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闲言碎语甚嚣尘上,然他在王妃和郡王等人面前毕恭毕敬,任谁也挑不出错处。对其他人,上至百官,下至家仆,他都平淡相待不苟言笑,见不到多少热情,但好在他既不笼络朝臣拉帮结派,也不仗势欺人狐假虎威。

    众人便只道他年轻,为人青涩不懂处世之道,对宁贤王所为皆出自感恩赤诚之心。

    宁贤王权势涛天,整个大魏朝皆在他掌中,但为避嫌,为令小皇帝和百姓心安,严禁两位郡王及谢少泽入仕为官,唯一的变数只在谢少玙身上,无数人好奇地翘首以盼,明年冠礼后,以他这独一份儿恩泽荣宠,会不会令宁贤王破例。

    苏毓泠将前世想了一遭,拿起杯子喝茶,才发现茶杯已空,便自斟了一杯。

    这人还不出现,下马威预备摆到什么时候?苏毓泠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继续等。

    又等了近半个时辰,书童送进一盘子洗净的葡萄,一碟子奶酥。她也不客气,将东西吃了个干净。眼看快到午时,还没个人影儿,午时还未回府,旁人问起,总得有个说法。她渐渐沉不住气,这谢少玙究竟想做什么?

    推门去找他的随从,却只瞧见书童在自弈。“小姐问阿步吗?他在楼下。”

    快步下楼,却在梯口被阿步用一把剑拦住,虽未出鞘,仍威慑不小:“公子交待,苏小姐务必等在这里。”

    这个阿步比谢少玙还小两岁,跟随谢少玙多年,仆随主子,跟前世一样,也是个惜字如金的。

    苏毓泠本也没寄望能马上离开:“他有无交待什么时候来,我不能一直等下去,府里会查问的。”

    “这与公子无关!”阿步语调生硬,显然怀着偏见,他虽不知原由,但本能感觉得到公子不喜她。

    “若他天黑还不来,我便要一直等到天黑么?”

    阿步绷着脸,面上全无表情:“公子若三日后才来,你便要等足三日!”

    好个谢少玙,原来闹的这出!

    故意把我晾在这儿,派了人来看住我,让我进,进不得;退,退不了。耽搁久了,府里查问起我的去向,该如何应付,若他真关住我三日,又该如何善了?

    苏毓泠不禁动怒,这个谢少玙不仅冷心冷面,心思竟如此阴损!倒像上了贼船易上不易下了。

    她沉了沉气,想了想,道:“我知道你听主子的令留我在这儿,我既然来了,也表明了我的诚意。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我至多只能再等一个时辰,若他还不来,我得先走,我可以留一封信与他,你也可以交差,如何?”

    阿步充耳不闻,只把剑挡在她身前,完全不为所动。

    “是他毁约在先,我不能一直等下去!或许你主子改了主意,不想见我了,你也能瞧出来不是,他原也不待见我;再或者,他被别的事儿阻着了,不防再约个时间?我又不会跑,梁府的围墙也难不住你,犯不着非在这儿死磕呀!”

    苏毓泠好话说尽,阿步却连一个字都懒得说了,一味执拗地拦着,果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虽不满16,个子也不魁梧,但练武之人对付一个弱女子,怕是一成力都用不着。

    苏毓泠虽恼,但眼下还得想办法,料想谢少玙还不至于起杀心,阿步不敢擅作主张伤害自己,故而只需逃出这扇门去,到了街上便好办了。

    她左右张望,指着厅堂不远处:“那儿有椅子,我坐那儿等。”

    阿步仍不语言,也不退让。她索性在阶上坐了,趁他不备往门边跑,却又被他拦住,纠缠了一晌没个结局,突然门被推开,一个小厮进来,原来是谢少玙令他来传话。

    谢四公子说不来了,令阿步将人送回去。

    苏毓泠一把撇开阿步的剑,给他一个眼神,高声道:“不必送,我自己能走。”

    她迈了两步,又转头道:“劳烦转告你主子,今日他要我来,我也到了,这事便了了!你主子事务繁忙,我也不闲得慌,咱们就此别过,永不相见岂不更好!”说完便跨门而出。

    阿步使性留在原地,朝她翻了个白眼,片刻之后又连忙追出去,见着她雇了辆马车,一路跟着,亲眼瞧见她好端端地回了梁府才回转。

    苏毓泠回到梁府便发觉气氛不同寻常,下人们不像平日那样神情自若,个个小心翼翼。

    拉住一个丫头问出了何事,丫头只说不知,只知道老爷一早去了衙门没多久便匆匆回府,一回来便大发雷霆,叫人捆了少爷还动用了家法,打了二十鞭子后关了起来。

    少爷原本醉酒未醒,被打得血肉模糊,大夫也不让请,夫人和小姐哭跪着求情都没用,把她们也关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

    她不记得前世曾有这件事。虽说梁斐章不成器,舅舅望子成龙的心一再被打击得支离破碎,但每次都被舅母几句话隐瞒劝解住,加上几个老妈妈抓住一切机会和稀泥讨好,便从未严惩,一直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过。这次会是为了什么?

    疑惹着回了“琼雪苑”,梁菡雪果然被锁在屋里,没想到,她竟也有被关的一日!

    苏毓泠淡漠地望了一眼,并不开心,就算被关着,她也一样能逞小姐威风,自己怎能和她比?果然便听见她在里面骂:“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急忙有一个丫头提心吊胆跑过去,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她,便要遭殃。

    苏毓泠叫了疏桐来问话,竟连她也不知道内情!如此隐密,岂不更引人遐想了?

    ……

    谢少玙进了宁贤王府,宁王已回内室歇息,正屋厅堂上,两位郡王和谢少泽皆在座。

    “总算来了!”大郡王谢进煊露着笑招手,指着身旁的椅子:“快坐。”

    谢少玙行了兄弟之礼落座。

    “再不来,咱们都要散了,去哪儿玩去了?”小郡王谢进犀懒懒散散斜靠在椅上:“待会留下陪二哥我喝几杯。”

    “是,多谢二哥。原也没什子好玩,不过出城骑了会儿马,接到消息便赶来了。”

    谢进犀笑得意味,点点头:“还是小啊,只知道骑马。”

    谢少泽接过话茬,笑道:“四弟自在逍遥,哪知城里为了你闹出这么大阵仗,这下四弟更要美名远扬了。”

    谢少玙微锁着眉,忧愁道:“四弟正为惹出风波苦恼,三哥就别取笑了。”

    谢少泽仍笑:“哪是取笑,分明是羡慕呢!”

    “行了,你们啊,别逗他了。”大郡王一挥手,大家静下来。他原本还含着笑,此下敛了神情,道:“那姓宋的口出狂言,发大逆不道之语,被父王捉拿斩杀也不冤枉。四弟及父王的清誉,乃至朝廷的脸面若被这样污蔑还不弹压,任由谣言扩散,朝廷根基岂不动摇?非得杀一儆百不可!”

    他顿了顿,望向谢少玙:“你也不必苦恼,此事并不全为着你,父王既已处置,你安心便是。”

    谢少玙应声“是”。

    “从未见父王如此发怒,吓得我要收敛几天,我干的那些事儿,他早看不顺眼,万一哪天动了真气,没我好果子吃。”谢进犀说得胆怯,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畏惧。

    谢进煊和谢少泽都笑了笑,谢少玙仍未开脸,道:“全是少玙的错,若不是顺路进去讨杯酒喝,也出不了这儿事,这姓宋的公子也不会有此飞来横祸,也不会惹得人心难安。”

    “非也非也,若这么说,岂非日日把自己锁在家里,方才万事太平!就是有人眼红,望而不得生怨,与你何干!”谢进犀再劝。

    “是,三位哥哥说的是,少玙谨记了。”

    一名家丁进来通报,府门外来了数多位大人,或捆或押将几位公子带来请罪。

    “还没了结呢。”谢进煊站起来吩咐禀报王爷,领了三人出府门。

    大约动静不小,门前已远远聚集了一些百姓,应该有人已探听到一些风声。

    十来位大人跪在门前,有几位已经先将自家公子处置了,尤其梁大人将梁斐章打得浑身是血,趴在走货马车上,不停地哼哼。

    见四位公子出来,几位大人忙拜地请罪。

    “大人们不必如此,快快请起,祸首已伏诛,诸位尽可安心。”谢进煊张开双臂一一扶大人们起身,他微笑安抚,轻拍他们臂肩:“诸位大人皆是朝廷栋梁,此番是无辜受牵连,何罪之有?”

    又有大人痛陈己过,未曾教导好子弟,乃大不敬之罪,求王爷处置。

    适时,王爷身边的武侍出来传话,宣王爷圣意道:本朝虽广开言路,但妖言惑众、扰乱朝纲者决不姑息,诸位大人教子不善,每人罚两月俸禄。几位公子交友不慎受了蒙蔽,惹出祸端,且品性不佳酒后失德,未能制止谣言,小惩大诫即可,至于怎么惩诫,交由四公子处置。

    谢少玙拱手接令,走到中央,向诸大人掬了一躬,眼光便扫到躲藏在人群后的苏毓泠。

    苏毓泠只觉得头皮一激,又把身子藏起来一点。她戴了帷帽,换了装束,难道还能被他认出?

    她一时好奇,远远跟着舅舅来此,没想到竟见到眼前一幕,听见围观的百姓三言两语,她方才明白始末。

    原来这场祸事跟自己有关!若不是因了自己,谢少玙不会入梁府,便不会引得宋公子非议,招来杀身之祸。

    她轮流瞧过四位公子的脸,谢进煊仍是贤者作派,谢少泽紧跟在侧,谢进犀依然风度翩翩,谢少玙还是那般一本正经,惺惺作态!

    重生归来,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再来此地,谁知这么快又见到他们几个。前世,她在这里锦衣玉食,得到无限恩宠荣耀,也在这里被践踏羞辱,最后毫无尊严地死去!

    而这个王府,无需两年,便会被谢少玙带兵踏平!宁贤王、谢进煊、谢进犀,还有谢少泽,此刻你们权倾朝野一呼百应,身处万万人之上,岂能料想到将来的下场!

    她瞧着谢少玙乖顺无辜的脸,轻轻冷笑一声,世间养不熟的狗,反咬主子的便就是这副德性!

    谢少玙朝诸大人拱手谢罪:“此祸皆因少玙而起,少玙阅历尚浅行事不周,引人非议,扰乱人心,牵连了诸位大人,亦该受罚。”

    大人们忙躬身说不敢,自家孩子前景如何尽握于他手,只巴不得给他下跪以安抚。

    “义父既有旨意,少玙不得不见罪于各位大人,略施小惩以儆效由。”他顿了顿,朝几位公子看了看,道:“几位公子想来已经知错了,尤其梁公子……”

    他扶住梁大人,悔恨道:“梁大人下手太重,梁公子无辜受累,是少玙的错处,早知今日,昨日便不该进贵府讨杯喜酒,反而害了令郎。”说完便要行礼。

    梁翦承慌忙拦住:“不,不,不,是梁某教子无方,引狼入室,连累四公子和王爷名声受损,请四公子狠狠责罚犬子!”

    “梁大人已经狠狠责罚过了,岂有再罚之理?”他朝众人道:“既如此,少玙受王爷令,斗胆作主,不如将错事变作善事,罚几位府上广施粥棚十日,救济孤寡老弱,权作悔过可好?少玙自己也当设粥棚,静思己过。”

    “好,好,好!”人群中有人喝采:“四公子怜贫惜弱,有度量!”

    “四公子仁心善举,会有好报的!”

    一时间群情激昂,纷纷鼓掌庆贺。

    苏毓泠看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趁着人多嘈杂,穿近道回府。府中也无人注意到她不在,除了南栀问起,只答是漏买了丝钱,又去了一趟。

    王府前众人很快散去,宁贤王召了四位公子到内室叙话。府门前的情形已有侍从禀报,宁贤王虽年近半百却丝毫不见老态,面色红润身姿英挺,浩浩威严中不失儒雅,一身雪白金线纹蟒袍坐在厢房。

    他背靠太师椅,拿起茶碗盖撇了撇茶面上的浮沫,轻呡了一口,在口中回味了片刻,对四人含笑道:“尝尝,新进的秋白露。”

    谢少玙却未落座,弯腰揖礼:“少玙适才擅自作主,请几位大人府上设粥棚惠民,处置不当,请义父降罪。”

    宁王哈哈爽笑几声:“甚妥甚妥,为父早料到你会如此,你可知,恩威并施方更能御下。”

    谢少玙这才放下心:“是,少玙受教。”

    “此事瞧着是冲你,实则是冲为父;他们哪儿是容不得你,分明是容不得为父。不敢对为父怎样,便挑你下手。这些污言秽语若由着传播去,毁的是为父的声誉,抹的是朝廷的脸面,动摇的是朝廷根基。”宁王微有愠色,招手让他坐下。

    “是,大哥方才亦是如此教导弟弟们。”谢少玙恭敬答后方才落座。

    宁王点了点头,朝四位公子扫视了一圈:“为父还记得当年皇兄去得早,只留下当今皇帝一棵独苗,他6岁登基,为父一步步辅佐他14年,如今他已长大成人,下月大婚迎娶皇后便要亲政。为父终于不负皇兄临终托付,将一个安定繁荣的大魏移交到他手上,以后的路便靠他自己了,为父也可以卸下重担颐养天年。”他说得语重心长,仿佛忆起当年皇兄临终时的情景,轻叹了一口气,眼中似有些许泪光。

    四位公子受了感染,个个垂眸不发。

    宁王继续说下去,却渐渐含了恼怒:“偏偏一小撮奸佞小人此刻跳出来煽风点火,说为父把持朝政不愿交权!他们哪知朝政不是儿戏,是千万万苍生命之所系,朝廷一举一动皆关系到天下黎民的生存福祉,岂是耍耍嘴皮子能办到的?这些个跳梁小丑造谣生事,甚至不惜毁了江山社稷以满足私利,一经冒头绝不姑息!今日这个姓宋的出身商户,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本王没有诛连其家人,已是开恩至极!”

    训诫完毕,宁王单单留住谢少玙,仆人再上一碗新茶。

    “下月皇帝大婚,宫中庆宴三日,朝中凡三品以上大员皆携家眷入宫庆贺,届时会有不少世家女子莅临,为父意在为你和煊儿挑选新妇。”见谢少玙意欲推辞,阻住他道:“你年岁已不小,可先订下婚约,两年后再成婚,不然好姑娘都被挑走了,留给你选的可不多。”

    谢少玙为难地嗫嚅道:“可,可玙儿还不想成家,不如先给大哥哥订下。况且那日玙儿早与友人约定去钓鱼……”

    未待他说完,宁王便被这蹩脚的谎话逗乐:“钓鱼哪日都能去,婚姻大事岂不比钓鱼要紧!你现在还不想成家,是因为没遇见心动的姑娘。听说梁家除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一个美貌的女儿,叫什么雪的,宫中大典那日,为父也将她请入宫一道相看。”

    “不,不必了……”谢少玙被宁王乱点鸳鸯吓到,想来自己那日无缘无故进梁府,确实易引人猜疑,不仅义父,连带其他人都不会相信自己是无意为之。

    他只得着急辩解:“玙儿与梁府素无瓜葛,那日入梁府纯属无意,与梁家小姐也仅一面之缘,从未有过任何交往……”

    宁王看他模样倒笑了:“为父也没说什么,你干何着急?对,你入梁府是无意,见到梁小姐亦是无心……”他拍拍谢少玙的肩膀,笑得有几分宠溺:“就这么定了!”

    谢少玙迟些时回到画室,问起早上情形,阿步便将苏毓泠的言行一一回禀。

    他沉脸听到最后一个字,想起先前在王府门前她盯着自己,那投射过来的目光,竟然激起他周身一阵恶寒,这个女子明明素昧平生,为何总是暗含敌意,她和自己有什么过节?望向其他三人的眼神也绝不单纯,这个女人身上似有很多秘密,她究竟有何意图?

    他暗自后悔太早放她离开,若强将她留下,或者还能逼问出什么,然而终究一言未发,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上到二楼,扫到八仙桌上的女子帷帽,书童答是苏小姐遗落的。

    他突然恼而喝斥:“留着做什么,还不丢出去!”惊得书童一抖,忙拿出去,身后的门猛一关,差点打着背上。连阿步都是一骇,少见公子如此,看来真是很厌恶那姑娘!

    城内外很快搭建起十来个木棚施粥蒸馒头,连施了十五日。街上的乞儿及一些无家可归的人,顿顿喝粥吃馍,饱着肚子入睡。这些大人又凑钱修葺了数座城隍庙以积阴德,尤以梁府捐献最多。

    夜半,一个黑影跃上“玙安园”后院高墙,迅速消失在游廊下。

    ……

    宫中广发喜贴,京城中凡三品以上大员都收到邀请,以及所有皇亲国戚都会出席,宁王特意给梁翦承送了一份,点明携同夫人及女儿梁菡雪参加第三日宫宴。

    梁翦承仍未从风波中完全走出,拿着请柬异觉沉重,论官阶他只五品,根本无此资格;又素与宁王、皇室毫无私人交情,越级受命,去了也是不伦不类。宁王如此破格厚爱,叫他如何回报?又如何面对当日受牵连的同僚?他一时感叹,都是一场冠礼给闹的。

    梁夫人却道是宁王的贤德之处,是对梁府的安抚和恩典,或许别家也有。别的不提,只恐头一次入宫不习宫规,冲撞了贵人反而不妙,且道:“宁王已下了贴子,便是非去不可了。还得小心预备才是。”

    唯独梁菡雪欣喜若狂,觉得离成为郡王妃的梦想又近一步,她拉着母亲马不停蹄跑遍了京城的绣庄绸缎庄首饰铺,不惜花重金购买最新最好的布料和配饰,唯恐来不及,千叮万嘱掌柜们加快速度。梁夫人又请了名声在外的教养老嬷嬷,入府教习二人宫中礼仪。

    半月飞逝而过,万幸在庆典之前一切准备就绪,连恭贺的喜礼也备好了。梁大人夫妇也各自松下心。

    梁夫人将自身的服装首饰,从梳什么发式到当天用什么胭脂水粉,从头到脚都细细预备妥贴,紧张的心渐渐被欣喜替代。若说赴宴,作为五品官眷,她参加的宴会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然则从来都是充当末席的点缀,甚少站在夫人们的目光中心,但从此以后将会大有不同。

    她是参加过皇帝大婚宫宴的人!在以后大小聚会中,这一点将无形中提高她的地位,使人对她另眼相看。况且,若夫君因祸得福,因为此次风波得了宁王青眼,不久的将来,被提拔重用也并非绝无可能。

    再者,此次赴宴的均是名门世家的贵子,以雪儿的美貌和聪慧,倘若被某位公子相中,便是她嫁入勋贵高门的最佳机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母女俩各有盘算,先前唯恐时间仓促准备不及,现下反而对迟迟不到的那日望眼欲穿。

新书推荐: 華冥 糖盒 精灵师祖爆改阴间咒回 [沙海]C位风骚 倒观惊澜 你好,请查收你的掉落 藏起那封告白信 她和他 何以欺君 凤凰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