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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少玙入梁府

    一位相貌不凡的清雅公子带着随从阔步而入,如玉面庞剑眉入鬓,虽不严厉但周身散发着冷淡疏离,令人不易亲近。

    梁大人看清来人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从主座远远揖着手下来,其他大人也哎呀一声匆忙凑拥过来见礼,诸多位公子们纷纷离席尾随其后。

    待彼此见过礼,谢少玙表示自己途经此地,闻得梁府公子冠礼,故而进来讨杯酒喝。话刚落音,嘴角的一丝笑意便已散尽。

    梁大人领他在主座入席,其他人也各归各位。

    梁大人正要开口,却听得谢少玙的声音响彻厅堂:“这位小姐是?”

    众人随他目光望去,原来是苏毓泠背对厅堂,站在侧门口,似是要离去。

    今日他途经此地听到鞭炮声,问了路人才知是梁府。

    “梁府”,他默念一声,忆起那个如谜一般的少女,什么叫从噩梦中还未清醒?凭什么对他指天画地臭骂一通?为私利搅乱天下,指的到底是什么?

    他阴沉地回忆起她那双时而狡黠时而愤怒的眼,里面似乎承载了很多秘密。他辨识得出,她看见他的脸前后之间的差别,那些所谓天下人的话,分明就是针对他的!

    她此刻正在里面吗?

    为了这个,他才入梁府,谁知一进来便见到她站在厅堂中央,瞧见他的第一眼便垂下头去,此刻更是想逃走吧!

    苏毓泠本欲趁混乱脱身,岂料被现场逮住。就差两步!她不甘心地闭了闭眼:这个姓谢的,还真的找上门啊!

    “毓泠,快来见过谢四公子。”梁大人热情地介绍:“四公子,这是梁某的外甥女苏毓泠,他爹三年前外调楚地任六品通判,便交予我照顾。”

    谢少玙轻声“嗯”了一声,没说别的话。今日这身银红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盈盈美人耀耀光华,映在眼中,竟比外面的日光还灿烂。他不觉多看了两眼,见她微低着头过来行礼。

    “苏家?哪个苏家?”他刨根问底。

    梁大人唯恐言之不尽:“照云巷的苏家,她爹是梁某的妹夫,叫苏偃华,大魏71年春中的进士,祖上曾位居四品通政史副史,也算诗礼传家。”

    谢少玙略点点头,也令厅堂中其他人都清楚了她的身世。

    苏毓泠此刻只想堵住舅舅的嘴,什么底细都抖出来双手奉送,谁知道他会做什么?是福是祸还未定啊!但此时的她既不能制止又不得走脱,只得硬等着。

    谢少玙随意嗯了一声,转头道:“这位就是梁公子吧。”梁斐章又见了一礼。苏毓泠这才回到梁菡雪身后。

    谢少玙举杯向梁大人道一声恭贺,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梁夫人又特意叫梁菡雪去给他斟酒。

    奏乐作舞,厅堂中重又热闹起来。几巡过后,苏毓泠趁人不备,终于溜出来,穿过二道门,上了回廊。

    背后却突然有人靠近低声说话:“苏小姐,明日巳时,会有马车在梁府外拐角处等,公子交待,若小姐不去,公子会再找上门。”

    苏毓泠一动不敢动,一晌没了动静才转身,正好望见谢少玙的随从从二道门上拐出去。

    这个谢少玙,如此小气,怎么还纠缠不清!看着挺冷酷,怎么行事倒像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不就几句话么,怎么还放不开手?得想个说法,这次可不如上次那样容易糊弄过去!

    前厅,谢少玙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来得意外,去得也突然。

    大人们不以为意,因他素来如此不谙世情,大概少年意气心性未定,又因得贤宁王宠爱,更加行事洒脱,不拘小节。

    宴席渐散,宾客尽数告辞离去,仅剩下一些结交较深的年轻公子酒未尽兴。梁大人喝得半醉,交予梁斐章招待,携了夫人姨娘回后宅歇息。

    十来位公子放浪形骸了无拘束,凑坐在一起围成一大桌,仆人重新摆宴,上了酒食。酒酣耳热之际,有公子解了襟扣,宽了衣袍,抱起酒壶狂饮。

    半醉半醒间,说话也毫不顾忌起来。有位宋公子呛酒咳了几声:“你们说……那个谢少玙……到底什么来历?如此不将我等放入眼里?”

    马上就有尚清醒着的人嘘他噤声:“不可胡乱议论,小心惹祸上身。”

    “这有什么?又没外人听见!”又有一个胡公子搭言。

    宋公子得了附和,卷着舌头对梁斐章道:“梁公子,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爹……刚才那表现可谓……谄媚……”接着哈哈大笑了几声。

    梁斐章咽下嘴里的酒,喉咙里咕噜几声,一个劲儿地直点头:“就是……就是……,你说得对!哈哈……太……太对了!谄媚,这词儿用得好!简直……活灵活现哈哈!”他竖起大拇指,邀他举杯:“来……来,好兄弟……,咱俩干一个!”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胡公子也喝了不少:“他谢少玙……是宁贤王的养子……,除了无官无职,恩泽、场面,哪样比两位郡王差了!……不服气不行啊!”

    一位姓张的公子呵呵笑道:“宁贤王的两位亲子封了大小郡王,两位养子也都赐姓谢,宁贤王一视同仁,视养子如己出,这份福气,旁人是羡慕不来的!”

    “哼!”宋公子不服气:“旁的不说,他谢少玙……不过运气好点,小时候……不知道在哪条街上讨饭呢!若不是……被宁贤王……遇上收养,早……死多少回了!”

    “我也听说啊!”又一个公子加入进来:“谢少玙那时才6、7岁,整日沿街乞讨,寒冬腊月晕倒在街旁,被路过的宁贤王救了,这才捡回一条命!原本他醒来以后应该离开,可他偏偏不走,一定要当面感谢救命恩人。要不说宁贤王仁慈呢,便见了他说了几句话,又觉得他聪慧感恩,索性收养了!宁贤王博爱百姓,不仅收养了他,还趁此責令官衙妥善安置流浪乞儿……”

    “屁!都是放屁!”宋公子大声喝断。

    众公子本都听得入神,突然见有人如此不屑,都十分惊异地望向他。

    宋公子更加兴起,拿起酒壶闷了几大口,这才神神秘秘道:“你们……难道没瞧出来,那谢少玙……和宁贤王……有几分相像?”他卖关子顿住,扫视一圈,才继续说道:“什么养子!……就是个障眼法……,说不得就是沧海遗珠……,寻个由头……接回来罢了!”

    一语炸开了锅,众公子纷纷说不可能,有人提醒他祸从口出,也有人细想想,悄声赞同的。

    “呸!怕什么!”宋公子更醉,猛地站起身,越加肆无忌惮起来:“哪个权贵……不三妻四妾,更别说……宁贤王……权势涛天,辅佐新帝14载,整日……出入……皇宫内院,谁知道……背地里……干了什么龌蹉事……”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叫他别说了,连梁斐章都吓得酒醒了不少,宋公子见他们一个个惊慌不已,反而手指着众人哈哈大笑。诸位公子深怕惹火烧身不敢久留,齐齐告辞,离开这是非之地。

    宋公子的家仆寻进来,扶他家公子出去。

    梁府后宅内,梁大人酒醉睡在了“寻芳阁”,梁菡雪送梁夫人歇在“伫悠轩”,一路上埋怨母亲为何叫苏毓泠出来,又为何叫自己给谢少玙斟酒。

    梁夫人喝了几杯不胜酒力,斜靠在软塌上半寐,偏偏被女儿揪住声讨。

    “母亲,”她撅嘴抱怨:“您明明知道女儿心悦的是宁贤王的亲生大儿子——郡王谢进煊,为何要女儿去接近那个野种!说穿了,那谢少玙不过是王府养的一条狗,主人高兴就赏一点儿,不高兴就打出去,母亲怎么看不出二人天差地别,真是糊涂!”她气得甩了手帕。

    梁夫人头重脚轻,只想歇息却被吵闹不休,她气睁了眼,一根手指戳在女儿脑门儿上:“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还敢痴心妄想!那谢进煊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公主郡主都配得上,哪儿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攀得上的?再说,那谢进煊克妻,原先的王妃进府不到两年就害病死了,你有这个胆?”

    “那是她命短福薄,关煊郡王什么事儿?”梁菡雪皱眉瞪眼不服气,谁敢当面说他的坏话,即便是母亲也不行!“旁人见识短浅便罢了,没想到母亲也如此!”

    “你真是……!你才见过他一面,就迷得神魂颠倒?他对你可有另眼相看?”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胸口起伏不定。吴妈妈忙抚她的背劝解,她才气平了些。

    “母亲,”梁菡雪的一往深情不受赞许,含了气恼,沉了腔调:“煊郡王儒雅潇洒乃谦谦君子,跟宁王一样敬贤礼士,深得人心,有小贤王之称。若得了他青眼,嫁入王府为妃,不仅飞黄腾达光耀门楣,还能扶助爹爹仕途高升,母亲也能荣封诰命,有什么不好!您为何总泼女儿冷水?”

    梁夫人见她执迷不悟,只愿将她骂醒,沉脸训斥道:“他人再好,怎会瞧上你?收起你那些心思,正正经经嫁个门当户对的,才是正路!”

    梁菡雪从椅子上跳起来:“女儿相信事在人为,宁王也曾当众宣告不在意新媳出身,只是官家女子皆可,凭什么我不能达成心愿!我偏要!”

    她越说越恨,一扭身子跑了,急冲冲回了“琼雪苑”,疏桐急跟着追出去。

    苏毓泠正在想着如何打发谢少玙,却听得南屋里嘭嘭啪啪一顿乱砸,估计是将满屋的瓷瓶花盏摔得差不多了。她扯扯嘴角,若是把那假玉棋盒也摔了,那倒齐全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便听见主仆二人相互指责,为那玉盒争吵起来。

    第二日,听小丫头说梁菡雪仍气得吃不下饭,苏毓泠顾不上理会,上“伫悠轩”找舅母。

    禀报舅母说彩绣缺了丝线,要出府亲自挑选,梁夫人推说头疼未见,叫了吴妈妈出来回话,只交待早些回来之语。最近她破天荒地三天两头出门,梁夫人虽觉得蹊跷又不喜,但心情烦闷着实在没兴趣过问,索性懒得去管她。

    苏毓泠戴上帷帽只身出府,到了街外拐角,果见一辆马车,车夫便是谢少玙的随从。

    “苏小姐,请上车。”

    此地非说话之处,苏毓泠不发一言踏上脚蹬坐入厢内。马车徐行两刻钟到了南城,终在一条长街最末处停下。一间四扇门的画室闹中取静,门前摆着几盆嫩竹,仅余一扇门虚掩着,随从推门引她入内。

    一楼正堂挂满了字画,未见一人,上到二楼,一名书童领进一间小室,随从不知去向。书童上茶后离去,随手将门带上。

    苏毓泠取下帷帽打量,靠墙居中摆放着八仙桌,桌上紫香炉里焚了香熏,一盆罗汉松正长得茂盛,两边各一把黑漆太师椅,她便坐在其中一张椅上。左手边长凳上放一架七弦琴,右手边一座矮几,置了两个蒲团铺着软垫,几上放着茶炉杯盏等物。

    整间画室鸭雀无声,除了偶尔一丝响动证明还有人在,再没有人出现在她眼前。她静待片刻,喝了一口茶,猜度着谢少玙会以什么姿态出现。

    前世与谢少玙接触不多,仅有的几次会面也是在王府家宴或重大时节聚会时。对苏毓泠这身份的姨娘,不经意遇上,也不过是远远拘一礼,换走另一条道;而苏毓泠身为庶嫂,也无甚话与他说,略点个头便各自走开。

    身为小郡王谢进犀的小妾,刚进王府那会儿恩宠正浓,不论是游船会友还是打猎出游,小郡王时时将她带在身边如影相随。

    那时的谢少玙瞧着便有些不同。

    大郡王谢进煊沉稳高贵,一举一动都透着王者风范,仿若一个“小宁贤王”;小郡王谢进犀丰神俊朗,吃喝玩乐风流潇洒;养子谢少泽排行第三,成年后整日跟在谢进煊身边,俨然成了幕僚。

    唯独谢少玙最幼,不依附两位郡王任何一位,自17岁后便要求分府别住,宁贤王令人在王府隔街建了一所大宅子给他,其中的亭台楼榭、园林山石样样精美、造价不菲,还亲自取名“玙安园”。宁贤王多年以身作则约束王府众人戒奢以俭,连亲生儿子都没这待遇,传到市井百姓耳中,便有了诸多猜测。

    谢少玙出王府独居后,每日起早去王府请安,与宁贤王同辇送他至皇宫门口;日落再等在皇宫门外迎接,送他回王府后自己再回私邸,不论多晚,他都会一直等,近两年时间日日如此,风雨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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