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晚上,晚晴与楚楚同床而眠。

    楚楚很快就鼻息均匀地睡熟了,晚晴却无法入睡。

    她的大脑还停留在白天的震惊状态中。

    “皇后娘娘,这位杜小姐,怎么生得与我们梅妃娘娘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这双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啊”!王嬷嬷的话依然回荡在她耳边。

    与朱昭相处的情形,一点点在脑海中闪过。

    她曾经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为她出谋划策,为什么要帮她。

    现在明白了,太子生母早逝,心里一定有着深深的遗憾。所以,遇见一个长得像生母的人,自然而然会想着对她好。

    想到这里,晚晴坐起身来,披衣起床。

    今日是十三,大半轮圆月的清辉透过纱窗照了进来。晚晴蹑手蹑脚地来到妆台边,打开了胡氏给自己的那个首饰匣子。

    匣子里的珠宝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这些珠宝,是自己亲生母亲的陪嫁,这些珠宝,每一件都是母亲戴过的。而就是为了这些珠宝,胡氏一门心思地算计母亲,欺负母亲,让母亲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然外祖父外祖母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而离世。这些珠宝,让自己小小年纪就不在双亲身边,还让自己差点送了性命。

    而这些珠宝,还有胡氏母女日常插戴的那些名贵首饰,都她母亲的东西,这些都是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想到这里,晚晴攥紧了拳头,她一定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她一定要让胡氏鸡飞蛋打。

    自己长得很像太子的娘。

    太子见她,如见亲娘!

    太子的亲娘,是梅妃娘娘,那么,梅妃娘娘,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若是自己越来越像梅妃娘娘,太子会不会成为自己真正的盟友,在背后给自己撑腰呢?

    晚晴想,今天之前,他也许不会。毕竟,自己与太子萍水相逢,他也只是给自己一些善意的建议,让自己的处境变得稍微好一点而已。

    可是过了今天,太子应该会真心帮助自己的,因为,她救了太子的命!

    人都有感恩之心,太子也是人。

    所以,太子一定会帮她的。

    只是,若想让太子帮得更上心,帮得更积极,就得花点心思。

    黑暗中,晚晴在脑海中迅速形成了一个计划。她计划着,让自己在各方面都更像梅妃娘娘,看在太子眼里,就忍不住想要帮。

    这个计划,来自与晚晴小时候听说过的一个故事。她们村里有个小女孩叫翠花,八岁的时候,母亲就被祖母虐待死了,父亲又娶了后娘,翠花与弟弟在后娘手底下艰难长大。

    后来,翠花长大了,因为姿色出众被卖到了大户人家做妾,谁知翠花命好,大妇无子,翠花一进门就连生了三个儿子,接着大妇病死,丈夫升官,儿子个个出息。翠花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贵妇。

    翠花的弟弟有个女儿,自幼非常得翠花的宠爱,翠花对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远远不如对这个侄女好。原因就是,这个侄女长得太像自己的祖母——也就是翠花那死去的亲娘的。

    翠花说,自己一辈子最遗憾的就是娘的早逝,娘受尽苦难而死,临死的时候脸上都是愁苦的表情。现在,她终于看见了跟娘一模一样的脸。她就是要宠这个侄女,她实在不愿意看见这张脸上再有愁苦的表情了。翠花对侄女有求必应,在翠花的庇护下,侄女一辈子都过得顺顺当当的。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生母早逝,太子,定然有遗憾。

    这时候,她看了躺在床上熟睡的楚楚一眼,只见楚楚翻了一个身,侧躺在床上,嘴里呢喃着,说着梦话。

    晚晴仔细一听,隐约捕捉到了“太子殿下”这四个字。

    晚晴忍不住又想,楚楚是侯门嫡女,也是太子的救命恩人。而且楚楚是自幼在侯门中长大的,熟悉京城的贵妇贵女圈,熟悉贵族礼仪,自幼就被当做当家主妇培养,是真正的名门淑女,绝对够资格入主东宫。太子眼看到了婚配的年纪,皇后很有可能会选楚楚做太子妃。

    所以,跟楚楚一定要交好,这可是未来皇后的人选之一。

    月光下,楚楚雪白的脸蛋白得几乎透明,温婉的眉目连睡熟的时候,都是那么楚楚动人,真是人如其名,这样的可人儿,我见犹怜,何况是太子。

    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了翠屏从府中听来的关于楚楚的传闻。

    楚楚的父亲本是长子,可惜英年早逝,楚楚的母亲也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去世了,最要命的是,楚楚的爹还没有留下儿子,只生了楚楚和妹妹两个女儿,偏楚楚的妹妹前几年也生病去世了。

    长房无后,靖宁侯的爵位就传给了楚楚的二叔——也就是董文举的父亲。

    靖宁侯府这些年早已没落,府中过得不甚宽裕,楚楚跟着婶母长大,侯夫人虽然不曾苛待她。可是侯府家底本就不厚,侯夫人自己也有几个女儿,所以,楚楚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在京城贵女中就非常一般,尤其是在穿戴和首饰方面。

    董老太君怜惜这个侄孙女,接来自己身边照顾,可是,董太君自己也有好几个孙女,自然也无法在珠宝首饰上去厚待楚楚。

    所以,楚楚的首饰少得可怜,长年累月的,就戴着一直金凤钗,手上一只玉镯子,成色也很一般,耳朵上垂着的鎏金珍珠耳坠常年不换。金凤若是不戴了,就戴一只金步摇,上面的宝石很小,成色也不好。

    第二天早上,两人起床,梳洗过后,晚晴就打来了自己的首饰匣子。然后,她对楚楚说:“你帮我挑一挑,哪只项圈好看”?

    楚楚认真看了一眼匣子里的首饰,便指了指一幅镶嵌着红宝石的金项圈:“我看这个好看,看起来活泼喜庆”。

    晚晴点了点头,取出项圈,打开项圈的锁扣,然后将项圈围在楚楚的脖子上,然后啪嗒一声,将锁扣扣上。

    楚楚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你喜欢这个项圈,妹妹就送给你好了”。

    “这可使不得呢,这上面的宝石如此贵重,又是郡主娘娘留给你的遗物,我可不敢受”,楚楚说着,就要解开项圈的锁扣。

    晚晴一把将她的手按住:“姐姐,你听我说,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很多,这一匣子都是,何况姐姐这些日子一直教我这个,教我那个,这项圈是我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见她如此说,楚楚便笑道:“既然如此,我可就收下了”。

    晚晴点了点头:“跟皇后娘娘赐给你的那个步摇,正好配着戴”。

    “这两样东西都如此珍贵,我都舍不得戴了”,楚楚把玩着。

    “楚楚,所有人都说我长得像梅妃娘娘,那梅妃娘娘,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晚晴问。

    楚楚侧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还是几年前,跟随我婶婶到信王家里吃酒,听信王妃和我婶婶聊天的时候,说过一些关于梅妃娘娘的事情”。

    “怎么,梅妃娘娘是陛下的宠妃,也是太子的生母,不是应该很多人谈论她的吗”?

    楚楚摇了摇头:“不知怎么地,无论是陛下,还是皇后娘娘,都有些不愿意提及梅妃娘娘,皇上皇后不喜欢的话题,自然就成了忌讳”。

    “那倒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要说皇上皇后不喜欢提的人——只不过,梅妃娘娘既然是病逝,又是太子殿下的生母,那身后哀荣,总该是有的吧”?晚晴试探性地问。

    楚楚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宫里从来传出过类似梅妃娘娘诞辰或者周年祭之类的事情”。

    “那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晚晴沉思道。

    “的确是有些奇怪”,楚楚不觉点头:“我从前也觉得有些奇怪,只不过大家从来不会提及这个话题罢了,也许是跟梅妃娘娘的身世有关吧”。

    “那梅妃娘娘的身世是怎样的”?

    这时候,小书带着几个丫头进房来摆早点:“两位小姐,乘热将早点用了吧”。

    晚晴便拉着楚楚一道去用早点,两人饭量都不大,一人吃了一个豆腐皮包子,喝了办完糯米粥,就让小书将早点给撤下去了。

    两人面前各自放了一杯玫瑰枸杞菊花茶,继续聊天。

    楚楚道:“梅妃娘娘本是江南嘉兴人,生得十分美貌,她父亲是个秀才,家里也是耕读传家的。有一日,梅妃娘娘在河边洗衣服,恰好陛下微服私访,经过那里,娘娘得了陛下青眼,便入宫了”。

    原来如此,这段话已经透露出了很多讯息,梅妃娘娘家里出身并不好,小门小户还需要自己洗衣服,被皇上看上以后才入宫,那就说明,皇上是真的很宠爱她,否则不会那么年轻就被封妃了。

    “那梅妃娘娘,是个怎样的人呢,既然是江南人,想必性格也是温柔似水的吧”?

    “据说,娘娘性格的确是温柔,脾气也很好,而且因为父亲是秀才,娘娘也是知书达理,所以很得陛下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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