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傅向阳见沈溪语流了这么多眼泪,就想给她倒一杯水喝,但他看了一大圈后,发现她的屋子里面连个杯子都没有,转眼说道:“小兰也没来得顾及到你,屋子里也没个水杯,我下去你拿点水上来。”

    说完这话,傅向阳转身出了门,等他下了楼以后,发现白奇还没有走,站在楼梯处跟一男一女聊得甚欢。他就从后面搂住了白奇的脖颈问道:“怎么还不走?你没找到阿风?”

    白奇笑道:“我遇到个熟人。”他看向面前的女人介绍道:“这位是映雪姐,我在阢临读书时,学校里起了大火,发生了事故,就是映雪姐给那群学生做的治疗。真没想到她竟然是修大夫的孙女。”

    然而白奇说的这些话,傅向阳统统没听进心里去,因为他早已经双眼呆滞,目不转睛地盯着修映雪,一动不肯动。他看眼前的女人气质清雅绝俗,容貌端庄秀丽,皮肤白得似雪似霜,脸上面无表情,眼神更是透出了清冷淡漠之感,但却更似雪中白莲般令人着迷。

    不出一会儿的工夫,修映雪就让傅向阳看得浑身不自在,她讪讪的微微低下了头,躲避了他的目光。

    白奇也发现了些端倪,连忙说道:“傅少爷,映雪姐是个外科医生,她是来给江老板治伤的。”

    桂皮手里面还提着修映雪的药箱子,也急了:“修姐姐,我们快上去吧,待会儿师傅该着急了。”

    听了他们说的话,傅向阳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松开搂住白奇的手说道:“白奇,你赶快去找阿风,然后让他带姚老板他们过来,沈溪语还等着你呢。”

    傅向阳又转向修映雪心花怒放道:“修小姐是吧?我带你们上去找修大夫。”

    说着傅向阳便殷勤地带修映雪和桂皮往楼上走了。白奇看傅向阳笑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小白楼。

    傅向阳带修映雪进了屋子,他也顺势跟进去。他看到江修仁身上缠满纱布,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还是没有一丁点的动静,登时眉头一紧,问道:“修大夫,阿仁怎么样?”

    修大夫一捋胡子:“没事了,等他们把药买回来,我还需配几副药,他的手伤到了筋骨,需要映雪给他缝合,我年纪大了,眼睛不行了。”

    他颤颤巍巍地从床边站起,桂皮和牛黄见了立刻上前扶住他们的师傅。修大夫脸色惨淡,脸上满是汗珠,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算是尽了全力,保住了东鹤的儿子一命,不至于让他真的绝了后。”

    他又抬头看看周围的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用不到这么多人,就留下映雪和我两个徒弟就行了。”

    众人见状心知不便打扰他们给江修仁治伤,所以一个挨着一个地走出了屋子。傅向阳在最后面依依不舍地看了江修仁和修映雪几眼,然后神魂颠倒地随着众人下了楼。刚走下去,又碰到买药回来的佐震。

    佐震迈着大步豪横而来,将手里拎着的药“啪叽”一下扔到了茶几上。随即拿起茶壶仰起头,从茶壶嘴里面倒出茶水来喝,等他喝光了壶里的水才说:“修大夫买的什么药?我跑了好几家的药房才凑齐了,就差跑去阢临了,气死我了。”

    看到佐震喝水,傅向阳才想起来,他下楼来是为了给沈溪语拿水喝,他当即喊了一声:“小兰,给你家小姐也装点白开水,我给她送上去。”

    时廷听了后问道:“沈小姐怎么样了?她嘴角伤到了,我上去看看她。”

    见到时廷满脸的担忧,傅向阳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就别添乱了,你歇着,我上去。”

    傅向阳打发了时廷,从小兰手里接过托盘,上面放了一壶水和两个杯子。他转头就端着托盘上了楼,推开门进屋时,看沈溪语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不哭也不闹了。

    他将托盘随意放到了她的梳妆台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絮叨:“你说我刚才下去撞到谁了?修大夫的孙女修映雪,我怎么不知道邯明还出了个这样的美女医生?怎么看怎么美,修大夫年轻时肯定跟我一样是个人见人爱的美男子,他孙女长得啊,无论是气质还是美貌都…”

    接过杯子后喝了两口水,沈溪语就知道傅向阳又犯了老毛病,她打断他:“这就是你拿水拿了半个小时的原因?”

    只见傅向阳嘿嘿一笑,坐在了沈溪语旁边的椅子上:“顺便看看,顺便看看,你不知道,修映雪长得有多像我以前的一个女朋友…”

    沈溪语看得出傅向阳又春心萌动了,她没有办法阻止他滔滔不绝地谈论美女,还是刚刚一见钟情的女人,只能任由他唠叨个没完没了。

    等过了半个小时以后,门外忽然响起了轻飘飘的敲门声,有人站在门外轻声说道:“沈小姐,我是二楼,我和姚老板一起来了。”

    傅向阳闻声停止了絮叨,起身跑去开了门。待到二楼和姚金花进到屋子以后,沈溪语又将事情的原委说一遍。

    二楼想了想后说:“沈小姐的意思是,让我们制造江老板没有生病的假象?这好办,我让院子里的孩子们去做,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谁会怀疑小孩子说的话。”

    沈溪语说道:“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以防知道的人太多,走漏了风声。”

    姚金花也道:“我们只让他们传播几句话,绝不告诉他们是什么缘由。从明天开始,只要来雅间小筑的客人,我就有意无意提江老板几句,让他们以为江老板还好好的。”

    沈溪语又道:“麻烦二位了。”她看了一眼时间后:“姚老板,一会儿你和傅向阳一起走,他要去雅间小筑和白奇找陈家谈续约的事。到时候你们就说江修仁在吴县还没回来,明天才能回邯明。”

    看到二楼和姚金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转向傅向阳:“你跟姚老板一起走吧,记得跟阿风说,让他把秦羽带来。”

    等到屋内的人都走了以后,沈溪语又在椅子上呆坐了起来,过了四十几分钟后,才又听见了敲门声:“沈小姐,我是秦羽。”

    沈溪语将秦羽迎进了屋子,轻声说道:“秦伯伯,我今天找你来有要紧事相谈。”

    随后沈溪语只能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秦羽听了以后,登时有些站不稳了,身体很明显得摇晃了两下,沈溪语上前扶了他一把,秦羽问道:“少爷,少爷现在如何了?”

    沈溪语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我还没去看他,但是修大夫说了能救他,我想应该无大碍了。只是恢复期比较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秦羽说道:“我们这些跟着江老爷打江山的老人,也早就该回家歇着了。可我一直放心不下,我怕江少爷年纪轻,做生意没经验,再让人给骗了。没想到江少爷出去留洋几年,回来后就变了个人,现在真是有老爷当年的风范,可惜老爷却一病不起了,没办法看着江家蒸蒸日上。”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你说江少爷要是再出了什么问题,这江家以后可怎么办啊?”

    秦羽缓了口气又道:“沈小姐的判断没错,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白奇的天赋极佳,品性又好,他可以先帮少爷顶着江家。这事又不可声张,江家这些年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已经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便是与江家一向交好的孔家,也是虎视眈眈啊,孔欣虽然年轻,却是个野心勃勃的商人,见缝插针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沈溪语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怕江修仁受伤的事传出去。”

    等到沈溪语和秦羽细细聊了一番后,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秦羽才离开。

    沈溪语安排好了所有事宜,还是心神不定,她坐在在房间里将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小兰上楼敲门时,她才恍恍惚惚惊醒。

    小兰进到屋子,看沈溪语的状态好了很多,她笑道:“小姐,少爷没事了,修大夫和修小姐也忙完了,他们说少爷在三天之内就可以醒过来。只是他们都忙累了,现在又到了吃饭的时间,小姐要不要下去安排?”

    沈溪语摇摇头:“不了,我心情不好,不想见人。你让厨子多做一些饭菜,让所有人一起吃了,然后给我送上来一些就可以了。你让苏小姐和许先生帮我招待一下其他人,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下去了。你下去后先把雨夜叫上来,我有话跟他交代。”

    随后沈溪语跟雨夜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小兰也将饭菜端上来。沈溪语吃饱喝足后,觉得全身反而更加乏力,她控制住了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倒在床上昏昏沉沉而睡。

    然而她睡得并不踏实,每次刚入睡,脑袋里就浮现出江修仁的脸,还有他满身的伤痕。

    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沈溪语猛然间从床上坐起,脸上还带着泪痕,她用双手摸摸双颊,从床上跳下来,穿好鞋子以后就开门下楼。

    她见厅内已经没有人了,就拐了个弯绕到了餐厅。看到傅向阳翘起了二郎腿,端着咖啡喝得津津有味,他抬头向着沈溪语灿烂一笑:“阿仁没事了,修大夫说三天之内就能醒过来。”

    沈溪语自顾自地走过去,缓缓抽出傅向阳身边的椅子,坐上去后低着头沉默不语。

    傅向阳见她微微红了的眼眶,不由地心酸起来:“你要是还觉得心里难受,就跟我说说,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心理咨询师。”

    沈溪语笑了笑,不屑地瞥了傅向阳一眼:“半吊子的心理咨询师。”

    虽然她故意嘲讽了他一句,但傅向阳还是洋洋得意的笑了:“怎么?还不服气?”

    转眼又说:“下次可别这样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我看你拿着东西抵在江修仁脖子上时,我都吓傻了,我以为真的是刀片,万一蓝月亮她们发疯,把你也杀了怎么办?”

    沈溪语一歪头,慢条斯理说道:“我只是试着吓吓她,看能不能成功,如果不行也可以拖延时间,等佐震带人过来。但当我拿江修仁威胁她们的时候,看到蓝月亮和诺兰的表情,我就知道她们也怕江修仁死了,因为他一旦没了命,三陵族就再也别想走出渡城了。”

    又道:“只是我不明白,如果蓝月亮的雇主是江荣海,那么到底是给了三陵族什么好处,值得她们这么做。”

    她又道:“还有真的是江荣海让人砍伤了江修仁吗?难道江荣海先让人砍了江修仁,又让蓝月亮带人闯进了小白楼?我怎么感觉说不通。”

    傅向阳想到蓝月亮他们很少接触外界,甚至还活在上个时代,以为傅家的人可以随意杀人。沈溪语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吓住了她们,殊不知即使她们真的杀了江修仁和沈溪语,傅家的人也不可能杀了她们,顶多是找于威过来把她们带去警察署,三陵族的人单纯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不过,沈溪语的怀疑不无道理。因为他清晰记得,当时沈溪语故意问了蓝月亮,是不是只要账簿不要别的,蓝月亮斩钉截铁地说“是”,那么三陵族到底收了什么好处,值得她们这么做?

    他看看沈溪语说道:“你还是歇歇吧,这件事你想了一整天了,也不嫌累。”

    看了傅向阳吊儿郎当的样子,她撇撇嘴:“怎么样?生意谈成了?”

    傅向阳嘻嘻一笑:“谈成了,你和阿仁真没白疼白奇,他是个好帮手。”

    他又道:“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哭了一整天,累眼睛。”

    沈溪语微微摇头:“我要等到子时,我需要信使帮我调查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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