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飞率众赶往开封府，路上除有意思的在开有“聚德苑”分号的府、州略作停留外，其它无话。

    这一日终于来到了河南的省会，安顿下来之后竟然有一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说实话，开封府是一座不小的城市，从表面上看街道宽平，不但两旁店铺林立，临时摊点也点缀着大街小巷。

    羽飞、于柱和离开王府时摄政王凌风特意安排随行的何桃、马子妇夫在街上闲逛。

    想当初，侍卫出身的马子父亲因为希望儿子将来能踏入学界、成为学贯古今的大家，效仿古代先贤，给儿子取名“子”。没想到，这马子从小就不喜读书，相反却对各种流派的拳脚武术抱有极大的兴趣。少时便先后苦修太极、少林功夫，后又随名师苦练南拳、北腿。因常年在野外练功，致使皮肤黝黑，再加上此人实战中心狠手辣，被人冠以“老黑”的外号。

    何桃，“桂嫂”的女儿。虽不是出生于武学家庭，也很是热衷于拳脚功夫，她与马子年龄相仿，又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二人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

    不知不觉间，四人拐进一条比较僻静的街道，待发觉准备折返时又感觉有些异样。

    说它僻静是因为这街道除路口处的几家商铺开门纳市外，里面两侧虽也门面林立却鲜有营业。

    感觉异样的缘由是：都日上三竿了还无店铺开门做生意的道路上却不乏行人。

    羽飞好奇心陡增，于柱也立即响应，到是“老黑”夫妻显得有些谨慎。不过，由于四人皆一身常人装束，再加上艺高人胆大，二人对视一眼也没有提出异议。

    顺街道往里行不长时间，便听到了嘈杂声。愈往里走声音愈响、愈乱，仿佛集市一般。

    四人终于来到这嘈杂声响的源头。城隍庙前开阔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临时的粥场，形形色色的人正充斥其间。

    羽飞心中一动，顾不上和其他三人细讲，便舍了三人直接加入帮忙的行列。

    “舍粥”的众人好像习惯了他们这种“志愿者”，直到接受舍粥的人吃完离开而又没有了后续之人再上来，看他们四人没有同大家一样次第吃饭时，才有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放下手里的粥碗和馍，嘴里咀嚼着往他们这边走来。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时，他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并且把脖子伸的老长，略显痛苦的闭上眼睛，随着喉结大幅度的上下移动了一下，紧闭的嘴巴里立时配合着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咕嘟”声。

    “大叔、大婶”，他先是礼貌的向马子、何桃二人打着招呼，接着又望向于柱：“这位大哥，辛苦了。”最后才将赞赏的目光看向羽飞：“好兄弟，难得！”

    随着他与四人之间距离的缩短，刚才用力吞咽的不适也早已消散干净，他边走边双手抱拳与胸前热情的说道：“不才袁华，受东翁所托暂时主持此地的‘聚德苑’。你们几位即便早起吃过早饭，忙了这一阵子再垫补垫补也不多，等咱们大伙用过饭食再一块儿给几位结算今天的辛苦费。”

    “原来是袁掌柜，失敬、失敬！”羽飞连忙上前一小步拱了拱手，“我们几个原本吃过饭无所事事，闲逛间赶巧碰上贵处正行善事，我等为能加入到积德行善的行列而深感荣幸，不求其它，请袁掌柜不必放到心上。”

    “不知小哥如何称呼？”袁华一边开口一边又上下打量了羽飞几眼，“看小哥言行举止定然是不在乎这几钱碎银，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请几位有机会赏脸去小店坐坐，好给我一个向诸位表示感谢的机会。”

    “袁掌柜客气了，在下羽飞。其实在下正有叨扰袁掌柜之处，实不相瞒，我与你们总店的掌柜是故交，寒月姑娘离开涿州出来办事已经两三个月了，但一直没有音讯传回，严叔很是担心。这次我和朋友们出来办事，受他老人家所托，看能不能了解到一些情况。不知袁掌柜可有寒月姑娘的消息？”

    “原来是羽飞公子，失敬失敬。我家小姐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每次下来要把各个店铺存在的事情全都处理干净，归期不定亦是常有的事。不过，照此前的经验来看，或许公子前脚出来我家小姐后脚返回涿州也不一定。”

    对于袁华如此的回答，羽飞当时心里只是闪现出了一种怪怪的感觉，不过并没有仔细推敲，后来思起才发觉，袁华当时应该是知晓一些寒月姑娘的情况的。只是因为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真如自己给他介绍的那样，是“总店掌柜的故交”，故而才有如此答话。这当然是后文，暂且不表。

    羽飞四人同袁掌柜话别以后，一边闲谈一边往街口走。忽然，前面一个步履趔趄的少年引起了羽飞的注意。

    看背影就能确定，这少年是刚才活跃在舍粥现场的一个帮工。此时，小小的身板因为手里提着一个不小的篮子而导致往另一侧弯曲，再加上走不多远就谨慎的左右换手来推断，篮子里至少装着分量不轻的粥。

    记得“粥场”有规定：在现场粥、馍是可以随便吃的，但是不允许带走。这主要是为了不让接受救济的人囤积食物，以至于生出“以此为生”的依赖感。每五天舍一次“粥”也是建立在这一构想之上，让生活困顿者既能最低的维持住生命，又能激发其靠工作生活的动力。

    羽飞紧走快行不长时间就已赶上了少年：“小兄弟，你去哪里？我来帮你拿吧。”他边说边伸手抓住了篮子的提梁。

    篮子里有馍有粥，掂在手里沉甸甸的，故而羽飞执意要帮少年提着。少年虽说不情愿但是拗不过羽飞，夺了一会儿也只得作罢，只是用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提手的根部，一双眼一会儿望向羽飞一会儿望向路面，两条腿因为迈动频率的加大而显得有些跌跌撞撞。

    还未走到街口，少年便在一户门前停住脚步，他跳舞般从两旁堆着杂物的缝隙中来到门口，右手拿着钥匙并不取下套在脖子上的绳圈，惦着脚尖打开了门锁。

    不明就里的随后感到的三人，正准备整理出一条进出门口的通路时，一脸惊恐的少年瑟瑟地阻止住了他们。

    虽说从惶恐少年的表情上大体明白了原委之后的四人异常愤怒，但救人一时救不了一世的现实令四人也只能作罢。

    四人通过这不长的“崎岖小道”来到屋内，看着简陋的摆设和熟练操持的少年，才明白这少年原来是一个孤儿。

    陡然，随着嘴角显露出的一丝使人不易觉察的冷笑，一个令羽飞快意的想法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