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自从严君影和黎安又住在一起后,黎安就没再回过之前与谢小萝住过的房子,当她以为今后一切都可以恢复往日的模样时(只要她忍住对现在这张脸的不适),一切却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你之前说,可以帮我拿到新的身份证明,还要多久?我想出去工作。”

    “现在还不行,这种事情不容易办。而且,你还需要一段时间,好好休息才能恢复得快。”

    严君影也知道自己现在仿佛到了社会的边缘,那种事情如此敏感,换做以前的她,就是想也不曾想过,现在却已然妥协。让她在意的,是黎安的后半句话。

    “我很好啊,休息什么?脸已经完全好了,周院长也说没问题了。”

    “我不是指这个。”

    黎安面带些许悲伤地看着她,她反倒被突然刺激到了,激动地说:

    “你不是相信我吗?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我说了,我一定没做过,而且我的精神也没有问题,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他们才会怀疑我。”

    “我是相信你,但是……”黎安一脸的无奈。

    “你就是不信我,没想到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既然你不信我,那我也没理由再留在这里了。”

    严君影跑到卧室,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刚从柜子里取下一把衣架挂着的衣服,黎安就走了进来,从背后将她紧紧圈住,阻止了她继续收拾的动作。

    “你才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要食言?你不爱我吗?不在乎离开你过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黎安将头靠在严君影的肩上,用自己的耳朵蹭着她的,她手中的衣物早已散落一地,震惊于自己的情绪反复无常。

    “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可是我刚才……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不会,不会的。”严君影听到黎安悲切的近乎哀求的耳语,内心像是受到某种蛊惑,不由自主地答应着他,害怕他因此感到难过。但她突然又开始思考自己刚才为什么生气,仿佛一瞬间又惊醒,她说:“不是我想离开你,是你在把我往外推,你不信任我,没必要留下我,我们没办法再在一条路上走下去了。”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知道你只是病了,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我没有,我没有生病,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你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留在你身边。”

    “我没有,我说了我没有生病……”

    严君影还打算继续辩驳,谁知眼前突然一黑,话到嘴边却没再能说下去。

    醒来后,严君影的目光第一时间在房间内找寻行李箱的踪影,但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并且此刻应该还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都回归了原位,一切都恢复了争执之前的样子,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包裹了她,她以为自己仅仅做了一个梦。

    “醒了吗?起来吃早餐了。”

    黎安围着围裙,一副家庭主夫的打扮,他这个样子她不是没见过,只不过从他和谢小萝结婚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模样,时隔那么久再次见到,严君影恍然间觉得他们又回到了两人一起努力打拼的日子。

    “已经早上了吗?我昨天拿出来那些衣服……”

    “什么衣服?你的衣服都在衣柜里放着啊。起来洗漱吧,早餐马上做好了。”

    严君影疑惑地看着黎安远去的背影,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有点没睡醒的迷糊,她慢悠悠起身去洗漱。吃饭中途,她还是忍不住问黎安昨天的事:

    “衣服是你收拾的吗?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好像突然很困,一下就睡着了。”

    “嗯,是我收拾的。”黎安漫不经心回道。

    严君影正拿着豆浆的手忽然顿住,她直觉怪异,问他:

    “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什么衣服的事吗?为什么要撒谎?”

    黎安表现得很心虚,但他知道隐瞒不下去,如实交代了:

    “我是怕你多想,既然你不喜欢我说你生病了,我也不想让你更加烦恼。”

    严君影这才确定,昨天发生的事是确实发生过的,想到自己刚才有一瞬间觉得一切都是梦,她有点后怕。

    “我真的没事。我想我得赶快去工作,老是待在家里没病也会憋出病来。”

    “现在还不行,你再等等我。如果你觉得闷,可以去外面走走,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把口罩摘下来。”

    这件事黎安之前和她说过,他们现在在焱城,这里还是有些人认识谢小萝,如果被他们看到会很麻烦,他认为现在还不是时机公开她的存在。

    黎安出门后,严君影收拾一番也决定出去走走,她怕自己真的在家待久了会出现幻觉,她想,换个环境散散心就会好起来了。

    从大门出来的时候,她不由自主抬头看向别墅围栏上那些风干的黑色芒果,还是如曾经,它们看起来像被永远束缚在这里的鸟儿。

    “真是一个精致的笼子呢。”

    那个声音不知从哪里响起,严君影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一个人影经过,这时,一个熟悉的脸浮现在她脑海里。

    “笼子,是束缚鸟的笼子,也可以是束缚人的笼子,你,明白吗?它们从树上落下的时候,以为终于挣脱被人食用的命运,却永远被困在那些尖刺上,永远地失去自由,永远地痛苦下去……”

    严君影抬头看向那些干瘪的果实,一个个突然睁开了猩红的双眼,张开怪异的嘴巴开口说话,它们的脸痛苦地扭曲着,鲜红的血液从眼角滑落:

    “和我们一样,变成和我们一样。”

    她逃也似的离开,奔跑直到气喘吁吁、精疲力尽,慌忙间的不择方向导致她最终来到了以前不曾踏足的街道,偏僻幽静之处竟然开着一家美术馆,此刻有很多人等在门口,相互之间谈论着什么,热闹得与此处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她回头看向来时的路,偶尔一辆车驶过,卷起地上的落叶飞舞,待叶落定,一切又恢复平静。刚才那些画面和声音全都在此刻消失了,严君影才仿佛从梦中醒来,觉得自己竟然相信那些超然的事情会存在,她有点担忧,那件她不愿承认的事。

    “你也是来看画展的吗?”

    严君影回头,一个打扮清秀的女孩子,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啊,那个,我可能……”严君影想说自己来错地方了,可她想到自己为何会到此,又突然不想立即离开,“没有请柬,是不是去不了?”她看到每人手上都拿着请柬的。

    “按理说是这样,”女孩笑了笑,“但是我有特权,这是我朋友办的画展,所以我可以随便带朋友进去。”

    “朋友?”严君影指了指自己。

    “你的鞋带绑法真特别,有机会可以教教我吗?”

    严君影低头看向自己的鞋,虽然疑惑一个陌生人竟然会关注系鞋带的样式,但她觉得对方从一开始就向她表达了善意,她不愿意拒绝。

    “当然可以。”

    “那我们先过去看展吧,开门时间快到了。”

    女孩儿很热情地拉起她的手走向美术馆的大门,因为新奇、因为热情和善意,严君影暂时忘了担忧烦恼,身心都被全新的体验吸引。

    严君影是个门外汉,和绘画稍微沾点边的事,她会的也就是画设计图纸了吧,但其实也可以说一点联系都没有,她原本在进去过后觉得自己会面临尴尬的境地,却不想那个女孩根本不问她相关的话题,只是和她聊着最平常的感受。

    “其实我一点也不懂画……”她觉得自己可能愧对女孩的热情,有些抱歉地说道。

    “但是你来了,这样就足够了。而且,作为新鲜的源泉,你的到来会丰富这个画展很多,就比如刚才在看那幅《铃兰》时,你的目光就让我有了共鸣的兴奋。”

    “努力的一阶一阶攀升,最终还是不得不向下低着头。”

    “对,我从你的目光里看到的就这个。其实,这幅画不是我朋友画的,而是我画的。在今天的这个画展里,这是唯一一幅我画的,没想到我们的想法竟然会这么合拍。所以,来这里并非一定要有专业知识,‘海内存知己’在我这里就是这样用的。”

    那天,是严君影从出事以来最开心最忘我的一天,那个女孩带着她从一幅画穿梭到另一幅画,半天的时间,见证了的都不只是故事,而是一个个鲜活的人生经历。

    “你叫什么名字?”

    “舒羽白。你呢?”

    “严、林瑞,我叫林瑞。”严君影心惊胆战一瞬间,她差点忘了黎安的叮嘱。

    “好,那下次再见面,换你教我系鞋带了。”

    道别前,舒羽白真诚地问她:

    “下次,不知道能不能知道你真正的样子呢?”

    “不好意思,今天一整天都戴着口罩。虽然我很想让你知道,但是暂时没办法。”

    “没关系,不用勉强。想到以后我们还能见面我就很高兴了。”

    下次见面不知会在哪里、会在什么时候,但总会到来的。严君影始终没告诉黎安这件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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