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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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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在作话也放一遍:

    下周开始更新要调整为每周两更了,本来是想尽量固定在周二、周四更新或者周三、周五更新以便大家看,但考虑到这段时间频出状况,可能会没办法按时更新,所以暂时是不定时每周两更,我尽可能调整一下,看看后期能不能固定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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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珠:女婿要挑长得好看的。<hr size=1 />

    </div>  通向乡居的小径曲折,周子仁胸前抱着书匣,缓行两里路,仍不免颠簸。

    他驻足镇上凉亭,背向长街而坐,将膝头书匣揭开一条窄缝。匣中野兔瑟瑟发抖,周子仁伸进手去,轻抚那对微凉长耳,直待手底渐觉温热,才松一口气。兔子本易受惊,眼下他后腿有伤,更是紧张,再遭惊吓便极易丧命。幸亏双明大哥松了手,不然……周子仁小声叹气,难掩沮丧。

    方才为何要说那许多话呢?他心中自问。起初本非如此打算的。

    “那猎犬你一口未食,尽喂给了我。”头顶传来吴克元的声音,“为何不与他说清?”

    周子仁抚摸兔耳,少焉方道:“当时……若没有那个北辰族人,在雪地里遇上这野兔,子仁或许当真会杀死他。”猎犬凶猛,这小兔却不敌他两只手。他或者不会因饿极杀生,但若为了旁人呢?

    “那也是为的救我性命。”吴克元道。

    小儿摇头。“子仁欲救伯伯,双明大哥欲令家人裹腹,二者并无分别。”他关上书匣道,“我不喜双明大哥嘲讽,易地而处,双明大哥又那里愿听我责问。”

    两道气息滞留亭外,匿身暗处的吴克元不再出声。周子仁扭头望去,但见矮阶下一抹雪青颜色,不禁一愣:“相玉哥哥?”

    来人轻裘缓带、手执铁扇,雪肤红唇,生得一副秀丽少年模样,正是县令之子申相玉。他眉眼含笑,手中折扇一合,拱手施礼。

    “子仁今日走得慢,真是令我好等。”

    周子仁连忙起身,弯腰回礼。“相玉哥哥住在县府,今日为何会来镇上?”不但如此,除去那暗中跟随的影卫,少年身旁竟也不见随从。

    眼看小儿面上写满疑问,申相玉从容而笑,折扇点在掌心。“学堂有新法,相玉不便每日往返,家父便去信托请李阁主,令我借宿玄盾阁。”他答道,“在学堂不好提及此事,我只得候在此地,等子仁一道回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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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闷响落在膝前,李明念睁开眼,身前一只灰扑扑的包袱,不知内里何物。

    “回礼。”梁上人声道,“你可以出去了。”

    精神登时一振,李明念从蒲团上爬将起来,仰脸上看:“不是还有两天么?”

    午时灯暗,青衣女子蹲踞横梁间,周身不见光色。“我只传话,问你爹娘。”她面具内喉音粗哑,抛下这言简意赅的回答,旋即便没了踪影。“欸,师父——”李明念急唤,祠堂中却那里还有她的气息?也不等她道声谢。李明念撇下嘴角,捞包袱解开一看,竟是一双新靴,皮革硬挺,鞋底针脚细密匀称,纳得又厚又紧。

    “哈!”李明念一喜,脱脚底破靴换上,正好合脚。她举高双腿摆看,眉飞色舞道:“这皮靴倒好。”自她习武以来,阿娘只给李景峰做鞋,李明念自个儿买的却一贯不经穿。大约银子没使出去,也买不到好物?

    她翻身跃起,蹬一蹬鞋底,将那双破烂的旧靴踢去神龛底下,才纵身离去。

    艳阳当空,天高气爽,正宜踏叶逐风,纵情疾奔。李明念穿过山林,轻步如飞。她算了时辰,本欲下山去寻周子仁,经过山腰却忽地一停,悄然折返。

    西面栅居隐有异响。她这竹屋人迹罕至,偶有蛇虫光顾,余下大多即不速之客。李明念翻过屋檐,倒挂檐廊梁下,自偏窗往屋内探看。内间物件摆放如旧,席上积灰未除,墙顶蛛网悬垂在一团昏暗霉气间。一道人影猫在房梁顶上,双肩耸动,窸窸窣窣忙活。李明念认出那背影,于是悄没声儿潜进去,落定他身后。

    虞亦鸿叉着腿、压着腰,肩头搭一条细银丝网,腰间长剑挨靠梁缘,不时在梁侧划出声响。他正埋头摆弄一枚铁钉,显是要将银网布在屋顶,全神贯注,待背后气息浑然不觉。

    “这是网你自己的?”

    李明念冷不防开口,直教少年一吓,唿喇拔出长剑,猛一旋身,险些跌下房梁。等瞧清她面孔,他稚脸一白,不顾手中长剑,侧过肩慌乱道:“你——你不是要罚跪半月吗!怎能擅自出来!”

    “不擅自出来,还逮不到你这耗子。”睨一眼他极力遮掩的银网,李明念意味深长道,“你们剑阁何时也兴暗器陷阱了?这不是暗阁的活儿么?”

    虞亦鸿变了脸色,脖颈亦红似猪肝。他使劲戢刃,索性抓起肩头银网一摔。

    “我是要教训你!又不是下战书,有甚么做不得!”

    李明念冷笑,随那银网飘下房梁,提刀柄一绕,银丝便缠上刀身。“脸皮倒厚。”她落座案前,随手拨下银网道,“不敢正面单挑,偷鸡摸狗还理直气壮。”

    “你当我傻子吗!”虞亦鸿也跳下来,“师兄接了你的战书,眼下已当不得影卫了!谁还敢跟你斗!”

    指间细韧的银丝拉紧,李明念一挑眉梢。

    “席韧当不得影卫了?”

    少年疾步上前,一把抢回那条银网。“装什么蒜,还不是你害的!”他口气愤恨,“师父最疼师兄,若非你挑衅,师兄怎会被重罚,连影卫都当不成!”

    “接战书的是席韧,罚他的是车羽寒,与我何干?”

    “那也是你挑的事端!”

    “我拿刀架他俩脖子上了?他席韧轻敌误判,如此却怪我,怎地不怪我阿娘将我生下来?”李明念讥讽道,“有错当罚,你觉着你师父罚错了,便找他讨说法去。”

    虽深知她厚颜无耻,虞亦鸿仍教这话堵得一恼。“你!你……简直无耻之尤!”他几乎跳起来,“谁还不犯错了!阁主不许长老们教你,不也是因你当年犯的大错!如今你却要踩着师兄当——”

    “谁同你说的?”少女嗓音骤冷。

    目光触及她的眼神,虞亦鸿有一瞬瑟缩。“你跟着刀阁操练,谁人不知?”想到那些刀阁弟子的轻蔑嘴脸,他又捺不住火道,“师兄不过与你切磋,你当年却不顾长老命令,险些将人打伤。要论犯错……你的错不比师兄重吗!”

    “我犯了错,也受了罚。他席韧又凭甚么受不得?”李明念面无表情,“就凭车羽寒疼他?”

    反问如针刺耳,刺向他紧绷的脑弦,更刺得他眼眶滚烫。“你懂甚么!你是阁主的女儿,没师父也能习武,犯再多错也有人兜着,自然甚么都不怕!”他喉中发哽,耳内嗡嗡直响,近乎恼羞成怒,“师兄他……他是因家主暴虐,才从那魔窟里逃出来的!为了救师兄,他阿爹命都丢了!你以为师兄同你一样,当不了影卫还能嫁给那些达官贵人吗?你有退路,我们可没有!”

    “退路?”反问却再度入耳,“嫁了人,便成了大院里的私奴。你以为这是退路?”

    视野已渐模糊一片,虞亦鸿看不清她模样,只得极力忍住眼底涌出的热意。

    “你是玄盾阁阁主之子,便是成了私奴,谁又敢欺负你!”他颤声吼道,“这阁里哪个不是拼命习武,小心谨慎要讨好长老……只有你——你放着舒坦日子不过,偏要与我们争……你以为你多厉害?任性顽劣,成天闹事,还要争个百里挑一的契主……你不过仗着你阿爹是阁主,便踩在我们头上,尽抢我们的罢了!”

    风刃蓦地擦过颈侧,少年本能一退,脖颈挨上冰凉的刃背。他僵在原处。

    “当年我七岁,那丫头与我一般年纪。”他听见毫无温度的喉音,“席韧能逃出大院,是因他习过武。那丫头却什么都不会,教家主压在柴堆里,也只管哭。她喊阿爹,喊阿娘……那里晓得就是她爹娘引家主进的柴房。”

    咸涩的热泪溢出眼眶,吞卷额角汗珠,滑过脸庞。视野既明,虞亦鸿僵立刀旁,看得见她刀柄上赤褐的锈斑,却瞧不清她的脸。

    “边士巍令我们看着,不许动,也不许出声。因为他清楚,一旦成了影卫,契主杀人也好,奸.淫.幼童也罢……便是在你眼皮底下屠尽一座城,你也只能看着。”那张模糊的脸道,“这道理我当年不懂,你们却懂。”

    耳中嗡响不止,虞亦鸿张了张口,喉间如堵尖石。

    “要论踩到旁人头上争,阁内门人本无甚分别。”他哑然听她继续,“你想五十步笑百步,不必来我跟前。”

    金属撞响,锈刀回鞘,那张合的薄唇骤然清晰。

    “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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