听见有缓慢的脚步声靠近，睁开眼就看见莫离拿着剑站在萧泽允旁，剑尖直指他的咽喉。

    她瞬间惊醒，低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莫离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杀了他。为先皇报仇。”

    “为何？！”

    “我已不欠他的了。”

    莫离毫不留情，挥剑而来，情急之下，她只好用手抓住了剑刃。

    剑刃何其锋利，她掌心瞬间被割伤，鲜血滴落。

    莫离惊诧，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执剑的手微微发抖，仍固执道：“放手。”

    “不。你要杀，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好一对生死与共的有情人。

    莫离不敢抽剑，因为一旦抽出剑，她的手指恐怕就保不住了。

    看着她决绝的泪眼，脑海中闪过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情话，莫离心神一阵激荡，脏腑暴起剧烈疼痛，他受不住，只得放开了剑柄，踉跄地跑了出去。

    霁月惊魂未定，喘了几口气，松开握住的剑身，察看了下手上的伤口，还好，割得不算深。

    然后赶忙跑出去寻找莫离。

    ——他现在是救泽允的关键，千万不能放他走。

    山洞外面正下着暴风雪，冰天雪地，寒冷异常。

    她很快找到了倒在不远处的莫离。

    她扶起他，他发丝凌乱，脸色和唇色比漫天的飞雪还要白，呼吸沉重紊乱，肋部的衣服渗出血色，浑身沾满了雪，很是狼狈。

    刚被扶起，他就紧皱眉头，吐了一口血。

    鲜红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捂着腹部，不断颤抖痉挛。

    她用袖子擦去他嘴边的血迹，问道：“是蛊毒发作了吗？”

    他喘着粗气，执拗地推开她，“我没事……不劳……夫人费心……”

    她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很快摸到了装解药的瓶子，她狠了狠心，将瓶子拿了出来。

    “今日是第几日了？”

    “第九日……”

    “是吗……拾柒，我希望你先别服解药，行吗？”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她。

    “我怕……这解药会对中和血液中极乐天的药效……所以……”

    “哈哈……”莫离扯起唇瓣笑了笑，“好。你拿着就是。”

    霁月不明白他笑中的深意，见他答应，也就放下心来，扶着他走回山洞。

    他恨她吗，自然是恨的，恨她忘情绝义，重回萧泽允怀抱，恨她背叛先皇遗志，将仇人当□□人，恨她自作主张，让他失去了记忆，恨她让旁人假扮“夜阑”，骗得他团团转。

    他也曾认真的考虑过要不要亲手了结她的性命，可是——他做不到，他亦爱她入骨，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直到今日，他依旧不肯相信那天阑儿说的绝情话是真的，他所认识的夜阑，不是那种卖国求荣的卑鄙小人，如果她是那种人，那他也不会爱上她。

    可这几日她对萧泽允百般照料，万般柔情，他都看在眼里，为什么她会爱上仇人之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