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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犹不识(二)

    考完试就正式开始放寒假,学校里大多数学生都回家了,整个校园冷冷清清的。

    沈岁岁申请了留校,她接到妈妈的电话,说他们今年春节赶不回来了。

    她对这样的事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在电话里说自己都好,让他们放心。

    她一边在咖啡馆打工,一边在图书馆继续啃厚厚的医学书。

    寒意渐深,学校旁边的几条街开始挂起红灯笼,逐渐有了春节的氛围。

    这天她回到宿舍,却意外地看见很久不见的郑赞梅,她的东西还原封不动地留在宿舍,此刻她正坐在床上,默默地流着泪,露出不曾见过的脆弱。

    看见沈岁岁进来,她立马擦干眼泪,从床上起身,就要离开。

    沈岁岁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赞梅,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或许我们有办法解决。”

    郑赞梅听她这样说,回头看她,冷冷嗤笑一声:“得了吧,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说要帮我,恐怕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时怎么议论我的,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

    沈岁岁被她的一番话狠狠地噎了一下,她想起平时陶悦和其他同学在背后的议论,她不参与却也是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同学,还是一个宿舍的,我只是关心你想帮你,”她看着郑赞梅,语气真诚,双眸澄澈。

    郑赞梅接触到她清凌凌的目光,咬了咬唇,半响没说话,然后猛地推开她,跑了出去。

    她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她看郑赞梅情绪不对,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件薄薄的衣服,心里担心,也忙跟着追出去。

    她一路追到学校门口,看到郑赞梅正被上次的那个妇人狠狠拽住,拼命挣扎,那妇人甩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大惊,忙冲上去拦在郑赞梅身前:“放开她!你再不放开我叫人了!”

    “哪来的丫头!滚开!”那妇人看了她几眼,朝她吼道。

    “放开赞梅,你不能打人!”她拼命地护在郑赞梅身前,和那妇人对视着。

    妇人黝黑的皮肤上刻满了凶悍,她轻蔑地看着沈岁岁单薄的小身板,“我是她妈妈!我怎么不能打她!这丫头就该打!我打死她也轮不到你管!”说完,像拎着小鸡一样,粗鲁地将她一把推到地上。

    沈岁岁摔倒在地,脚踝处重重的磕到旁边的台阶上,刹时一阵钻心的疼涌了上来,可她却顾不上,又急急忙忙地爬起来。

    那妇人力气极大,已经又打了郑赞梅两个耳光,“让你逃!长本事了是吧,让你再逃!”

    郑赞梅的脸已经高高地肿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嘶喊大哭着,“妈!放过我吧,我真不想回去!”

    “不回去,你还想在外面丢人?!学校都不要你了,你不回家还能去哪!”说完就拽着她要走。

    沈岁岁连忙拽住妇人的手,想掰开她们,“她都说了她不想走!”

    妇人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你这丫头这么爱管闲事,不会也跟这贱丫头一样尽做些下贱的事吧。”

    沈岁岁没空理她的话,执着地去掰妇人的手,无奈妇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她竟是不能撼动半分。

    虽是寒假,但他们这边动静太大,陆陆续续有人围了过来,好奇地往这边张望着。

    “要不要我跟你说说这贱丫头都做了什么事,不然你们学校怎么会要开除她。。。”那妇人大着嗓门,眼看就要说下去。

    “够了!我跟你回去!”郑赞梅大喝一声,回头去看沈岁岁,她的脸上红肿一片,泪痕斑驳,“沈岁岁,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沈岁岁不放手,担心地看着她:“赞梅,我们去找老师,学校会帮你的。”

    她话还没说完,郑赞梅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帮我?!怎么帮!我不用你们帮!这是我自己的事!”说完,她重重推了一把她,掉头跟妇人走了。

    沈岁岁脚上一疼,没站稳,坐到了地上,眼睁睁看着郑赞梅和那个妇人越走越远。

    众人见没热闹看了,也都稀稀拉拉地散去。

    岁岁稳了一会儿情绪,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原本也不想插手,可赞梅的样子真得令人担心。

    她想走,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让她蹙了蹙眉,还好路不算远,慢一点应该可以挪回宿舍。

    她调整了下呼吸。

    就在抬头的一瞬间,她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陆念安。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穿了件黑色的大衣,黑发黑眸,身形修长,只是太瘦了,便有了几分萧瑟的味道。

    他也看到了她,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条街堪堪对视着。

    周围静极了,他这样站着,似乎远离尘嚣,万丈红尘都落不进他眼中。

    有风吹过她的头发和衣服,带来丝丝寒意。

    真的是冬天了。

    她想起上一次见面,不知不觉鼻尖就有点发酸,干脆一狠心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一瘸一拐地就要离开,身后传来一阵跑步声,他追了上来,皱着眉问她:“你的脚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她低着头又要走,被他一把拉住。

    “等下,我看下,”说完,容不得她拒绝,已经蹲下身子去看她的脚踝。

    “陆老师,真的没什么事,我回宿舍擦点药水就好了,”她看着他黑黑的头顶喃喃道。

    他却似乎没听到,只专心查看她的伤势。

    他的手指很冷,碰到她红肿的地方,令她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他似乎察觉到了,收手站起身,“没伤到骨头,但还是要好好养下,你还能走吗?我送你回宿舍。”

    “我自己回去就行,”她忙说,还咬着牙硬向前走了几步。

    “你这样不行,我背你回去,”他走到他身前。

    “那怎么行!”她叫出声,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你这样走回去,脚上的伤会加重,乖,听话,”他声音放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完全受不了他这样的语气,一颗心软得不像话。

    陆念安已经半蹲下身,示意她上来。

    她轻轻地叹口气,还是乖乖地爬上他的背。

    还好刚才围观的人群都已经散去了,加上放寒假,校园里人并不多。

    她伏在他的背上,发现他虽然瘦,但背脊仍然有力而令人安心。

    “我重吗?”她问。

    “不重,”陆念安将她背得稳稳的。

    她不再说话,只是将脸轻轻地贴近他的脖子,近到可以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嗅到他头发上淡淡洗发水的味道。

    记忆中薄荷的味道。

    所以,他也是个偏执而念旧的人吧。

    天空中渐渐飘起了细细小小的雪花,今年是暖冬,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落无声,树木寂静,只有他的脚一下一下踩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她的一颗心在胸腔里安静跳动的声音。

    整个天地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闭上眼,一双手愈发用力地抱紧身下之人,只希望这段路没有尽头。

    因为寒假本就没什么人在,宿管阿姨看见她脚受伤了,陆念安又出示了教师证件,便放他们上去了。

    陆念安背着她一口气爬了三楼,一到她宿舍,便向她讨了药箱,细细地给她处理伤口。

    她坐在座位上静静看他。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和略显苍白的脸。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他的一双手却仍是冰冷的,但他的动作温柔小心,捧着她的脚,就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瓷器一样。

    她鼻尖一酸,再忍不住,泪水一颗一颗地落下来,滴在她交握在身前的手背上。

    “怎么了?”他察觉,抬头问她:“很痛吗?”

    她只是摇头,说不出话来,一瞬间所有的情绪翻涌而出,委屈,不解,疑惑。。。几乎将她吞没。

    陆念安静静地凝视她,然后,慢慢地伸出手指轻轻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可她的泪却怎么样都止不住,良久,她才睁着红肿的一双眼,哽咽着:“陆老师,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重新低头,帮她的脚上药。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固执地瞅着他,等着他。

    他帮她把拖鞋穿上,最后终于抬起头直视她。他的眼黝黑一片,如深潭水一般藏匿了所有情绪:“岁岁,春节过完,我就要走了。”

    “走了?”她似乎有点迷惘,然后反应过来,“你不是说过要呆一年的吗?”

    他笑笑,只是淡淡地说:“出了些变化,所以要提前回去了。”

    她好半响说不出话,最后终于硬生生地挤出一句,“那你还会回来吗?”

    陆念安始终平静的眸子仿佛终于被撕裂,流露出了一丝痛楚,“不会。”

    她定定地看着他,半响蓦地把头转向了窗外。

    那里,雪已经停了,原来真的是雪落一场空,雪停一场梦。

    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只存在记忆中,再不会回来了。

    陆念安走了,走之前又细细嘱咐她不能下地,要安心静养几天。

    晚上的时候,宿管阿姨给她送了饭,说是陆老师特意关照的,让她这几天多照顾她一下,走的时候她又把陆念安狠狠夸了番,说这年头这么关心学生的老师不多了。

    沈岁岁坐在桌前看着盒饭,毫无胃口。

    因为走路不方便,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是窝在宿舍过的,醒来就看书学习,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日子过得麻木而规律。

    这么多年了,她早已习惯用这样的方式逼迫自己遗忘痛苦,深埋往事。

    索性,她的脚很快就恢复了。

    这一日晚上,她刚回到寝室,竟然看见很久不见的郑赞梅。她似乎在寝室里等她很久了,看见她回来,微笑着说:“岁岁,有空陪我聊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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