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一后功成 > 不负情意

不负情意

    听完老太太的话,闻宪婉惊愕且困惑,简直难以置信。

    “外婆的意思是要阿姐殉、殉葬吗?”闻宪婉结巴道,声音打颤。

    冯老太太嗔倪向她,“你个傻妮子,话听那儿去了?我是说,让宪英和你可怜的表哥办个婚礼。”

    “人都死了还怎么办婚礼!”闻宪婉惊怒道,冯徽朝她使眼色让她闭嘴。

    “怎么不能办?”冯老太太道,“让宪英穿着婚服在文聪灵前拜个堂,就是记个夫妻的名儿,这叫冥婚。”

    闻宪婉当然知道冥婚,但头次知道这事要发生在自己亲姐姐身上,怎么想怎么膈应。

    冯徽也不同意,她虽然讨厌闻宪英这个庶女,但冥婚这种事传扬出去,别人肯定戳着她的脊梁骨骂,说她这个嫡母苛待庶女,善妒不慈。冯老太太也是冯徽的母亲,怎么只考虑她早逝的三儿子一家,不为她这个小女儿的名声考虑呢?

    “母亲,女儿知道您是爱子心切,我也为文聪侄儿的事难过,但陛下曾明令申斥过,不许冥婚的,冯家在风口浪尖,还是谨慎为好吧。”冯徽劝道。

    “那我看童侍郎家和武威侯家也操办过,京中谁不知道?也没见上头怪罪啊。”

    “可他们……那让宪英一个活生生的黄花大闺女去冥婚,是不是太过了?”

    “怎么就太过了?”冯老太太陡然拔高了声音,“她和文聪本来就有婚约,六礼都走了一半了,这名分早定了,她嫁进来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闻宪婉不满道:“外婆怎么能让人嫁进来就当寡妇呢?”

    冯老太太稍软化了态度,“冯家不会亏待宪英的,她嫁进来就是三房的少夫人,该有的待遇一样不差,她若是要改嫁,冯家也会再送一份嫁妆的,我会把她当亲孙女疼的。”

    “唉,都是我对不起你那三舅舅,”冯老太太又开始追忆往昔,“我年轻时没注意,孕中没怀好,八个月就生下了老三,从小到大他身体就不好,挨到娶妻生子后便早早走了……文聪又是那个样子,都怪我,没能给他留下血脉香火……”

    冯老太太倒豆子般哭诉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三儿媳整天念叨着文聪给她托梦,几次三番要去寻死。

    冯徽见老母亲是铁了心,不敢再劝,勉强安慰冯老太太不再掉眼泪,把冥婚这事暂时含糊过去了,带着闻宪婉赶紧离开。

    刚出门口,闻宪婉抓住母亲的手臂,急切道:“阿娘,你不会真的答应了吧?”

    “我答应什么了?”冯徽甩开闻宪婉的手,转眼看到了闻宪英。

    闻宪英呆站在那里,双手绞着下襟,脸色煞白,冯徽看到她慌乱的模样,刚还蹙起的眉头舒展,冷哼道:

    “你都听见了?”

    闻宪英低头不语。

    “早让你留在姑苏嫁人算了,偏不听,要跟着我上京,如今后悔啦?”冯徽嫚声道,当初她离开姑苏时特意把闻宪英反锁在老宅里,谁知闻宪英竟然逃了出来,不仅跟上了闻家的队伍,还偷走了通关的过所,冯徽才不情不愿地带她进京。

    闻宪英继续伏低做小,“请夫人帮我。”

    “帮你?怎么帮?”冯徽反问道,拍开闻宪婉拽着她撒娇的手,“扯我衣服做什么?你外婆想做什么谁能劝得动?我有什么办法?”

    说完,冯徽撇下姐妹两个扬长而去。

    闻宪婉愧疚道:“阿姐,阿娘说的是气话,一定会帮你的。”

    闻宪英对着妹妹勉强微笑,眼中却蕴起霜气。

    花园内的临水榭,闻宪英凭栏而坐,照水发呆。

    盈盈趴在她肩头哭得一抽一抽的,泪水浸湿了闻宪英半身的纱縠。

    “怎么能这样,冯家人都黑心肝么?这样欺、欺负小姐……”盈盈想骂却骂不出什么恶毒的话,有气发不出来直憋得自己肚子疼。

    闻宪英被盈盈哭得心烦,她一向不喜欢哭,眼泪根本解决不了困难,但她不忍心苛责这个善良的小姑娘。

    闻宪英心烦意乱到了极点,虽然她相信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想到自己大费周折却还是没能把事情解决彻底,抓心挠肝地埋怨自己软弱无能。

    仅仅一桩婚事,尊长便能拿捏住她后半生的命途,这让向来自负的闻宪英难以接受。

    盈盈哭了好一阵,才直起身来擦干眼泪,放眼远眺,刚好撞上了冯宙君。

    盈盈小声提醒道:“大小姐,是冯大公子。”

    冯宙君?闻宪英晃神,没敢回头看。

    冯宙君恰好路过花园,隔着池塘望见了闻宪英的背影,又见她旁边的盈盈哭得梨花带雨,想起在书房的事,莫名心慌,于是绕道水榭。他刚走近,便隐隐听到啜泣声,细看闻宪英瘦削的肩膀竟然在微微发抖。

    盈盈见冯宙君走来,连忙起身侍立在一旁。

    冯宙君快步上前,“英妹妹,发生什么事了?”

    “表哥,你来了。”闻宪英转过身,用上次冯宙君给的手帕拭泪,强颜欢笑道。

    冯宙君以为她还是因为冯文聪相关的事在哭,安慰道:“英妹妹,文聪表弟的事情已经过去,你莫再因此伤怀,要注意……”

    “才不是呢!”盈盈勇敢地打断了冯宙君的话,全然不顾闻宪英的阻止,“老太太要让大小姐和死人冥婚,所以她才在这里哭。”

    “冥婚?”冯宙君一头雾水。

    于是盈盈义愤填膺地将冯老太太安排冥婚一事说了出来,冯宙君听到最后,气得脸色发青,双拳紧握。

    “外祖母这是……”冯宙君保持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出口成脏,“荒唐!宪英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这件事在冯家发生。”

    冯宙君就要离开,闻宪英竟不顾男女之别伸手抱住了他,哀声劝道:“表哥,不要、不要为了我……”

    “不,”冯宙君温柔却坚决地掰开她的手臂,“宪英的事,就是宙君的事,我不会再教你伤心了。”

    冯宙君气势汹汹地离开了花园,直向书房而去。

    从见到闻宪英第一面起,冯宙君就明白自己的心里永远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冯宙君之前已经因为自己的迟疑差点错过,眼见这一年闻宪英为婚事日渐消瘦,如今他怎么能再辜负这份情意?

    书房在入夜后已掌上了灯烛,原本敞开的门窗皆已紧闭,老管家和家丁守在门口,一副不许人靠近的架势。

    冯宙君见状,放慢了脚步。

    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大公子,大老爷和二老爷、二公子在议事,不许人打扰。”管家回话道。

    书房内,冯伏伦听到动静,当即扬声道:“让宙君进来。”

    冯宙君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立刻正色敛神推门而入,见父亲和二叔冯元务坐着,二弟冯僻起身来迎他。

    冯宙君作揖道:“父亲,二叔。”

    冯伏伦朝他招手,“正想让人去叫你。”

    “父亲,发生何事了?”

    “你先看看这信。”

    一封已拆口的信递给了冯宙君,他展信速览,表情瞬间凝重。

    信上说,西凉国内有檀罗部唆使国主重启战端,恐于今秋再犯卫国。

    “这是……”冯宙君看向父亲。

    冯伏伦沉声道:“在砚台下发现的,有人偷潜入府送来了这密信。”

    “就怕是府中有内鬼,”冯元务冷笑道,“得查。”

    “当务之急还是这信中的事,你们怎么看?”冯伏伦问道。

    四人一时默然。

    卫国西北与西凉国接壤,两国打了几代人的仗,战战和和,自上次两国互换质子议和后,已经有七年未开战了。

    西凉国情与卫国不同,当年西凉初代国主通过姻亲联合了卫国西北的赤零人,才成功立国践祚,也就此埋下以西北世家为首的文臣与以赤零人为首的武将间的矛盾。

    赤零世代散居西北各州郡的山林草原中,分为八部,民风尚武好勇,是西凉国对抗卫国的主力,因此赤零人更倾向于和卫国开战,来维持自身在西凉国政权中的势力。

    只是,仅凭这一封来历不明的密信也无法判断情报的准确性。

    “这有什么好说的,当然要立刻进呈御览,早做打算才是。”年轻的冯僻率先发表意见。

    冯伏伦不置可否,冯元务却骂道:“竖子,万一情报是假,犯了欺君之罪又该当如何?”

    冯僻遭父亲斥责,涨红了脸,一旁冯宙君耐心解释道:“二弟,莫说这情报是假的,便是真的,由我们呈送陛下,也要慎之又慎。”

    “这信上说,西凉国主对于出兵之事尚在考虑中,也就是还未定下。朝廷收到情报,必然要调兵遣将提前布阵西北,届时惊动了西凉,他们的国主就算不想也不得不开战了。”

    “不错,这正是我所顾虑的,”冯伏伦捋着胡须,赞许道,“于公,我本应当上报朝廷,只是一旦开战,若战局走向对我卫国不利,陛下怪罪下来,冯家首当其冲难逃责罚,我冯家百十来口的性命不论,恐怕还会牵连到贵妃和二殿下。”

    冯僻这才恍然大悟,羞愧道:“是侄儿思虑不周,该骂。”

    冯元务脾气火爆,谈到这里重重一拍桌子,恨恨道:“这就是个烫手山芋,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真晦气!”

    “那……是交还是不交?”冯僻忍不住问道。

    “交,当然要交!”冯元务冷冷一笑,“只是不该我冯家来交。”

    冯僻看着另三人高深莫测的表情,只他一个糊里糊涂,急得抓心挠肝,开口问道:“那让谁来交啊?”

    冯宙君淡淡问道:“二弟,你还记得当初陛下送了哪位皇子去西凉为质吗?”

    “是七皇子,我记得他那年还未满九岁。”冯僻接话道,七皇子邵令慷与四皇子邵令恒是同母所出的亲兄弟,当年原定是年纪更长的邵令恒去西凉,但恰好他生了重病,就换成了小他四岁的邵令慷。

    冯宙君捏着手中的密信,一石二鸟的计谋逐渐成型,他对父亲说道:“父亲,儿子有个办法,既交出密信,又把冯家摘出来。”

新书推荐: [HP]Amaryllis 异能觉醒后我被迫营业 七零军嫂千里嫁夫 夏悸 怦然藏不尽 雨夜好眠 好景难遇[校园] 不止是心动【破镜重圆】 夺妻·万事酬愿 被死对头领走后(双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