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随我来吧。”说罢便率先抬步往后院走去。
因着道风观并未开放,所以观内也就正堂摆放了祖师爷的画像与历代住持的灯牌。
穿过正堂便到了与人居住的院落,院内屋舍也不多,除了历代住持居住的房屋外,还另外空出两间不大不小的屋舍。
沈鹤一也不知道是因着什么心思,将徐明月的房间安排在离他最远的一处。
俩人来到东侧角落处的一间屋舍,开门见了屋内情形后,沈鹤一才想起来这间屋舍许久未有人居住了,床榻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
他转头有些尴尬看着徐明月,唇畔动了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徐明月还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往常她无论在何处都有人为她安排好一切,只需直接入住便可。
想来这里应是没多少人来拜访过,闲置无人使用脏一些也能理解。
又见沈鹤一似乎有些不自在,徐明月毫不在意十分大度道:“无事,待会儿叫暗五过来收拾吧。”
只是暗五还在院外侍弄马儿,待他回来整理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她这几日赶路实在是有些累了。
忽的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抬起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与沈鹤一对望:“沈鹤一,我能先在你房中休憩片刻吗?”
见他未答话,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暗五还在院外侍弄马匹,恐怕还要等上一些时日,我好累哦,让我先在你房中休憩一会儿吧。”
说罢还不自觉地揪着沈鹤一的衣摆摇了摇,模样实在是娇俏可人。
沈鹤一哪里体会过这等艳福,心底不由自主就开始荡漾了起来,可很快他便想到这般行事是否有碍男女大防?会不会损害她的名声?
想到此,方才还荡漾的少男心瞬间归于平静,激不起一丝水花。
他摇了摇头道:“这般有碍于你的名声,不若你先在院中的石桌旁休憩片刻,我先收拾?”
因为心中隐秘的悸动,沈鹤一艰难地战胜了他的懒骨,撸起了衣袖。
可徐明月对此倒是没甚想法,她又不是第一次睡沈鹤一卧房,先前都不怕有碍名声,如今倒是讲究起来了!
就算是有碍名声又如何,她根本不在怕的,作为大焱国长公主,谁敢议论于她。
于是徐明月继续撒娇:“我又不是没睡过你的卧房,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在,你带我去嘛,我好累呀。”说完还揉了揉眼睛,装作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沈鹤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鹤一发现自己变得很容易心软,特别是在面对徐明月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想要满足她的要求。
就像现在,即使心中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但是面对独属于她口吻时,他瞬间便溃不成军,一点办法都没有,似被蛊惑了心神般,迷迷糊糊地就将人带去了自己的卧房。
在道风观内有一间独属于住持的卧房,便是小院里最大的那间。
沈鹤一作为如今道观的继承人,本该搬到历任主持所居住的房间去,可他偏生不爱折腾,对卧房的大小与否并无追求,又住惯了西侧的卧房便一直未搬。
如今带着徐明月去的便是他从小一直住着的卧房。
临到卧房门口,沈鹤一的心跳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放在门边的手微不可察颤了颤,紧张之下有些隐秘的兴奋。
徐明月站在身后哈欠连天,困顿的大脑不如往日清明,一时间也没注意到沈鹤一的反应。
见他到了门口半天没推门,以为他要反悔,忙不迭撞开沈鹤一,自己上前动手将房门推开。
房内陈设倒是极为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与一个柜子便占满了整个卧房。
好在沈鹤一虽然懒怠,房内的摆设还算得上整齐,他暗自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松了口气。
只是如今已将人带至卧房了也不可能再后悔,又见徐明月一脸困顿的模样,沈鹤一不再扭捏,他道:“你若是困得很了便先去休息吧,我...我去忙了。”
说罢也不等徐明月回应便转身匆匆往正堂处走去,似身后有猛兽般...
徐明月趴在门框旁眯眼看着沈鹤一这逃命般的背影,话到嘴边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困顿的脑子忽的有了一丝清明,她忽的想起沈鹤一回道风观的原因...
无论如何,这次不能再让沈鹤一逃了去,人在她在!徐明月缓缓将房门关上,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沈鹤一这厢逃也似的来到正堂,对着祖师爷的画像就是虔诚一拜。
心中十分懊恼,他原以为经过这段时日的苦修,已经学会了泰然处之,没承想在见到徐明月之后便即刻破了功。
沈鹤一有些迷茫了,他不太明白自己这些时日是怎么了?
为什么在面对...时,心脏为什么会不受控地狂跳不止?
特别是那一晚之后...
沈鹤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无法自拔,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总不能再逃一次吧...
忽的耳旁响起一道枯枝断裂声,沈鹤一受惊,从思绪中回过了神,他连忙转头往声源处看去。
原是暗五进了正堂,他暗自吁了口气,似要掩饰什么般叫了句:“暗公子。”紧张之下竟是都没发觉自己的嗓音似乎有些大了。
暗五虽觉得沈鹤一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他并未细究,而是顺着沈鹤一的话礼貌回了句“沈公子。”
俩人这一来一回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场面蓦地尴尬起来,连暗五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左顾右盼瞧了一阵,才发现自家主子没在,他一脸疑惑:“沈公子,我家主子呢?”
沈鹤一这边还在强装镇定,忽闻这话瞬间便破了功,他稍稍侧过了脸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
“观内空置的卧房太过脏乱还未收拾,徐姑娘她太过疲乏,就暂时将她安置在我房中休息。”
暗五了然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他礼貌道:“如此便麻烦沈公子了,那空置的卧房在何处?我可去帮收拾。”
正好沈鹤一现在也不自在得紧,有机会逃离这个尴尬的场面,他自是忙不迭便将人带了过去。
空置的卧房除了久无人居的尘土外梁上还挂满了密密匝匝的蜘蛛网。
打扫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两个大男人忙活了大半日才收拾地干干净净的。
“暗公子住这间如何?”
沈鹤一指着的是历代住持所居住的卧房,道风观本身也没什么规矩,历代住持都住这间也只是因为这间卧房是小院里空间最大的。
历代住持们都不拘小节,有空置的大卧房都不愿放着浪费,便都不约而同地住了进去。
原是想让徐明月住进去的,可总归是历任住持住过的房屋,都是大男人,而且还在沈鹤一的卧房隔壁,因着心中还有道不明的小心思,便没将人往这处领。
如今倒是让暗五捡了便宜,见这卧房比自家主子居住的要大了许多。暗五唇畔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可忽的想到他们如今是在沈鹤一的地盘上,又觉得他这样的安排肯定有他的深意,想到此暗五便默默闭上了嘴。
沈鹤一也偷偷松了口气,还好暗五没问他什么奇怪的问题。
将人都安置好了,徐明月那边还未有动静,沈鹤一也不好去打扰。
看了看天色,已是快到傍晚了,山上清贫,沈鹤一又是个咸鱼,自是没费力养牲畜之类的。
为了偷懒,他就只买了一些面粉,日日便做了几个馒头填肚子,如今他这般清瘦也同他的吃食逃不脱关系。
不知怎的,今日的咸鱼忽的想翻身了,他竟想下山去采买一些吃食用具回来。
肯定是自己苦修太久了,沈鹤一心想。
道风观到山脚下其实是有一条暗道的,这是道风观先祖凿挖的,出入口则是放在了不起眼的伙房处。
沈鹤一想到便做,只来得及同暗五道了句有事处理便匆匆穿过密道下了山。
原本要爬上道风山山顶需得花上半日功夫,而有了密道则只需走上一刻钟便能下到山脚,沈鹤一年轻力壮的甚至无需一刻钟。
待他带着采买的吃食回来时,天色还十分亮堂,而徐明月也将将醒来。
闻着被褥上的清浅檀香,今天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还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
徐明月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没等人来叫便起了床。
睡前她太过疲乏,导致还未来得及沐浴,如今精神头好起来了便惦记着这事儿了。
走出卧房,徐明月沿着院内寻了好一阵,竟是都没见着有人在。
她有些纳闷,高声唤了句:“暗五!”
院内一处墙壁徒然向内凹陷了进去,从里面走出一人,正是她方才呼唤的暗五本人。
“主子,你醒了!”
暗五正同沈鹤一在伙房处忙活,沈鹤一掌厨,暗五则将他需要的物什都准备好摆放在他抬手便能拿到的地方。
俩人忙地热火朝天,忽的听见了院内徐明月的呼喊,还不等沈鹤一出声。
暗五已经率先走了出去,沈鹤一抿了抿唇,原他是想跟着出去的,只是想到他的毛病还没好,便没动弹。
由着暗五自己走了出去,而他手上的动作却是已经停了下来,正竖起耳朵听着院内俩人的交谈声。
只是伙房有些嘈杂,沈鹤一不太能听清院内俩人在说些什么,无法他只得继续翻动手中的锅铲。
锅里的食材都被翻出了花来,伙房门口才传来轻轻地脚步声。
沈鹤一顿时有些紧张,右手紧紧握着锅铲,想回头看又不敢的。
下一刻便传来了暗五的询问;“沈公子,观内可有浴桶?”
见不是自己期待的声音,方才还紧握着的双手顿时泄了力,手中的锅铲似都要握不住了般回道:“有...有的。”
沈鹤一就如同充满气的气球忽的被扎漏了气,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软绵无力的带暗五去取浴桶。
待饭菜都摆上桌时,徐明月也开心泡好了澡,带着一股潮意落了座。
在这半天的时间内她在心中已经有了些思量,想好了接下来的行动,心底很是畅快,于是落座后首先便冲沈鹤一灿烂一笑。
沈鹤一身体僵硬,面对徐明月着阳光的笑容整个人都不自然了,双耳发烫。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耳朵已经微微泛起了红霞,甚至蔓延到了他白皙的面庞。
徐明月“咦”了一声,不是很明白沈鹤一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