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紧挨着学堂有一所院子,叫云墨轩,便是胡氏安排给朱昭的日常休息起居之所,云墨轩里平时也有宫里来的十来个太监宫女随时伺候着,算是朱昭在杜府里的一个小别宫。

    朱昭被抬回去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烧。

    御医的预测果然没错。

    这下,董太君和胡氏再也坐不住了,婆媳两人来到云墨轩,一边亲自照顾太子,一边侯着宫里的人。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皇帝皇后可能都要亲自摆驾安国公府了。

    天色擦黑,太子的卧室里却点了几十只粗大的牛油蜡烛,亮如白昼。

    看着躺在床上,面色通红,意识几乎接近模糊的朱昭。心墨的脸色惨白惨白,他端起一碗熬好的药汁,让两个宫女扶起朱昭,然后他再一匙一匙地喂药。

    两名御医站在床前,面色凝重。

    董老太君就问:“两位大人,太子殿下究竟可有大碍”?

    “有无大碍,还要看汤药服下去之后,是何情形,不过应该是没有大碍的”,其中一名御医斟酌着回答。

    婆媳两一听此言,脸色这才缓了过来。

    这时候,有人来报:“皇上皇后即刻驾到”!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帝后一起前来探视,这重视程度非同小可,若是皇上皇后当场怪罪下来,这房里个个都是人头不保!

    不到片刻功夫,就有太监尖细的嗓子叫:“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便上前,乌压压跪了一地。

    “都平身吧,该干什么干什么”!保定帝说了一句之后,便与皇后一起来到儿子的病榻前。

    见朱昭烧得迷迷糊糊,委顿不堪的样子,皇后的眼泪就下来了,颤声到:“这——这蛇毒竟是如此厉害吗?御医,太子究竟如何了”?

    两名太医一起回道:“太子殿下喝完这碗汤药之后,不出意外的话,性命可保”。

    听太医这样一说,保定帝原本紧绷着的面色松动了些。

    他沉声道:“朕已经听来人仔细禀告了当时情形,要多亏府中的两位姑娘,尤其是你们府上的大小姐”。

    “陛下不怪罪,臣妇便感激不尽”,听到保定帝这般说,董太君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保定帝没有说话,只问御医:“太子何时可以醒来”?

    “陛下,太子喝了汤药,不过半个时辰,意识便会清醒,只不过,到了明日,估计还会再度高烧昏迷,可是,只要半个时辰之后,殿下能清醒过来,便无大碍了,再度发烧,便再喝汤药,慢慢便会康复起来”其中一名御医道。

    保定帝听了,与皇后对视一眼,都坐在了病榻前的太师椅上,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下的众人,便道:“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朕与皇后在这里守着便成”。

    听他如此吩咐,众人便都站了起来,可是,谁又敢离开这屋子,只留皇上皇后在这里守着呢。

    皇后见状,便道:“姨母,太夫人,您二位赐座吧”!

    董太君婆媳两这才坐了下来。

    房间里人虽然多,可是没有敢大声呼吸,都在静静地等着朱昭醒来。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太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皇后一见,立刻扑上去:“昭儿,你总算是没事了”。

    朱昭见微微扭头,见了这一屋子的人,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便轻声道:“儿臣已经没事了,父皇母后无需忧心”。

    保定帝哼了一声,转头道:“安国公人呢”?

    胡氏急忙上前跪下:“陛下,我家老爷正跪在外面谢罪呢”。

    “谢罪倒是不必,只不过,此事发生在你国公府,姨母务必要督促安国公,查出事情的真相才好”。

    胡氏道:“臣妇遵旨”。

    “太子身子虚弱,还需静养,目前就不挪动了,你们要小心伺候——对了,那两位救了太子性命的姑娘在哪里?皇后想要召见她们”。

    胡氏心里一惊,暗叫不妙。

    她想,太子如今还没有婚配,楚楚是侯府的千金,晚晴是安国公的小姐,两人都是嫡女,身份又都高贵,生得又都貌美如花,这皇后的心思,简直就是昭然若揭啊!

    不论皇后看上的是楚楚,还是晚晴,对自己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皇后看上楚楚,以桐儿对楚楚的痴心,非得去掉半条命不可。再说,桐儿对楚楚的心意,无人不知,若楚楚真成了太子妃,那太子能对桐儿有好感吗?那桐儿还有什么前程可言,这一点,自己的婆婆说的还真对。

    若是皇后看上了晚晴,那对于自己娘儿几个来说,可就真是灭顶之灾了!自己对晚晴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晚晴若是做了皇后,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心里这样惧怕着,嘴上却又不敢不顺从,她恭谨地道:“是”!

    扭头便对秀禾道:“你去将大小姐和楚楚小姐叫来,说是皇后娘娘召见”。

    皇后娘娘召见,没人敢怠慢。

    不一会,楚楚和晚晴就一前一后地进了太子的屋子。

    “臣女董楚楚,叩见陛下,娘娘”!

    “臣女杜晚晴,叩见陛下,娘娘”!

    皇后娘娘笑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看个清楚”。

    两人一齐抬头。

    保定帝凝视看去,只见晚晴一张芙蓉秀脸,双目璀璨如星,五官精致绝美,与多年来刻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面容像了个十足十,不由得百感交集,双手都在袖中微微颤抖了起来。

    皇后也是吃了一惊,急忙道:“陛下,陛下,您瞧——杜家这孩子生得像谁”?

    保定帝没有言语。

    皇后又扭头,对着一个从宫里带来的老嬷嬷道:“王嬷嬷,你瞧她生得像谁”?

    “皇后娘娘,这位杜小姐,怎么生得与我们梅妃娘娘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这双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啊”!王嬷嬷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晚晴。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谁都知道,梅妃娘娘就是太子朱昭的生母!

    晚晴居然生得酷似梅妃?

    晚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可能跟太子的亲生母亲长得很像呢?

    这怎么可能呢!

    她脑海中电光火石地想起了自己初见太子的情形,当时,的确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原来是这个原因!

    一时之间,她的思维陷入了混乱之中。

    而楚楚却暗暗欣慰,她想,原来太子殿下对晚晴青眼有加,亲自邀请她单独吃饭,是因为这个缘故,这就难怪了,这也说明,太子殿下对晚晴并非是男女之情啊!

    这里胡氏心里的惊雷却响个不停,她简直难以置信,怎么晚晴长的像太子的生母,这下可糟糕了,万一太子怀念母亲,看上了晚晴,这可怎么得了!

    她看了一眼婆婆,只见婆婆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也知道婆婆心里同样的害怕。

    皇后并不知道众人心里的小九九,只是笑吟吟地道:“天底下居然还有这般巧的事情,救了昭儿的人,居然生得很像他娘,梅妃地下有知,也是高兴的罢”。

    说完,她便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只翡翠玉镯:“晚晴,哀家见了你,很是喜欢,这只镯子,就赐给你吧”。

    晚晴上前,接过镯子,道了声谢,立刻就戴在了手上。

    这是一只水色非常好的玉镯,看起来,比胡氏给自己的那些首饰还要贵重。

    “同样是救驾有功,哀家也不能厚此薄彼,楚楚,哀家也赐你一件首饰吧”,皇后说完,便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只金簪,赐给了楚楚。

    楚楚也上前接过,道了声谢,立刻戴在了头上。

    “时候不早了,太子已经大好了,你们也都退下,各自歇息去吧,哀家与陛下,也要回宫去了”。

    皇后说完,众人便纷纷告退。

    楚楚走在晚晴的后面,拉了拉晚晴的袖子,轻声道:“我到你院子里和你一块睡去”!

    晚晴点了点头,两人乘着月色,在几个丫头的陪同下,回到了听雨轩。

    一到房里,楚楚立刻就将晚晴手上的镯子褪了下来,就着烛光仔细观赏了起来,嘴里赞道:“娘娘赐给你的镯子,就是不同凡响,我一辈子都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镯子”。

    晚晴也好奇皇后赐给了楚楚什么样的东西,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将那支金簪从她头上拔了下来。

    只见那金簪上,镶嵌着几粒宝石,不是普通的猫儿眼,祖母绿之类的,而是黄玉磨圆的珠子。晚晴曾听人说过,黄玉乃是玉中极品,等闲不可得,珍贵无比。这支金簪的贵重之处,显然不比自己玉镯子差。

    于是晚晴便道:“你这个也可以了,可见娘娘一视同仁,并不厚此薄彼”。

    楚楚又在灯光下仔细打量着晚晴的面容,笑嘻嘻地道:“原来你生得像梅妃娘娘,怪不得殿下对你不一样呢”。

    “殿下对我,哪里有不一样,不就是请我吃过一顿御膳,你们不也都吃过吗”。

    “不一样的,殿下请我们,都是几个人一起请,他从未单独请过谁,你是你一个”。

    “那是因为,他要我说的话题,不方便第三人听到罢了”!晚晴一脸的毫不在意,不停地在灯光下把玩着那两件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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