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贸易

    天亮了。我们十五个画蓝笔的孩子,再一次踏上未知的道路。好在这一次不用走路,我们坐在两辆用木棍和木板制作的囚车里,晃晃悠悠地离开被囚禁的院子。

    车上蒙着黑布,我看不见车外的一切,甚至也看不清车里的人们。只能听见车轱辘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还有驾车人的吆喝,马蹄踏在地上的声响。这样的环境,其他人很害怕,铃铛也早就嘤嘤嘤地哭起来。我感觉没什么,至少与坐在筐里相时比没有什么。我还在脑海里回想曾经学过的知识,期望等被卖掉以后能够快速地成长。不说像霍去病那样少年得志,最起码也得早早地开始自己的职责。

    谁知道剑儿的瞌睡虫这么强大,我们还没走多远。我就被它打败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听见吵闹声,听见叫卖声,听见讨价还价的声音。还听见有个女人训孩子说,“不听话就让掠匪把你拉走。”

    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抓到了救生圈。我开始大喊,“救命啊!我们在车里。救命啊!我们在车里。”

    我正喊着,车厢后边的黑布被人掀开。我听到动静扭过头,看见他看着我们笑个不停。侧面也有人钻进黑布里指着我们说,“部曲人,像牲口一样的部曲人。”我不理解他们的意思,也忘记思考他们的意图,直接对着他们说,“叔叔大爷行行好,快去报官。”我刚说完,另一侧的黑布也被掀开。我看见更多人争着挤着要看我们,我想着这么多人里,总有好人。只要有一个人去报官,我就能得到自由。正要再次开口,黑布呼的一声被全部掀开。我看见这里确实是个集市,还是个建在城市里热闹非凡的集市。也看见集市两侧的摊位和商店里熙熙攘攘,只有距离马车不远的戏台前面没有什么人。我正看着,又听见在高塔下见过的老年掠匪说,“乡亲们让一让。等我们到戏台再看不迟。”

    他说完话就再次打马,向着前边的戏台走去。我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就没有人愿意伸伸手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吗?难道就没有人愿意跑跑腿去报官吗?我心里想着这些,忽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看见另一辆囚车。我急忙前后看看,只看见车后骑马跟着的两个掠匪,就是没有另一辆囚车的影子。我不知道另一辆囚车与我们什么时候分开,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像画红笔的孩子一样不见踪影。

    我想着,看见我们距离戏台越来越近,看见无数的人们朝着戏台涌来。我想起从前看过的电视,想起刚刚那个人说过的话,明白戏台就是销售我们的展台。

    我心里想着,囚车很快便来到戏台旁边,一个在后边跟着的掠匪取出绳子,一个掠匪拿出棍子,等老年掠匪打开门,站在门口的男孩就被绳子套住脖子拉下囚车。紧接着是一个女孩,然后又是一个女孩。在里边的男孩不想被套住,向着里边使劲挤。那个拿棍子的掠匪就用棍子伸进囚车里捣他。老年掠匪还说,“不要躲,这是你们的机会。没人买的部曲人会被卖给食人族。能被这里的老爷们看中是你们的机会,也是你们的幸运。”

    他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也看见被捣疼的男孩不再抗拒,老老实实地走到门口伸出脖子。到我之前,我已经想好计划,既然自己无法决定剑儿在那里长大,不如就等着被买走。买主是个好人,是个可以帮助自己实现月亮之子职责的人,自己就待在那里,如果不是就找机会逃跑。

    我是倒数第二个走下囚车,我的前边是铃铛,后边是那个和小花拴在一起的女孩。等我们站好,她也就成为左边第一个人。

    两个年轻掠匪拿着棍站在后边。老年掠匪站在最前边,他对着台下的观众说,“凤凰城的各位老爷,我们带着刚刚捕获的部曲人来到贵城,请老爷们看一看有没有适合做奴隶的男孩,可以填补家中奴隶的女孩。”

    我听着他的话,看着台下乌泱乌泱的人们,心想自己这是到了哪里。

    我看见等他说完,台下的一个青年大声说,“太远看不清,让他们向前走走。”我心想这人没有同情心,最好不要看上自己。我想着,听见老年掠匪说,“部曲人,都向前走两步。”

    我忽然感觉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任人羞辱。我是宇宙的创建者为这个星球挑选的月亮之子。不是任人买卖的牲口。我想着就站在原地,铃铛和我左边的女孩已经向前走去,套在一起的绳子很快就绷得很紧。

    我刚想到这样也不合适,背后的掠匪就提着棍走过来。我知道只要自己不动,不但自己会挨打,还会连累她们两个。就急忙向前走,一直到距离戏台边缘半米的位置才停下。

    在这里,我看见台下的人指指点点,看见他们议论纷纷。我听见有人说,“这个男孩身条还可以,调教调教应该是个好奴隶。”

    还有人咂咂嘴说,“我要是有钱,就把那个女孩买回去,养两年生几个儿子该多好。”也有人说,“他们是部曲人,最卑劣的人种。是红恶魔的私生子。你想让你的后代被月姥姥诅咒。”

    我心想这都是什么人,这是个什么肮脏的城市。我正思考,终于看见有个五十岁左右的老男人挤到戏台前,指着那个受过伤又拉一裤子的男孩说,“这个部曲人值多少钱?”也看见老年掠匪说,“他们家住在深山,捕猎时花费不少力气,还摔伤一个好兄弟。这年轻人和他的父亲一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适合干一些粗活,笨活。看您想要,又是头一宗生意,就收您三枚金币好了。”那老男人摇着头说,“太贵了,买一头小役牛只需要九个银币。”

    听到他们的对答,我又开始想我们当真是像牲口一样。我正想着,又听见老掠匪说,“您不能这样比。役牛只能耕田,部曲人,不但可以耕田种地,还可以喂牛,把粮食收进谷仓。端茶递水,烧柴做饭。”

    那人说,“也是。两个女儿出嫁了,儿子在东京学士院,家里确实需要一个能干活的下人。”听他说出这话,我忽然想起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就插嘴说,“老爷您买我吧!他能做的事情我都会做,还能帮您养猪卖钱,看家护院。”说完以后,我看见老年掠匪和那老男人都看向我,老男人问,“猪是什么?”

    听见他的问题我愣住了。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背后的年轻掠匪就用棍打在我的背上。我的耳朵听见“啪”的一声响。我的后背就发出了仅次于被子弹击中胸膛的剧痛,

    这一棍打的我差一点趴在地上,差一点失去生命。也把铃铛吓得哇哇大哭,还把另一个女孩的脖子勒得生疼。我的脖子也勒得生疼,再加上后背的酸爽,我不敢再吭声。甚至也不敢再埋怨神的安排。毕竟神随时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加悲惨。

    我想着,那个老男人走上戏台。解下那男孩手臂上的白布条递给老掠匪。老掠匪则用一根红绳子系在男孩的脖子上,等收过金币才解下男孩脖子上的绳套。把红绳子交给老男人。老男人又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男孩身上说,“走吧!先给我去官府入籍,你要是好好干活,自有你好吃好喝。要是逃跑使坏,官府不会饶你。”

    到这个时候,我想到一个非常熟悉又非常陌生的名词,那就是“奴隶制”。心想掠匪们既然敢这么招摇过市,官府自然是支持奴隶贸易。我忍着痛,扭头看向身边的铃铛,看向身边的女孩,还有不远处的老掠匪。心说神就是让我来铲除你们,铲除奴隶制,解放这个星球上所有被压迫的奴隶。我想着又看见有人走近戏台,看见他对着一个女孩讨价还价本天就是没成交。还看见有人上台以后摸摸这个,拉拉那个,最后又下台走了。

    就这样,一直到太阳西下,看客散尽也没有再卖出去一个。就在掠匪牵着我们,准备离开时,一个年轻人跑过来对着老掠匪小声说,“我们老爷让你们天黑以后带着所有女孩去府上一趟。”

    听过他的话,老掠匪笑了,问,“是西城靳爷府吗?”那人回答说,“当然。我们老爷还说,这一次品相不好的就不要送了。”

    老掠匪回头看我们一眼,又对那人说,“好嘞!等一会我给她们洗个澡,再换身衣裳,供靳爷挑选。”那人点点头转身走了,老掠匪就让我们回到车上。

    等我靠着车厢坐好,想起来自己在地球上过得再不如意,我的人还是自由之身。再被欺压排挤,我作为一个人还是有一部分收入,有一定的安全保障。甚至我只要努力还是可以考高分拿成绩。到这里别说收入,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好主人就被打一棍。我正想着,听见铃铛问,“剑云哥哥,你的背还疼吗?”

    我感觉一下对她说,“好多了,谢谢你。”她仿佛听不懂我的感谢,看着我愣住了。和小花绑在一起的女孩说,“你真傻,下次别乱说话了。”我感觉到他们的善良,心想这一切一定是神给我的考验。我不能放弃,不能再用以前的自己衡量现在的自己。毕竟这个星球上还有很多等着被拯救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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