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杜实甫攒这次局的主要目的就是撮合他最看好的两个后辈。
秦湘就不用说了，他一手带起来的人他最了解。
尹非早年一直在外企当高管，业内有名的能力强、修养好。如今应杜实甫的邀请，辞去了外企的工作加入到地一实业中，一是为了笼络，二也是真心觉得两个人合适。
“小秦啊，”杜实甫开口：“你们以后也要多和赵总夫妇学着点，这样日子才能过得长久。”
一句话，好像秦湘和尹非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一样。
秦湘脸上笑容逐渐褪去，她看着杯子轻声道：“尹总确实很优秀，我会跟着尹总好好学习，不辜负公司对我的栽培的。”
桌上冷了一瞬，在场的人都明白了秦湘的意思。
田总瞄了眼尹非，他看得出尹非对秦湘的好感。
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秦湘没看上他。
“秦湘总是这样，下班了还不忘工作的事。”尹非及时开口，挽救了僵硬地气氛：“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下了班就该好好放松，你从来都不听我的。”
他语气亲昵自然，秦湘抬头看向他，他眨了眨眼睛，多了点年轻人的俏皮。
唐总是几个老板里最年轻的，适时打趣道：“哈哈哈！还是人家小年轻好啊，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
其他几个人也都连连点头，再没提过他们的事了。
酒过三巡，上了岁数的人都开始将就养生，纷纷就此停止。
杜实甫有意落后了两步，和秦湘并肩。
秦湘知道他的意思，垂着眸子一直没说话。
目送所有人离开，秦湘活动了一下肩膀，踩着明亮的夜色漫无目的地闲逛。
“一起？”一个脚步跟了上来，走到她旁边。
尹非笑着解释：“有点喝多了，想醒醒酒再回去。”
夜晚的P市比起白天更加鲜活热闹，不少年轻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沉默的两个人在这样的气氛中有些格格不入。
尹非偏头看向和自己保持距离，认认真真走路的秦湘，平静道：“我一直希望我们能有一次平等的交流。”
秦湘看过来，“我不是尹总，你也不是秦秘书，就只是尹非和秦湘。”说着他自嘲一笑：“不过我好像一直都没找到这样的机会。”
他这个人太绅士，让人生不出反感来。
明明是秦湘没给他机会，他却偏偏要说是自己没找到。
脚踩两只船是没品而且低级的做法，她既然已经和杜一舟开始，便不会再去招惹别人。
“现在就是个好机会。”秦湘认真地看向尹非，脸上没有虚伪的温柔微笑：“尹非。”
尹非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会这么轻松快乐。
可能是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一路上尹非丝毫没有提起两人感情上的问题，只天南海北像认识很久的朋友那样聊天。
秦湘住的地方距离聚会的地方不远，尹非一直将她送到楼下：“我就不上去了，你早点休息。”他顿了顿：“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秦湘面对他难得真诚：“我也是。”
和尹非挥手告别，一转头，突然看见旁边阴影处停着辆眼熟的车。
秦湘心底顿觉不妙。
杜一舟推开车门，隔着车子看着他。他整个人都浸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两个人都没开口，最后杜一舟忍不住率先质问：“你去哪儿了。”
“老师组了个局，我去赴会了。”秦湘老老实实回答。
“怎么跟他一起回来的。”杜一舟依然冷着声音。
“太晚了，刚好地方离这里不远，他就送我回来了。”随后她故作委屈反问：“难道你想让我大晚上自己回来？”
秦湘深谙倒打一耙的真谛。
杜一舟立刻解释：“怎么可能！”他绕过车子快步走过来，站在秦湘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没有这样想的，肯定是你的安全最重要。”他解释了好久，只最后依然有点不甘心地低声加了一句：“最近我们都没怎么见面，刚刚我等了你好久的。”
秦湘仰头瞪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没见面赖谁？我都还没问你，最近怎么都在公司见不到你？梁经理说秘书处让你外派，秘书处哪里给你安排外派任务了？”
杜一舟原本也没想瞒她，只是他在成功之前还不想让她那么快知道。
他支吾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有点事想去做，等我做成了再告诉你。”
他身后揽住秦湘的后腰，路灯下一双眼睛熠熠发亮：“阿湘，我打算辞职。”
秦湘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好突然”
“其实我想了有段时间了。过两个月吧，等我把事情安排好的。”杜一舟用鼻尖蹭了蹭她：“阿湘，我好想你。”声音里意有所指。
从确定恋爱关系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两个人依旧处于摸摸小手，亲亲小嘴的状态。
杜一舟作势想要亲她，秦湘往后一仰躲开了。杜一舟疑惑中带点委屈：“亲一下不行吗？”
秦湘冷笑着推他：“你确定你只是想亲一下？”
杜一舟从善如流地点头：“不想只亲一下，所以行吗？”
“不行。”秦湘向车子的方向推他：“你快走，我要回去休息了。”
杜一舟更用了点力抱紧她，弯下腰整张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他停住不动，也不说话，只有热气有规律地喷洒在她脖子上，秦湘动了动：“快起来了。”
杜一舟抬起头却没有放开她，他面色凝重，一脸认真地又凑过去，在她肩颈处嗅闻着。
秦湘感觉不舒服，皱眉想推开他，杜一舟突然开口：“你身上有香水味，不是你常用的款。”
秦湘愣了一下，条件反射捏起一小块衣物放在了鼻子底下。下一秒，她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踢了杜一舟一脚：“都说了我去饭局了，你闻不出来这是女士香水啊？”
估计是席间田夫人凑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染上的。
杜一舟皱了皱鼻子小声嘟哝：“这年头，女人也要提防的。”
最后秦湘还是义正辞严地把杜一舟送走了，临走前，他探出车窗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我都还没去过你家，等了你这么久，真的不能上去喝杯水吗？”
秦湘不为所动，伸手指了指副驾驶前的储物盒，杜一舟不明所以把它打开。
“……”
“不是渴了吗？喝吧。”秦湘抱着手臂温柔微笑，语气十分体贴。
杜一舟面无表情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矿泉水，进入了被打击后的贤者模式。他冷静理智：“嗯，那我走了。”
秦湘好心情地挥手，然后大步进了单元。
杜一舟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面，拿起还没开封的矿泉水瓶，放在脸上贴了贴。
叹了口气，认命地开车回家。
……
之后的日子枯燥且乏味，秦湘忙着投标的事，杜一舟来公司的时间更少，两个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交流感情几乎只能通过网络。
秦湘时常觉得，他们比起情侣来，更像网恋的网友。
等到投标的事情告一段落，又是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可能真应了那句话——小别胜新婚，偶尔秦湘和杜一舟见上一面，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好感度就能涨一涨，现在已经有98%了。
敲门声响起，下一秒，尹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晚上别走，我请客，今天辛苦大家又要加班，咱们出去吃点好的。”
秦湘点点头，等人走了之后伸了个懒腰。
看着时间差不多，秦湘拿起手机刚要走，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一舟？”秦湘声音轻柔：“怎么了？”
杜一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班了吧？今天有个电影首映，是你喜欢的类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
秦湘有些心动，想到不得不加班的现实，叹了口气：“有工作，今天要加班了。”
“这样啊……”杜一舟的声音听不出什么：“那晚上好好吃饭，别太辛苦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杜一舟站在车边，身边是他最近刚挖过来的技术主管。
那人身高腿长，头发短短的没做造型，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车上，放荡不羁。
“怎么？女朋友不理你？”
他和杜一舟一冷一热，一内敛一张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出奇地合拍。
杜一舟穿着一身西装，带着同色系的深色领带，衣服扣子规规矩矩扣着，身姿笔挺站着，冷眼看着身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男人。
闻卓见杜一舟吃瘪，笑得没心没肺：“你说你都多久没见你女朋友了，换我是女人我也气。听我的，女人都喜欢惊喜，喜欢浪漫，好好哄一哄她就不气了。”
“她没生气，只是工作忙。”杜一舟面无表情反驳，但对方的后半句话还是听了进去。
闻卓也不生气，一伸胳膊勾着杜一舟的肩膀：“我不说万花丛中过，也比你有经验。怎么样，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杜一舟抬手把他的胳膊甩了下去，回身往电梯走：“我看你是还是闲，正好还有工作没人做。”
闻卓知道杜一舟没反驳就是同意了，咧嘴哼笑：“嘴这么硬，心这么狠，也不知道你家那位看上你什么。”
一个冷眼扎过来，闻卓瞬间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抬起双手投降。
杜一舟冷着脸转回身，看着电梯门上自己的反光，心里疑惑。
秦湘她看上他什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