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

    正打得激烈,我看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凌晨三点,心说,坏了,打零工也要保持清醒,万一出现差错一毛钱也得不到。

    说完我趁着游戏里的角色刚刚战死,赶紧把电脑关了。

    谁知道我刚躺在床上,微信电话就响了起来。等我接通,三胖子说,“赵亮祖你怎么搞的,你组的战队,一下线我们团灭。玩几天挣的分数一下全没有了。”

    我昨天就没睡好,一到床上便有些睁不开眼,被他一说更迷糊了。想一想才记起来确实是自己组的战队。也从他说的掉分,想起梦里的三条命,抬起手臂看一眼,才回答说,“抱歉我忘了。这两天没睡好,刚刚想起来明天有事,就下了。改天再带领弟兄们上分。”

    他又发几句牢骚,我们就挂了电话。刚一睡着,我的耳朵听到有人说,“快醒醒,敌人偷袭。”

    我心想偷袭就偷袭,老子两天没睡好了。谁知道我正睡着,莫名其妙听到一阵马蹄和惨叫声。虽然我的脑袋睡得迷迷瞪瞪,听到这样的声音还是感觉很奇怪。睁开眼竟然看见自己睡在干草上,睡在比自己租住的出租屋还要狭小的白帐篷里。我急忙坐起来,看见一个身穿盔甲的彪形大汉冲进来说,“这还有一个,今天的军功够数了。”

    他的声音粗鲁,样貌丑陋。身上的盔甲也让我感觉不明所以,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那大汉举剑就向我砍过来。我本能反应想往后躲,刚一动,脖子那里立刻出现钻心的疼痛。紧接着,一股温热的鲜血喷了我一脸。

    我这两年几乎天天打游戏,不是打死别人,就是被别人打死。只是从来没有过这样身临其境的感觉。我刚想到事不寻常,眼睛就失去了白色的帐篷,柔软的稻草,丑陋的盔甲大汉,只剩下一片黑暗。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叫喊,又看见一道强光突然出现,我急忙闭眼。再睁开便发现自己又来到那个只在梦里出现过的黑暗空间。我正在心里问,这一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的手臂就再一次出现火辣辣的疼。抬起手臂一看,上次疼痛时出现的三条血痕现在只剩下两条。我想起那个“老法师”,急忙转身寻找,还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就被刚刚见过的强光再一次裹住了。

    我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强烈的光亮却让我睁不开眼睛,刚闭上。我的耳朵又听见风刮在帐篷上的呼呼声,听见身边人睡觉的呼噜声。我的身体也感觉到疼痛。我急忙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又回到帐篷里。看见自己也穿着盔甲,还枕着盾牌睡在稻草上。也看见原本不大的帐篷里还睡着其他三个人。虽然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帐篷里,我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急忙跳起来想要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在我站起来的过程中,盔甲上的铁片相互摩擦,吵醒了旁边睡觉的其他人。有人埋怨说,“黑皮你干什么,蛮兵闹几天,好不容易刚睡着。”

    我比他还生气,自己在床上睡着,怎么就莫名其妙跑到这里。虽然是这样,面对着陌生的环境,我不敢乱发脾气,对他问,“谁是黑皮,怎么回事?”他骂我说,“你个该死的夯货,再说一句话老子剁了你。”

    我看他不好惹,立即跑出帐篷。在外边,我看见望不到尽头的白帐篷,看见起起伏伏广袤无垠的大地。也看见异常明亮的大月亮。我自言自语地问,“这踏马是在哪里啊?”

    我想起自己打过的游戏,想起看过的书籍。也想起自小学过的知识,心说自己难道又做梦了。我再一次抬起手臂,看见两条血红的痕迹。想起来“老法师”说过的话,想起来陪翟玲玲看过的电视,感觉自己可能是穿越了。还没有想好其中的逻辑。我的耳朵意外听见有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我急忙转身,看见无数明晃晃的箭矢反射着月光如雨点一样飞过来。我躲闪不及,一支箭不偏不倚射中我的胸口。我刚想骂娘,又看见胸口的片甲把那一箭挡住了。

    我来不及庆幸,急忙转身就跑。刚抬脚,耳朵中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号角。我看见无数的帐篷里钻出无数的士兵。也看见他们和我一样向着大营的深处跑。我又继续向前跑出几十米,听见无数马蹄踏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

    我扭头向后看去,潮水般的黑色骑兵朝着大营冲过来。也看见有很多靠近营门的倒霉士兵,被穿过大门的骑兵砍翻。

    我想起来刚刚挨骂时听到的话,知道他们一定是蛮兵。我正心说,两条腿累死也跑不过骑兵。就看见前边有士兵正在组建防线。也听见指挥官们大喊,“长矛防骑兵大阵。长矛防骑兵大阵。”我看见跟我一起奔跑的士兵纷纷转身组建方阵。也看见他们都带着长矛,端着盾牌。最不济的也举着剑。我空着两只手,只想穿过他们跑得越远越好。到达阵前,我发现他们的队形很密集,也看见远处的士兵正在赶来,防线越来越厚,越来越宽。我过不去了,被他们挡得死死的。我只好转身,跟一些倒霉蛋组成第一排。我在心里骂自己,要不是刚刚的迟疑,自己完全可以站在第二排,说不定还能站得更加靠里。

    我正想着,指挥官大喊,“准备武器。”声音落下,我左右两侧的士兵用左手的盾牌挡住身体,右手的长矛伸向前方。第二排士兵的长矛与我两侧肩膀平齐,第三排士兵的矛尖在我头顶反射着月光。我看见长矛组成的森林稍微有些安心。只是等我看见对面正在一边慢慢向前,一边集结的骑兵,心里不可避免想起书上读过的战役。估计着自己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还没有结果,我旁边的士兵递给我一把剑。我拿在手里,心里想着得谢谢他。还没有开口,看见长剑护手上刻着“东厢军”三个字。这个名字让我想起自己的专业,想起自己读研究生时旁听的几节军史课。没有找到一丁点关于东厢军的记忆。我知道此时不是搜肠刮肚的时候,就对着好心的士兵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那人刚说出,“战乱时代!”就听见指挥官再次喊,“准备战斗。”

    我正想着战乱时代是什么朝代。刚刚的那个人再次说,“不要怕,只要能顶住蛮族的进攻,后边的骑兵会救咱们。”

    我的耳朵听着他的话,眼睛看着对面越聚越多的蛮兵。心想,我拿什么顶。别说大招,我连最基本的剑法都不会。还心想打仗要是给打游戏一样简单就好了。我心里想着,眼睛看见对面的骑兵开始催马向前。

    随着他们的接近,我看见他们大部分都又高又壮,凶神恶煞。还都拿着长槊,举着剑。只有正对着我的几个骑兵又矮又瘦,没有剑,也没有长槊。我在心里说,太好了,自己活命的机会又大几分。

    我正说着,那几个只有十岁孩子大小的骑兵已经近在咫尺。我躬下身子,双手握剑准备战斗。结果看见他们端起燧发枪,我正要骂娘。火光闪过,一颗子弹正中我的胸口。刚刚替我挡一箭的片甲,这一次没有撑住,它被这颗要命的子弹轻松击穿。我的肝脏,我的肺脏在子弹面前更加不堪一击。我的身体也向后倒下。砸在第二排士兵的盾牌上。我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繁星,心想自己到底穿越到了哪个时代?

    等亮光消失,我再次抬起手臂,发现只剩下一条血痕。

    这一次我确定自己明白三条命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我在这里见过的老者不是一般的“法师”。急忙跪下,对着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的前方说,“法师,神,大神求您帮帮我。不要让我再死了。”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并不清楚自己的请求有没有用处。好在我求了,祈祷了,付出了十足的诚意。要不然等我再次穿越,百分之百的死定了。我的声音落下,那个银发银须的神果然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说,“你还躺平吗?”

    我看见他,感觉自己还有救。立刻低下头说,“不躺了,不躺了,我错了,求大神帮我。”

    我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听见他说,“我已经帮过你了,多给你两条命。”

    我知道那次奇怪的梦,也知道自己的穿越一定和他有关系。就说,“不是。我请求您让我回去,我一定好好工作,再也不躺了。”

    “嘿嘿——年轻人,你还记不记得?你把我扔在角落里吃灰。还给我盖一件住满蟑螂和蜘蛛的破衣服。它们把网扯在我身上,把屎也拉在我身上。你对我不尊重,我要把你放在这个战乱不止的星球。你可以通过努力活下去,给这个地方带来和平。或者像前两次一样,死在这里。”

    听完他的话,我想起来翟玲玲搬进出租屋时的情景。也想起来她看见神像时嫌弃的表情。她让我把神像处理了。我想着是房东的东西,扔了得赔。就没扔。想到这里我再次说,“翟玲玲让我把您扔了,我没扔,是她丢的您,也是她盖的衣服,给我没有关系。”

    神说,“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事实。只是知道你第一次祈祷,我给你银行的工作,第二次祈祷,我改变校花的思想。第三次祈祷,我发现自己被放在角落里。你可知道,这个宇宙里有无数个善男信女,也有无数个请求。我无法一一满足,便忽略不理。你房间的隔壁,住着让我喜悦的秦可儿,关注她时听到你的请求。我帮了你,你非但没有报答我好好工作,好好生活,还把我扔了。”

    听完他的话,我想起来那时的情景,确实如他说得一样。也想起两年前我搬过来时,是有一个天天不出门的邻居。我知道她不出门的原因。还知道她现在在非洲管理着一个国家(详情,请参看拙作《重生》)。就想到这是自己难得的机会。便问,“您会给我神力,让我去给那个战乱的星球带来和平吗?”

    “不会。你必须通过自己在地球学到的知识,努力拼搏,为百姓带来和平,带来幸福。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你仰仗着我给你的力量作威作福。”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打算再多问一些那颗星球的基本情况。还没有问出口,亮光就再一次裹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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