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镇定

    去礼堂用餐的时候安德莉亚还在为凌晨的事情感到惊讶——弗雷德的梦与他未来的遭遇完全重合,但更多的只是象征和意向,或者说得上天之启示,更加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用魔咒验证后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合常理之处。如果此事和邓布利多远去芬兰的原因有关,那确实值得认真对待,但话又说回来,如果邓布利多发现自己的特殊、得知了有关未来的只言片语,他就绝不会放心到把她独自留在这座古堡里、任她予索予求。

    至于安德莉亚自己?她早就怀疑过自己的这份特殊,它来历不明、又无法掌控,不知何时就会被诸神收回,但是无所谓、她并不在意,倘若人生没有什么执着追寻的目标、难以实现的理想、九死一生的遭遇,那也太过无趣。她看见危险的火光、听见恐怖的声音,并致力于去挑战常人所不能视,能人所不能及。

    她或许谨慎——但这是为了达成目标的谨慎,正如现如今霍格沃兹内众多教授都认为她乖巧听话,但邓布利多明白这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是可以被舍弃的棋子、在更大的利益和诱惑面前可以草草丢失的铒食,既然毫无头绪,再多考虑也只是徒增烦恼,思及至此、安德莉亚·布兰度将最后一口面包布丁送入口中,便放弃了深究此事的想法,只把它当作可利用的疑点略过。

    早饭过后便是例行公事的魔药课,安德莉亚对被每日拘在西弗勒斯·斯内普手下的枯燥生活大感无趣、更对他异常严苛的监管而感到厌烦至极,连带着对魔药也失了几分耐心,不过这些抱怨和恶意不便表达,不论斯内普心中如何做想、面上总要过得去,于是还是波澜不惊地应对过去,四日过后,邓布利多从芬兰归校,她便又能如常活动,就先去找了鲁弗斯·斯克林杰——这个手段强硬、脾气也算不上多好的老人正因自己被西弗勒斯·斯内普半软禁在霍格沃兹的事实而大发雷霆。

    “他怎能如此对你?”鲁弗斯说,他看上去几乎是在暴怒了,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起,有些毛躁感的头发顺着他身体前倾的动作而洒下,这不合常理,安德莉亚从中嗅出了秘密与隐情的味道,“是邓布利多——孩子,告诉我是他的授意——”

    “老师,”但安德莉亚不得不打断他的话,“请您放轻松,好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应付的过来,更何况,我在信中如实向您回禀过,西弗勒斯·斯内普,也就是我未来的魔药课教授,只是对我的魔药水平有所不满,”她注意着对方的神情,谨慎地挑选着字眼,“邓布利多老师,当然,也是被您授意作为我的指导及庇佑之人,则刚好另有要事,前去芬兰……”

    “芬兰,”鲁弗斯近乎是在冷笑了,“正是因为芬兰啊,孩子,德姆斯特朗、黑魔王与食死徒、秘教,多少你不知道的罪恶在那里萌芽……”

    安德莉亚微微叹气:“老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突然又平静下来,在这方空荡荡的房间里有种嚇人的压迫感,“但绝无可能,你要听信我的判断,我会竭尽所能的保护你:邓布利多傲慢又轻信,而西弗勒斯·斯内普则是个奴颜媚骨的无耻之徒,是奸诈的恶棍、合该施以绞刑的叛徒,黑魔王已死,但残余的逆党仍在暗处蛰伏,而你要记住,安德莉亚,你要记住,”他的语调庄重而遥远,目光锁定、而安德莉亚认得这种眼神——这是邓布利多看她的眼神,“你的父母是傲罗、你的父母因食死徒而死。”

    “我知道,老师,我将永远铭记。”她轻声回复到。

    等到鲁弗斯允许安德莉亚从傲罗指挥部离开时已近黄昏天色,身后目视着她离去的背影暗自评估打量的人不知凡几,她一律视若无睹,只迈步向前,只漫不经心的想到:追名逐利之人、就算死亡降临也得不到一丁点的怜悯或叹息;但更加令人对这一切感到疑惑的事在于:世上多得是庸碌无能之辈,遇到困窘要喃喃祷祝、祈求诸神未知有无的注视与怜悯,但邓布利多——甚至是鲁弗斯,他们却想要守护和维持这种愚昧和错误的秩序。

    他们投落在安德莉亚身上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视线?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怜悯、疼惜、爱屋及乌式的偏爱,还是一类人的缩影、他们所发誓要守护的一切的再投射?

    安德莉亚·布兰度不自认为道德高尚之人,她只是困惑,黑魔王播撒恐惧与战火、白疯子传散信仰与牺牲,他们各自的子民前赴后继,毫无个人意志的奔赴战场、直到死得轻如鸿毛,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她默然无语,魔杖挥出层层咒语,空间的变换、魔咒与禁制间的相互碰撞,但下一刻力量消解,确如纳西莎所言,马尔福庄园为她敞开了大门,安德莉亚抬头看去,古堡内阶梯层层叠叠,以金线绣着的水宁芙符号的威尔顿地毯铺陈地面,她拾级而上,她开始奔跑。

    安德莉亚·布兰度知道为纳西莎冠以全新姓氏的两个马尔福均不在家中,厚厚的地毯吸走了她的足音,但她仍然听到规律的击地声,那声音仿佛从古老、悠久而阴冷无比的地底洞穴中传来,仿佛从高耸、遥远、一望无际的天空中传来,仿佛从每一个埋葬在此处的、尸身早已腐朽的马尔福族人的头颅中传来,它究竟从何而来?她扪心自问,随后手指接触到面前门扇的把手,女巫在梦中曾千百次地重复推开门的动作。

    阳光入室,女人背对她而跪坐,这是一间狭小的祈祷室,她的裙摆逶迤蜿蜒,仿佛一条乡间小路。

    “倘若泪珠可筑造旋梯,”她喃喃、她如此虔诚的祷祝,手上的盾凸(shield bosses)和耳边的巴洛克珍珠相得益彰,半长的金发顺着女性的身体安静地流淌,身上的一切仿佛都在傍晚昏黄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记忆可建起长巷,我必行至天国,带你重返人间归途。”

    安德莉亚跟随着纳西莎·马尔福低声的祝告而闭目,感到内心宁静、魂灵平复。

    祷祝的时间不长,女人很快直起身体,在高处迎上她的视线,源于马尔福和布莱克的高傲本性,属于狡诈之人和恶棍的本能,要让她先发难,“你为何一言不发。”纳西莎面无表情之时,面容总如辉月银霜、严寒逼人,“难道信仰和血统都不足以让你低下头颅吗?”

    安德莉亚对血统论嗤之以鼻、更对梅林这个所谓的神之子毫无敬意,但她只是礼貌回答道:“巫师群众里像您这般虔诚教徒并不常见。”

    “哦?”纳西莎·马尔福反问,她微笑,“仅是因为如此吗?”

    “倘若再有别的,我也不得而知了。”

    真是聪明的孩子,纳西莎想,但她随后看见安德莉亚将身上的披肩解下,以最原始的方式褪去鞋袜,于是她更进一步地意识到,安娜爱上这么个幼童——女孩——少女,是有原因的,但纳西莎和安娜不同,她饲养女孩的原因是要等她们长大,可是数日不见,纳西莎意识到安德莉亚的身体正在逐渐长高、发育,她面容仍然有未脱的稚气,而她的表情无比沉寂、冷静、毫无动摇。

    压抑、蛰伏、寒冬里无处不在的暴雪,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如同毒蛇一般扼住了纳西莎·马尔福的喉咙,毒液正顺着她的每一次呼吸流淌入心肺。

    “我知道您的抽屉里有一种魔药,”她听见安德莉亚·布兰度说,“它能让少女瞬间成长为女人,也能让青涩的禁果立即散发出诱人的甜香。”此人不动声色地靠近,而她身上的那种锋利的气息正在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侵/犯纳西莎的领地。

    “你要利用成人的身份去做什么?你又为什么会……”纳西莎敏锐地反问,她皱起眉头,身体下意识地想要逃开,“斯克林杰——还有邓布利多——”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期望的吗?”安德莉亚说,“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的一切,我们之间的吸引力,你能看到的光明未来……纳西莎——夫人,你是知道我的、你是理解我的。”她拦下女人的动作,那双猩红色的双眼牢牢锁定了身前之人,她的唇齿一张一合如同猛兽进食,却又如同情人一般地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耳鬓厮磨,“不管我是用来做什么,我都会带给你欢愉,布莱克小姐、马尔福夫人,你喜欢哪个称呼?你更爱哪个自己?而不论是哪个自己都会聪明地对我的监护人们敬而远之,你是食死徒的女儿、是食死徒的妻子,谁都知道你是黑魔王的座下走狗,你的家族、你的门楣,你要在这个魔法世界里重现光辉……但卢修斯·马尔福是个废物、而你又舍不得让你的儿子冒险,你是多么好用的棋子、多么完美的情人。纳西莎、纳西莎,你为何不早点出现在我面前。”

    空气沉重冰冷正似铁块,而她的嘴唇柔软温柔恰如绯梦;铁质的锁链坚硬寒冷好似冰刀,而她的身体缠绵火热正如鲜血。她们靠近着、靠近着,吸引力如同一块磁石的两级,纳西莎感到难以挣脱、又感到如此甜蜜;她意识到陷阱正在前方等她自投罗网、却又甘愿沉沦。

    “夫人啊,”安德莉亚·布兰度的嘴唇在轻覆魔药后再度贴近了纳西莎·马尔福的耳垂,抽条、生长、麻木的痒痛,她发问、她蛊惑,“为何要信仰神教?为何要将身心托付于一个冰冷似铁的物什上、却不肯相信此时此刻的欢愉呢?”

    伴随着成年后安德莉亚的靠近和反复地逼问,纳西莎的思维陷入泥沼,她不断喘息着、拼命思考着,脑子里全是破碎的画面,那些既往的事情仿佛泡沫中无色的幻影,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非正常,唯有此刻、只有此刻,那些快乐和罪孽是如此真实,那些谎言和真实是如此一致,“你想要什么?”她想要去恳求、要去取得自己的魔杖而自卫,又想要在此时此刻的幸福中死去,化为爱欲烈火中烧的半明半灭的灰烬,“安德莉塔*,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想得到什么?”

    在迷蒙和不知所措中,在身体拼命震荡之下,纳西莎·马尔福勉强挣脱出一点意识:也许这一切都太快了;也许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这是她想要的吗?重振家族、再现纯血的荣光;她可以信任吗?一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女性,妄想挑战和颠覆整个魔法世界——她究竟是疯子还是魔鬼?

    “让我凌驾于你,纳西莎,”她听见安德莉亚这么说,她在肆无忌惮的调笑她,介由不知从何而起的愤懑,“你的信仰是什么?梅林?黑魔王?邓布利多?无所谓,怎样都好,让我来接管、让我来领导、让我来成就。”

    梅林啊,纳西莎想,你何苦带给我此般欢愉,又何苦带给我此般罪孽?“你想当我的梅林,”她说,那种傲慢、自矜与高高在上重新占领了她的头颅,女人在安德莉亚·布兰度身下高昂起头,似女王在捍卫自己的领土,“你想当我的神明吗?”

    “不,纳西莎,不,”安德莉亚大笑出声,她从未有过如此畅快,那些事、那些幼年时的幻想、那些被黑魔王滋养出的野心、被邓布利多埋下的暗棋、那些利用与被利用,背叛与被背叛……那些无数个日夜里在马尔福庄园里不经意间看见的、见不得人的肮脏,“现如今已有了梅林、有了女巫摩根和湖中少女薇薇安*,再当这些人又有什么意思呢?纳西莎,这个世界被旁的人定下了千百万条戒律、我却不喜欢,并一定要把它改正过来,冠上我的名姓——我要当你的亚瑟王,我要建造我自己的阿瓦隆。”

    纳西莎倏然一震。安德莉亚的话语是如此笃定、如此自信甚至自大,她再一次意识到这是一个傲慢得过了头的孩子,但是这种如火焰般的热情几乎要让她沦陷了,她在爱欲没顶、窒息,又在精神中感到了一种源于内核的共鸣,她为这样的美丽而头晕目眩、为这样的瑰丽而目眩神迷。

    女人在这种迷幻中恍惚不合时宜地想到,是的,她喜欢男性、她深深爱着自己的丈夫与自己的儿子,她爱那些夫妻之间单纯而忠诚的爱、爱那些床上的虔诚,那种不为自己而为家族的盲目和愚昧;但她也爱女孩,爱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和家族关系的少女,那些可以任由她染色的灵魂,那些空灵的纯白、轻盈到她埋藏于皮肤之下的血管里躁动的血液都平复。

    她知道、这是浪漫的危险,譬如鸦片、酒精、或者性,或者欲望与渴求,最终与她记忆里的那个最初的自我、那个对纯洁女孩的向往与肮脏的玷污,虔诚又疯狂地混合,溶解为安德莉亚身上的、某种镇定剂一般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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