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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认亲

    第二日,莺儿果然睡过了,还是王瞬之跑来拍门闹起来的。

    “你要是晕就睡觉,这车是自家的,有点晃。”王瞬之一边赶车一边说道。他今日特意穿的朴素,却让莺儿换上了新做的鲜亮衣服,大有小姐和跑腿的即视感。

    正在慌忙吃点心当早点的莺儿含糊着嗯了几声,擦了嘴,就掀起车旁的帘子向外看。乔迥盈虽然也困,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和莺儿一起走马观花。她上辈子就是晕车体质,在移动的交通工具上除了看风景什么都不能干,如今莺儿也有这个习惯,正好如了她的意。

    走走停停,晚饭时分才终于到了“乔家”。

    这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两进的院子,除了后院的东厢房,其余的房子都空着,只有简单的家具。一个看屋子的男仆在前院的倒座房里,耳房里住了个四十岁往上的婆子,两人见有客人进来,一个迎上来,一个到后院报信。

    “爷怎么来了?下回提前告诉一声,小的好去迎您。”名叫小安的男仆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无视莺儿的存在,引着二人进了上堂。

    “快倒茶,叫你主子来,然后去把马喂了。这里就没你的事了。”王瞬之坐下后就把小安打发走了。

    眼见着前院无人,莺儿开口问道:“你这一路都不肯说你的安排,这下该告诉我了吧?”

    “今天是带你来认亲的。”王瞬之坐在案后一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莺儿。

    “真的有乔家人?”莺儿有些怯,手里不停扯着手帕。

    “乔御史的幼子,我阴差阳错买回来的。你算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或者妹妹?”他一时忘了男孩的年岁。

    乔迥盈听后彻底无语了,她终于明白王瞬之为什么不肯提早告诉她——她当然会反对这样的安排!话说回来,大唐也有太多家破人亡的家族了吧!!!

    “我还应该有什么来历?”莺儿显然对这番说辞接受良好,又开启了速记模式。

    “母亲姜氏去世,你被拐卖,我在入城时在路边把你救下来。你说你要找父亲乔临——是个长久不回家的生意人,我这才带你来此。除此之外,你不应该再有什么来历了,今天是你第一次知道亲爹的真实身份。”王瞬之竖起一根手指警告道,他不禁回想起在宋庄时莺儿的表现,心里有一万句吐槽要讲。

    “所以阿娘只是外室吗?”莺儿在王瞬之比划完乔临的名字后随口一问。

    “不然还能是什么?”王瞬之大惊失色,心想莺儿在这些事情上的想象力不输乔迥盈。

    茶刚上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就冲了进来,见了王瞬之纳头就拜,说:“不知恩公降临,不曾远接,请恕仓促之罪。”

    王瞬之立马站了起来去拉他,这个场面有点过于大了,开场就这么浮夸,等下莺儿发挥的空间就太小了。

    “何以使得,快快请起!我原说了,我不是有意施恩,你我相识是场缘分,大可以不必如此。”王瞬之用两只手才将将把少年拉起来。一旁的莺儿也跟着起身,并未多言,只是守礼地站在王瞬之身后。

    又是一阵感恩与推辞后,三人入座,王瞬之这才说明了来意:“先前我曾应允为你寻找失散的家人,可巧我之前救下的这女子,她说她也姓乔。当日我瞧她衣衫褴褛、无亲无故,竟是被人牙子扔在路上的,就将她领了回来。今日我特带她来与你一见,不知你与她是否有亲缘?”

    莺儿的双眼极速蓄满了泪水,缓缓起身,一脸真挚的不可置信,忙用帕子拭泪,说道:“公子,这难道是…… ”

    男孩则激动之余一脸迷惑,他显然不认识莺儿,但又怕就此错过世上仅有的亲人。他毕竟年纪小,眼球止不住地在二人间转来转去,微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莺儿见状决定主动出击,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公子可曾知道我阿爷乔临,我阿娘半年前去世,我——”,她说不下去了,啼哭起来。

    男孩听见父亲的名字后疑惑未减、激动更甚,他将莺儿扶起来说道:“娘子怎知道我父亲?!我们兄弟四人…… 恕在下无礼,请问令堂名讳?”

    “阿爷怎会是公子的父亲!”莺儿浮夸地错愕道。

    “请问令堂名讳。”男孩沉下语气,又问了一遍。

    “我阿娘姓姜,大家都叫她三娘。外祖家已经没人了,家里只有我与父母。”莺儿想起王瞬之的警告,尽力往简洁里说。

    室内突然陷入了寂静,王瞬之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尴尬,男孩则低着头陷入了泥潭一般的思考,莺儿则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往王瞬之的方向看。终于,男孩抬起头认真地审视着莺儿的面容,努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和自己父亲相像的地方。

    他理所当然地失败了,好在莺儿的美貌和弱质风流更加有说服力。

    男孩知道自己父亲对女色的态度,他想起了原先家中那些美丽柔弱、多情且愚蠢的女眷。因此,虽然缺乏细节信息的支持,他心里已经有六七分信了。更关键的是,如今家业已败,男孩必须依附于王瞬之,莺儿是他专门带来自己面前的人,哪怕她现在说她是自己的姥姥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不得不说,莺儿在即兴表演和控场方面有极佳的天赋,她迎着男孩的审视,用一种谁见了都会想对她掏心掏肺的目光看了回去,哽噎道:“原来,阿娘说的不错,阿爷果然——”。她转而拭泪,没有提不体面的真相,留给男孩自己在心里补全——另有家庭。

    在王瞬之以退为进的劝说下,少年慷慨陈词后带着一丝奇异的羞耻感接受了莺儿作为他的姐姐。他惊讶地发现,在自己向王瞬之道谢和表示自己会保护姐姐承担责任后,他心底的那点抵触真的减轻了很多。过去的一年他从清贵人家的公子变成发配岭南的囚徒,后来又被买卖成为奴婢,直到半个月前王瞬之才终于将他从没有希望的生活里解救出来。今日接纳莺儿作为自己的姐姐,于他来说,是承担了另一份责任,正如他按照原来的人生轨迹生活下去的结果一样,他会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保护自己的家人。他在多余的这份责任里,找见了一点原本人生的影子。

    于是他端正衣冠,向莺儿行了一个极标准的叉手礼,口中说道:“弟弟乔治,拜见姐姐。”低下头去的时候,乔治听见了自己的哭腔,也似乎听见了父亲的欣慰和母亲的叹息。可是一次呼吸过后,理智恢复,他只能希望眼前人真的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这对他来说莫不是一种安慰。

    莺儿连忙上前托住他的手臂,一瞬不移,喊了一声弟弟便泣不成声,二人在王瞬之面前哭作一团,各怀心思。

    王瞬之见认亲的大事已成,便两边劝着,二人才渐渐止住了。乔迥盈在幕后冷眼看着,心中微微触动,她想起自己是字面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也陪了几滴眼泪。

    三人在还没打扫完的乔家吃了一顿便饭后,王瞬之主动离去,让“姐弟”俩联络感情。莺儿再一次发挥了极高的社交天赋,没有让乔治的一句话落到地上,给出的所有的信息都往真正的姜家靠拢。问到名字时,莺儿愣了一下,说:”父母在家时叫我莺儿“,见乔迥盈没有出声反对,她才放下心来。莺儿倾听时也十分专注,安慰和附和协调地相继出现,直让乔迥盈感慨她才该去学咨询。眼见着快到戌时,二人才各自回房,莺儿一进门就见王瞬之躲在柜子后面——他不想让影子映在窗户纸上。莺儿很有眼色地换了回去,让王瞬之和乔迥盈谈正经事。

    “你在发什么疯?”

    “形势有变,你如今再和三叔呆在一起会很不利。我大约不能劝说族里把你留下了,但我会尽力补救。我保证,绝不食言。”王瞬之有些心虚,但还是勇敢地看向乔迥盈的眼睛。

    “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我可以帮你一起参谋。”乔迥盈叹了口气,深感墨菲定律永不迟到。

    王瞬之低下头想了一会,才决定全盘托出:“我想你做我的’饵’。国师和姜家都不肯放弃你,这对我们来说是稳定长安城内局势的大好时机,甚至能做到往这两家里面安插更多的人手。这个过程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有婶子帮忙,足够你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了。”

    “所以,我其实还是一个消耗品,只不过变得更有用了些,是吗?”

    王瞬之沉默不语,只是将视线转移到地板上,攥拳背起了手。

    “你如今让我改名字,离开三叔,是因为现在连利用我的这条路都行不通。我不明白,让我北上,到底能满足你们什么需求?”这是乔迥盈一直想不通的一点,如果王家只是想知道房间里的一切,那么莺儿已经给了供词,完全没必要跑到北边。

    “为了验证一个说法。”乔迥盈皱着眉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族里起了一种说法,说附身的人可以在房间之外控制离开房间的那些物质。”

    乔迥盈想起了王瞬之拿起匕首的那一晚,大脑不知道为什么把那个夜晚和今日的信息联系在了一起。于是她问道:“这和我的血有关系吗?”

    “是那把匕首,我从文可用身上翻出来的东西之一,是很多年前从姜家流出去的,据称不朽不腐。”王瞬之搓了把脸,吸了口气说:“你那么害怕,但是匕首什么变化都没有。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说法只是无稽之谈。”

    乔迥盈听后则产生了更多的疑问:如果王瞬之用一把匕首就能检验这个说法,为什么还会有人带着我去北边,王瞬之难道不被信任吗?北边有不同的东西等着做实验?还是真的有人成功过?

    盖过疑问的是她心里难言的怒火。

    乔迥盈快步接近王瞬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说道:“王瞬之,你听好了,你得把我当个人看。你不在乎我姓乔姓王,你的家人也不会的。一个耗材不会因为叫一个好听的名字就能逃脱被使用的命运。户籍也好,身份也好,都只是一个形式,我要的是不会被轻易摧毁的生活!不管他妈的是王家姜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我,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乔迥盈凭着一口气几乎是吼着说完了这些话,她没忘记压低声音,为了增强气势,乔迥盈还微微踮起了脚。

    王瞬之毫不费力地扣下了她攥着自己领子的两只手,用右手钳住,也微微动了气,说道:“这句话我很久之前就跟你说过,你要先活下去,再过日子。”

    乔迥盈愣住了,她被这句话架在了原地。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和姜获外,再没有人知道房间即将或者已经坏掉的事实。所以王瞬之谋划的是保全她的性命,而自己追求的是自由。

    可惜,这个顿悟来的太晚了。乔迥盈失去了吐露真相的最好时机,现在冷不丁地说出来只会被认为是为了保命在瞎说,即便真的有人信,也只会让王家人更加坚定带走自己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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