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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献曲

    “怎么可能?我哥哥是从…… ”王瞬之下意识地否认,但是他随即便认识到袁旻说的是真话。

    “他最后竟然,呵,还有脸求我!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给梦之下药?”袁旻一边讲一边含泪摇头,眼里全是痛心和鄙视。

    “兄长定是有他的不得已。”王瞬之极力为自己的哥哥辩解,但是无奈他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一时间,袁旻气焰更盛,王瞬之只有被动挨骂的份了。

    “呵,他一念之差让你全家万劫不复,你倒还真向着他。”袁旻突然收拾了情绪,不再讲述当年的细节,抬脚要走。

    “等等!你既然心里有恨,不如今日一并说出来,我兄长的过错,我愿意承担。”其实王瞬之的内心也认为自己的表态十分好笑,本来只有不到五年的兄弟情分、一半的血缘,做什么还要和他绑在一起呢?

    大约是因为他已经无法回忆其余的亲人了吧。

    “你最好担得起”,袁旻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从今以后,不要对我给王盈的安排指手画脚,她是我的徒弟。”

    袁旻推开门,站在门外五步的吴盛忙迎了上来,附在他耳边说:“后院的那个昨晚自尽了,刚才下人发现的。”

    “到底问出了些什么没有?”

    “没有,他只在娘子去看他的时候骂了几句,后来我们上刑就再也没开过口。”

    袁旻想了几秒钟后说道:“深埋。”

    王瞬之的耳力不错,听了个大概,他打定主意等下要去看个究竟。

    另一边,乔迥盈就在王忠长的收尸现场。

    她在莺儿的提醒下想起府里还关着另一个王家人,便捂着肚子过来找他,结果正碰上袁素指挥着下人打扫屋子。

    “哦呦,娘子怎么在这儿?这里不干净,娘子还是回屋吧,我等下给娘子送些红枣茶可好?”袁素有些局促,他从昨晚就没歇过,更是万万没料到乔迥盈今天还会冒险出门,心里不禁骂起袁旻院子里的那些懒人。

    “你不必去找侍女的麻烦,我趁她们不在的时候出来的。王忠长怎么了?”

    “他遭不住,昨儿自己了结了。娘子,这里真的不干净,我不敢怠慢娘子。”袁素自己看着屋里的几滩血都受不了,他不敢想乔迥盈会不会晕过去。

    乔迥盈提醒莺儿不要看。

    乔迥盈不愧是有一个护士母亲的孩子,到底没有昏过去。她拨开袁素的手,闯进了王忠长最后存活的地方——后院的一个空仓库。

    她看着地上的一滩滩叠在一起已经凝固发黑、被泥土吸收的血液,估算了一下面积。又忍着血腥气,从侍者手里抢来一桶水,掂了掂,小心缓慢地往旁边的地上倒下去,对比二者形成的痕迹面积。

    空桶不算轻,她估算完重量后就把它扔在了一边,正好滚到了吴盛的脚底下。

    “娘子在这里做什么?主子叫您好生休息。袁素,把娘子送回去。”吴盛今日对袁素的办事能力非常失望,也一直嫌弃乔迥盈给这个家里带来的一个个麻烦,语气便有些不好。

    乔迥盈没理会他,忙着心算血液的量,就算身后有胆大的侍女来拽她也不为所动。

    “按一算也要将近四升。”乔迥盈得出结果后看向吴盛,瞪了他一眼便跟着袁素向外走去。

    刚刚进了二门,低着头的她就遇到了同样赶去的王瞬之。

    她沉着脸,一把拽住了步履匆匆的男人。袁素见状犹豫后还是退到一旁,留二人说话。乔迥盈拽着他的脸颊肉强迫王瞬之看着她的眼睛,控制住自己即将涌出的眼泪,压着声音命令他道:“王瞬之,你这辈子都不许到那一步!”

    乔迥盈从未有过这样纠结着恐惧和狠戾的神情,她拧着眉,眼角却委屈得下垂。失血带来的苍白使她看起来更加绝望。她的手好像在抖,可她却因为怕指甲掐疼王瞬之而不敢使劲控制。

    王瞬之愣住了,不知道作何反应。他明白乔迥盈在说什么,却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

    王瞬之记起二人第一次吵架时,乔迥盈哭着骂他的场景,那时她也在居高临下地祈求他。

    “不会的,有你在我不会的。”王瞬之轻轻搭上了乔迥盈拽着自己脸的手指,将它们拿下来。

    乔迥盈在王瞬之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就再也忍不住泪水,她挣开王瞬之的手,扣住他没有包扎的手腕,低头小声哭着说:“不管有没有我,你不许这样,太疼了。”

    乔迥盈在看到交叠在一起的血迹时就知道王忠长肯定撕开了全身上下所有能撕开的伤口,若没有工具辅助,他能伤到小静脉就算非常幸运了。明明有那么优秀的愈合能力,他还流了四升血,想必是反复打开自己的伤口,安静地等死——就像王瞬之当初在草丛里一样。

    他每一次动作,都需要有着和第一次一样的,求死的决心。

    乔迥盈没有这样的勇气,她只有迎接死亡的准备,而非主动追求的疯狂。

    “不会的。你看,都好了。”王瞬之轻轻左右晃着双手,引着乔迥盈松了手,故意抬起手来给她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用伤口哄乔迥盈。

    “多疼呀…… ”乔迥盈感觉激素让自己今天的眼泪尤其多,想收也收不住。她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

    “他是王家的人,我得去看一看。我保证就看一眼,不会起念头的。”王瞬之弯腰为她扶正头上的玉簪,哄着她说。

    “吴盛把他搬走了,后院里现在没人。”

    “知道了,我还是去看一下。你快回去歇着吧。”走之前,王瞬之深深看了袁素一眼。

    等王瞬之走远了,袁素才回到乔迥盈身边陪着她。

    “素素,刚才多谢你。”

    “哪里的话,娘子刚受了惊吓,哭一哭也是正常的。”袁素避开乔迥盈的礼。

    “我和王公子都感谢你。”乔迥盈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福礼的姿势。

    “娘子…我…… 受不起。”袁素搀着乔迥盈的小臂把她扶起来,拒绝为他们二人在袁旻面前遮掩。

    乔迥盈难掩失望,说:“算了,他早晚都会知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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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安定公主府

    星灿和星繁正在为了半月后的公主生辰做准备,忽然公主府长史李岱递进来一封国师的信。

    “殿下,国师问您要不要见一见他的女徒弟。说是这个女子极善琴,能奏公主所作的《文姒》之曲。”星繁草草看了一眼信,把它平放在案上。

    正在和小婢子一起玩牌的安定头也没抬,就叫回绝了。

    星灿正要去找李岱时,星繁拦下了她。她凑到安定身边问:“殿下之前不是很好奇国师的女徒弟吗?正好借此机会让她过来,也好看看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儿。”

    “袁旻哪里是想讨好我,他是希望我能带着这个女子到圣人面前,不然干嘛这时候提我之前谱的曲。”安定没了玩牌的兴致,把桌上的钱分给这些小丫头之后就散了。

    “殿下别生气,奴婢说的是真心话。殿下的生辰到底有些面子得过得去,总不能圣人造了那么大的场面,咱们一点孝心都没有吧?金银珠宝都是小巧,况且本来就是圣人赏的。回头外面人议论起来,又要说殿下的不是。”星繁一早就担心安定公主在孝心一道上不显,如今国师的这封信倒是一个好机会。

    安定打量了星繁一眼,转头随口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等她来了你招呼便是。”

    “是,奴婢遵命。”星繁把手头的活交给莲花,自己拿着信去找李岱了。

    星繁走后,安定看似随意,实则有心地去了书房,从书柜底下一个樟木箱子里启出了自己小时候给母亲谱的曲。她叫梅花从墙上取下琴来架好,自己净了手,褪了首饰,排练起来。

    这其实是一组筝曲。

    武后当年威势极高,喜磅礴的曲调,安定为了投其所好,也为了一展才华,排了一套以筝为主的组曲,还刻意不用时人极喜欢的大鼓,为的就是凸显激越中有抒情的特点——恰如女子一般。只可惜最后没有演成。

    “手生了呢。”安定自打出宫就极少碰这些了,整日都在摆烂,与侍女们玩闹。

    一旁侍奉的梅花恭维道:“公主的琴技是一等一的好,就算是生疏些,也比宫里的乐师好上几十倍呢。”

    “我说你是个粗耳朵吧。这原是筝曲,我就算有从前的技艺,也弹不出来了。”安定今日用了古琴,倒不是为了省事,而是她谱的曲不能在如今二十一弦的筝上演了。

    “其实十三弦的筝有的是,公主要的话,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送呢。”梅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往回找补。

    “十三弦也好,二十一弦也罢,只要是筝,总会让圣人想起她。我又何必徒惹烦恼。”安定戴好镯子戒指,吩咐梅花:“你让星繁找个人把曲子改成琴曲吧,用合调即可,简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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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国师府

    “这么快有回信了?”袁旻看着袁素递来的信件很是惊讶。

    “叔叔信写得好,大公主自然从善如流。”袁素恭敬答道。

    “嚯,这么急。公主这是改性子了?”袁旻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乔迥盈的突击培训。

    “许是李岱的意思也未可知。”袁素看见公主要她大后日过去也有些吃惊。

    这边,莺儿看书看不进去,心里一直担心着乔迥盈。

    在后面休息的乔迥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柴房地上的血,根本不能思考别的事情。

    “姐姐,你说点什么吧……”莺儿虽然没有直面现场,但是她也能想象到那样的场景会是多么冲击。

    “我想让袁素找本经书来,给他俩念点什么。”乔迥盈见过了王忠长,就不敢想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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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瞬之找到了在荒芜一人的城郊挖深坑的吴盛。

    “埋这么深,是瞒过上天吗?”隔着老远,王瞬之就向他喊话。

    “不理他,继续挖。”吴盛对手下下了命令,自己一人走过去应付王瞬之。

    “他好歹是王家人,我来安葬他。”

    “公子别为难我。我不过是在照主子吩咐办事。”吴盛久不对人服软了,连客气话都不太会说。

    “我要见他。”王瞬之发力扣住了吴盛的右肩,后者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整条右臂都不能动弹了,遑论拔剑。

    确定吴盛没有反抗的心思后,王瞬之撇开他走到墓坑前拨开裹尸的草席,辨认出了忠长的脸。

    “啧。”

    确如乔迥盈所料,他撕开了身上几乎所有的伤口,两条小臂被他自己啃得血肉模糊,几见白骨,浑身上下都在说着他的求死之心。

    王瞬之与这个名义上的侄子并不熟悉,但也知道他今年不过二十岁,实在可惜。而在他继续翻开草席,看见他的两条小臂后,王瞬之再也不能忍住自己的颤栗,弯腰干呕起来。

    他知道忠长是哪个小孩了。

    吴盛看他呕吐,刚要说几句风凉话,却见王瞬之冲了过来,一圈将他打倒在地,随即后撤两步。

    “看在他是你族人的份上,我就受这一拳,以后不会再客气了。”吴盛吐掉嘴里的血沫,站直身体。

    “他没喊过疼对吧?你上刑后他什么都不肯说,逼得你继续折磨他。”王瞬之一擤鼻,甩着左手问他。

    “你怎么知道?”吴盛马上回忆王瞬之和自己的时间交叉。

    “他不会疼的,生来就不会。对他而言,你的折磨就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去死。”王瞬之想到这一定是四太爷的安排,心里就是另一番恨意。

    吴盛听后也生了一身冷汗,他无法想象自己处在这种境地下会如何疯狂。他看着那个深坑,心里突然恐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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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袁旻启出自己的琴,摁着乔迥盈在书房内苦练了两日基本功。

    “所谓献曲不过是走个过场,安安稳稳的就行,不要节外生枝。想来公主也不会难为你。”

    “知道了。你女朋友到底在朝中是个什么角色?我得知道底细才能避雷呀。”

    袁旻细细措辞后才说道:“她在圣人还是皇后时被封为内令,统领宫内六局,算是圣人的参谋吧。圣人十分……依靠她,最后她辞官时百般挽留,还是尊重了她的心愿,可见她在圣人心中的分量了。”

    “那具体有做些什么实事吗?”

    “赚钱。等你进了宫廷便明白了。”袁旻促狭一笑。

    七月十三,乔迥盈第一次见到了皇室成员。

    “娘子来了,我们公主正盼着你呢。”史嬷嬷很殷勤地迎出来,一下子让乔迥盈的内心压力又增加了不少。

    因为袁旻叮嘱以后都是乔迥盈和公主交流,所以即便第一回相见的礼数繁琐,乔迥盈也硬着头皮上了。

    “多谢相迎,不知怎么称呼?”乔迥盈微微一点头。

    “娘子折煞奴婢了,奴婢姓史,是公主府的司仪。公主还在更衣,等会娘子就能见着。”史嬷嬷的神色不太正常,她看出了莺儿的容貌像谁。

    随后乔迥盈被引到了见客的正厅,婢子为她上了一杯唐代烹茶,差点没让乔迥盈当场吐出来——调料味过重了。

    乔迥盈在等候期间不忘整理自己的妆饰。今日她穿了一身月白竹纹的襦裙,并未带披帛,头饰也只带了及笄的玉簪和两支花树钗,梳了宫中流行的半翻髻,整个人清丽端庄,去了几分病弱的样子。

    与此同时

    星繁一路小跑进了安定公主的寝殿,把她从锦绣堆里挖出来。

    “公主,您必须得去见见王娘子。她的脸,真的像……”

    安定丢开手里的诗经,听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奇怪道:“她像谁?”

    “王娘子长得竟和顾內令有些相似。”星繁一开始不信,后来自己跑去借着上茶偷偷看了一眼才急赶着来禀报。

    “怎么可能?”安定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却飞快地坐到妆奁前开始梳妆。

    乔迥盈坐在厅内干等着,不敢四处张望,也不敢有小动作,就连茶也吃不了。

    “这算是下马威吗?或者公主其实没那么愿意见我?”她在内心腹诽着。就在她吐槽不断时,宦官的唱声突然传来,紧接着是一串由远及近的请安声与脚步声。乔迥盈听后立马起身摆好预备姿势,准备下跪。

    “民女王盈,参见公主殿下,给公主请安。”乔迥盈忍着下跪的不适,给这个同龄人磕了个头。

    “快请平身。本宫自从听说国师收徒,就盼着与你一见。”安定公主是她所受十数年的皇家教育的模范小孩,举手投足间都是天家贵气。在她在主位落座后,乔迥盈谢恩,自觉立于左下首,微微垂首敛目。

    “不必拘礼,抬起头来说话便可。”乔迥盈听命,便抬起头来,缓缓对上了安定好奇的目光。

    这一看,两人具是一惊。

    安定惊讶于星繁所言不虚,心想王盈的五官虽不与记忆中的顾熹一模一样,但是眉眼间的神气与整个人的气场竟和她如出一辙。

    乔迥盈却惊讶于安定公主五官中的胡人特征,心想武皇的血统居然还没有把李家和长孙的胡人基因稀释掉吗?安定的相貌十分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她的骨相优越,轮廓清晰,眉毛与睫毛十分明显,眼瞳微微发棕——混血得刚刚好。特别是左眼眼角处的一颗痣,更显风情。

    安定顾不上今天的见面主题,脱口便问:“你可认识顾熹?”

    “回禀殿下,民女今年十六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市井之间,怎能有福气结识顾内令。”

    听到乔迥盈的回答,安定仍不放心,道:“她是宫中的美人,不想今日见到你,你竟比她更惹人怜爱。”

    乔迥盈听到公主所用称呼并不指代妃嫔,也不像是在说女官一类,不禁有些好奇她对顾梦之的态度。

    “公主谬赞,民女不敢与宫中之人比肩。今日见殿下如明珠璀璨,民女自惭形愧。”乔迥盈实在没想到这种关头她只能想起甄嬛传的台词,十分想要莺儿出来救命。

    安定看出了乔迥盈于言辞上的窘迫,更加好奇袁旻看上了她什么。一旁的星灿星繁也觉得乔迥盈应答一般,不像是会被国师送进宫中的人

    接下来安定问了她被袁旻收徒的经历,乔迥盈一一照实答了,隐去了YCMA的部分。

    “既如此,当真是国师依着卦象找到了你?没有其他的征兆吗?”安定再一次被袁旻卜算的能力震惊,她只当袁旻起卦是为了找一个与顾熹相似的人。

    “回公主,民女确实不知是否有其他的兆象,当日民女不过如常在院中洒扫,一开门,便见师父在门外了。”乔迥盈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万万不信这些的。

    “那就是你们有缘了。”安定不再问下去,她对乔迥盈当平民丫头的故事完全不好奇。

    “本宫之前做了一首曲子献给圣人,只可惜怎么弹都觉得有欠缺。正好国师荐了你来,你便为本宫演习,在本宫生辰那日为圣人献曲吧。”安定公主略顿了顿,又说:“让你做工乐之事,不觉得委屈吧?”

    “公主言重了,民女不敢。能代公主献曲是民女的荣耀,岂敢有怨怼之心。”乔迥盈行礼答道,她心里压根不在乎这个。

    安定看着她紧张的肢体动作,内心不禁嗤笑,感慨自己怎么就把这个不入流的小丫头真的和顾熹联系起来——她也配?

    乔迥盈跟在公主身后,后面跟着一群奴婢,一行人来到了乐室。室内有两张架好的琴,另有阮、箫、笙等乐器。乔迥盈在心里给安定公主打上了“音乐爱好者”的标签。

    安定让她先随便弹一首听听,再决定练习的安排。乔迥盈作为一个初中就考出了十级的古琴爱好者,自然选择了她背熟的《流水》一曲。

    “第六段有蛟龙怒吼之象,是你自作的吗?”安定对于她的技艺非常满意,甚至感到惊艳,同时好奇原本谱中没有的一段是怎么来的。

    乔迥盈人傻了,她从来没考虑到后人会直接在曲子里无中生有啊!

    “殿下恕罪,此段确是民女私下所做,今日疏忽,在殿下面前唐突了,民女并无不敬之心。”乔迥盈开始编现挂。

    “无妨,你且说说为何如此谱曲?”安定在音乐上的态度还是比较开放的。

    “水无固形,人无定性,民女想着水之平和是伯牙子期相知交心,可一朝死别,伯牙必定悲戚,岂有安定之理?但正如天下水皆东流入海,再奔腾不息,也有和缓的一日。伯牙再伤心不舍,也终有平静相对的时候。故,民女作此段。在殿下面前献丑了。”乔迥盈讲完整个脑子都是懵的,莺儿在后面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安定听后怔了一下,随即掩饰过去,夸了两句,便让她演奏自己所做的曲子。星繁抓到了自己主子的这一神态,心下想着还是国师心善,愿意点醒公主。

    乔迥盈浏览了一遍谱子之后,感到十分的绝望。没有拍子速度不说,这个谱子本身录的就很草率,其中大段重复不知所云,节奏也一塌糊涂,连许氏书柜里存的那几本都不如。

    在她勉强慢速弹下来后,安定公主再次不吝赞美,就把她扔在这里和星繁呆着了。

    “娘子,奴婢星繁,是公主的贴身女使。公主的意思是叫娘子今日先回府与国师说明,今后直到殿下生辰当日都留在公主府中练习。”星繁的态度温和,脸上带笑。

    “我自当从命,多谢姐姐。能否麻烦姐姐告知我是否有所失误,惹得公主不快?”乔迥盈可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啊。

    “没有,娘子且放宽心吧,殿下就是这样的性子。”星繁安慰了因为公主骤然离去而不安的乔迥盈几句,就把她送走了。

    “她确实像,可又不那么像。”安定一遍卸妆一边和复命的星繁闲聊。

    “顾内令是何等人物,王娘子也就是有幸有了一副皮囊罢了。”星繁顺着她说道。

    “她今天说《流水》一段…… 你也听见了,国师还当我是小孩子要哄呢。”安定托腮嘟囔着。

    “说不定就是王娘子自己所想呢?国师犯不上这么曲折。”星繁替袁旻找补。

    “她一个小姑娘,哪来的伯牙子期之论。袁旻肯定教她了。”

    ·

    ·

    国师府

    “怎么样?公主喜欢你吗?”袁旻从司农寺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乔迥盈询问安定的情况。

    “别提了,我差点穿帮。我弹的《流水》居然是后人大修的版本,惹得公主好一通问。”乔迥盈心有余悸地说道。

    袁旻皱眉,严肃着问了个详细。

    “哈哈哈哈,你竟歪打正着!她这下肯定明白了我的心,省得我再去说和了。”袁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乔迥盈看着他坐在转椅里拍着大腿的样子,很难想象这府里有两条人命都与他有关,更加忘不了小白和阿晏也差掉丢了性命。

    “如果我在公主处十分有用的话,你会更珍惜人命吗?”再三思量后,乔迥盈还是决定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如果吓着了,就不要再去看,我会处理好。很多事,不是只依靠你就可以的。”袁旻也不再隐瞒,难得和她平心静气地聊这个。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不害怕吗?”

    “你还会一遍遍想起你对王云贵做的事吗?”袁旻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有此问。

    “病好后就不怎么想了。”乔迥盈如实答道。

    “就是如此。”袁旻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对乔迥盈微微笑了一下,不再多言。

    这是乔迥盈在认识袁旻之后,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教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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