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梦境

    结束了打歌行程,天不亮就爬起来的成员终于可以松口气。

    随着车子的轻微晃动,保姆车内,还带着精致妆容的成员们已经是昏昏欲睡。

    闵初愿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醒过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原本睡意朦胧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似乎,又做梦了!

    不过,又?

    她之前做了一个什么梦?似乎想不起来了。

    闵初愿微微摇头,继续观察起眼前的情景。

    她坐在车子的中间,前排驾驶室坐着男性司机,闵初愿看到他立马在头脑中想起,这是她们组合的经纪人申勇哲。

    副驾驶坐着的女生,是她们组合的队长许嘉允,也是团内大主唱;和她坐在一排的是rap和领舞担当金泫雅;后排的两位,及肩头发的是组合的全能ace全智允;脸圆圆的是忙内权昭贤,也是组合的领舞。

    至于她现在,闵初愿不用怎么回想,这些记忆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脑子里:她是组合里的门面和领唱,也算忙内,比真正忙内大几个月的那种伪忙内。

    不过提起她们组合,路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金泫雅和她的伴舞们。

    是的,组合四个人,加起来都没一个人红的那种。

    考虑到目前的情况,闵初愿决定少说话,尽量不让别人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

    想好这一切,闭上眼假寐。

    保姆车停在了宿舍楼下,成员们被叫醒准备下车。

    闵初愿准备跟在泫雅身后下车,经纪人叫住她:“洪社长找你,待会去公司。”

    其他四位成员都看向闵初愿,带着疑惑。

    “初来乍到”的闵初愿更是摸不着头脑。

    洪社长就是她们公司的创始人兼社长——洪胜成。

    “哥,有什么事吗?”作为队长的许嘉允开口。洪社长一般不会特意叫人去公司,还是这么晚这么郑重地单独叫某一个成员。

    申勇哲回头看了眼闵初愿:“回来再说。”

    公司离她们的宿舍不远,开车过去五分钟左右就到了,但闵初愿却觉得这段路特别漫长。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总感觉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经纪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静的样子,却给人一种“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闵初愿目光投向窗外,车窗外的天空已经变成墨色,华灯初上,窗外快速划过的景象最终变成几道横线。

    社长办公室内,闵初愿咽了咽口水,这种“未知”,让她整颗心高高悬起,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

    闵初愿不禁还脑中回想,她到底做了什么,让整个公司的最高领导者这么郑重其事地找她。

    是最近又遭网友冷嘲热讽划水?

    应该不至于,网友恶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还是谈恋爱又被发现了?

    想到她最近做的事情,闵初愿有了个底。

    “要喝点什么?”洪社长站在茶吧机面前。

    此刻她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洪社长的“审判”。

    “水就好了,社长nim。”闵初愿回过头,看到洪社长动作有些迟缓,突然想起洪社长身上患有的病。本能起身走到洪社长身旁,把两杯水端到茶几上。

    两个人侧对而坐,洪社长背靠在单人沙发上,缓缓开口:“初愿已经来公司五年了吧?”

    闵初愿点头,她是08年年底进入JYP做练习生,09年初转入CUBE,随后没多久就进入新女团出道组,6月份以4minute出道。

    那个时候闵初愿的实力不强,在vocal上天赋,但舞蹈实在不怎么样。

    更何况能做练习生的有几个没有天赋。

    作为CUBE创社以来第一支独立推出的组合,闵初愿进入出道组遭到一众管理层的质疑,容貌没有话说,但实力仍然存疑。还是洪社长力排众议,以“外貌和潜力”为由让她成功出道。

    可以说,洪社长是她的伯乐,平日里对成员们也是像父亲一样存在的长辈。

    可惜的是,她辜负了这位伯乐和长辈。

    09年6月组合以一首《hot issue》出道,凭着泫雅前wonder girls成员的名头和公司的歌曲、策划给力,她们组合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这个时候,闵初愿也凭即使“站在idol中都闪闪发光的外表”,获得了不小的关注。尽管当时就有人诟病她舞台表现力弱,跳舞跟其他几个人不在一个level,但颜值即正义,喜欢她的人依然不少。

    出道初期,闵初愿的人气和泫雅不相上下,甚至每当组合出场的时候,叫着“初愿”的声量最高。

    变故是她们第一次回归开始的,遭遇父亲的突然离世和变态私生的骚扰,闵初愿渐渐不愿面对镜头,和粉丝面对面接触的时候,也会很不自在。

    [别人都在进步,为什么就你在退步!]

    [除了脸一无是处……]

    [搞不懂为什么会让这样的人出道?]

    ……

    Anti的嘲讽,粉丝恨铁不成钢的批评,还有路人异样的目光。渐渐地,闵初愿只看得见众人失望的目光,出道几年舞台表现毫无进步,人气也随之一落千丈。

    提起4minute,别人会想到“泫雅和她的伴舞们”。

    提起4minute里的闵初愿,别人会想到“长得还不错的废材”。

    事业不顺利,闵初愿“情场得意”。

    出道五年,交往的男朋友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而且还都是娱乐圈里有名有姓的男艺人。

    也因为这,闵初愿倒是多了一批“□□”私生女粉,整天关注闵初愿又谈了哪个男朋友,什么咖位,这些人还搞了个“daydreaM”的站子,然后在网络上发些只有自己人才看得懂的私密内容。

    闵初愿附和着洪社长追忆了一番刚出道的时光,她知道,这只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

    “这些东西,我希望能有一个满意的解释。”洪胜成把一个信封推到闵初愿面前。

    宴席开场,正餐来了。

    闵初愿刚才坐在沙发上就注意到这个信封,是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放在干净的茶几上反而引人注目。

    信封拿在手里有点厚,闵初愿不发一言,拿出了里面的照片。

    电影院昏暗灯光下,手拉着手的两个人。

    晚上的汉江边上,相拥而坐的两个人。

    地下停车场,坐在车内接吻的两个人。

    ……

    如果不是当事人,闵初愿都想吃瓜认识一下摄影师。这些照片,拍得还挺唯美挺有氛围感,看得出男的高大帅气,女的美丽动人。

    看得清楚脸,这就是最要命的。

    闵初愿把所有照片看完后,起身对洪胜成鞠躬,诚恳地道歉:“非常抱歉社长nim,如您所见,我和崔珉豪xi是正在交往的关系。”

    沉默了半晌,洪胜成才开口让闵初愿坐下:“这不是第一次了。”

    平静的陈述,却让闵初愿如坐针毡。

    第一次是11年的时候,就有媒体发来电子邮件,被CUBE和对方公司联合公关下来没有发表。第二次是13年初,粉丝送给闵初愿的礼物里面有她和其他艺人的约会照,后来证实是被这位粉丝从媒体手中买下来了。

    闵初愿低着头,悄悄地把右手的汗意擦在裤子上。

    这个时候,要打要骂反而痛快,钝刀子割肉的感觉最难受。

    “我和你们说过,谈恋爱不要紧。”洪胜成慢条斯理地说道,“但一定不能被拍到。”

    诚然,他们公司除了三年恋爱禁令以外,对艺人恋爱没什么要求,唯一并强调的就是恋爱一定要报备。

    不过,规矩是一回事,是否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她所知,她们公司私下谈恋爱的也有好几个。只要不被拍到,公司也懒得管你。

    此时的闵初愿,无法说出解释的话语,只剩沉默。

    作为前JYP社长,CUBE创始人兼社长,洪胜成在社内有绝对的威望。尽管如今身患渐冻症,但被这样的人注视,很难忽略他的目光。

    “我对你很失望。”

    被洪胜成注视着,是一件特别难受的事情,心脏都是紧紧崩起来的。闵初愿听他说话,反而得以喘口气——

    “宣判”终于来了。

    “之前是公司把照片买下来了。但是这一次——”洪胜成顿了顿,“这并不是对方发来要价的照片。”

    言外之意,这些照片很快会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接下来的回归行程继续,但是你的个人行程全部取消。”

    闵初愿知道,这就是对她所谓“罪行”的处罚。

    4minute虽然人气极度不平衡,但其他四人偶尔还是有个人行程。尤其闵初愿,做得最多的是综艺reaction观众,画报拍摄也不少,同公司艺人的MV需要女主角的话基本都是她上,这一两年还开始尝试一些电视剧客串。

    再怎么说,4minute这块招牌还是属于一线,凭借着糖果朋克的独特风格和强势的音源成绩,每次回归能够拿好几个一位。

    本来最近有两个很不错的资源,已经预定给闵初愿:一个是《我们结婚了》的嘉宾邀请,还有一个网剧女二的试镜邀约。

    《我结》节目组本来都已经和双方公司谈好搭档,就差通知双方当事人上节目的程度,但是闵初愿的恋爱新闻一出,是绝对不可能上这个节目的。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叫你来了。”

    洪社长的脸色又变得和缓了不少,打一竿子再给一颗甜枣。洪社长一定深谙此道。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在我眼中,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总觉得,你的潜力远远没有发挥出来。”

    看到闵初愿变成现在的样子,洪胜成不由思考到底是从哪一步出了问题。在他的设想中,闵初愿应该会成为仅次于泫雅的一颗闪闪发光的明星,而4minute,也会成为成员各自发光的一个星系。

    组合人气不平衡的问题,恐怕现在只有他的老朋友朴振英才能明白其中的痛。

    从这一年来,洪胜成偶尔会有无力感,面对闵初愿也变得语重心长:“初愿,你的路还很长,现在改变,还来得及。”

    “如果,我能看到你的改变。”想到即将做出的决定,洪胜成迟疑片刻,“公司会全力支持你的活动,包括solo。”

    闵初愿抬头,望向洪胜成。

    这是不是意味着,没有改变的话,就会无限期“冷藏”。

    “希望你能够在这段‘冷静期’好好思考。”

    夜色变得深了,一格格灯光在对面不远处的高楼中闪耀。呼吸着窗外传来的冷空气,洪胜成叹了口气,但愿这孩子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一直陪伴这群孩子走到今天,而如今,他却要提前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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