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夜色朦胧,可是不再静谧,好像所有人一瞬间都被惊醒了。禁林中发出了一连串鸟类扑扇翅膀和刺耳的尖叫,还有什么东西撞击地面的震动。

    咒语击碎的石块与泥土纷纷杂杂地追在斯内普和德拉科正在逃跑的身后。

    他们离连滚带爬就只剩把膝盖和手放在地面上了。

    “快走,快走。”斯内普气喘吁吁的,他的手像一把铁钳子那样一直紧紧拎着德拉科的胳膊。

    远处校门渐渐出现在视线中了,斯内普死死扯住不断回头看向身后的德拉科:“快走!现在还没撤掉幻影移形。”

    在后面解决了纠缠的食死徒们渐渐跟了上来,他们全都带着满脸狂热的幸福的表情紧随其后。

    德拉科走得脚步错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踏进的是草地还是水坑,他满脸通红,僵硬地瞪着双眼被斯内普像拖着一具死尸那样拖着走。

    他紧紧握着魔杖,他的手心中全是汗水。

    他的额头也是,后背也是。

    急步逃离霍格沃茨时的风迎面扑在他的脸上,那风带着黑湖上巨大的潮气与水腥味,钻进他衬衫的领口里,把他的额头与身体吹干了,他浑身又热又冷。

    他也想要呕吐。

    他眯着眼睛,边走边期盼地望向了矗立在黑魔标记下的拉文克劳塔楼。

    郁金香回寝室去了吗?她碰到食死徒了吗?希望她别和他们对着干,她是纯血。

    她的福灵剂管用吗?

    屏障被黑魔标记逼得裂得粉碎,它正在坠落。它们看起来很轻,像一些蓝色的蝴蝶,可是那些蓝色落在最高的拉文克劳塔楼上时,突然燃烧了一股橘色的火焰。

    火焰燃烧着塔尖,越烧越大,渐渐浓烟滚滚。

    “可是郁金香!”德拉科喘着气打着哆嗦。

    他不知道她在哪里。

    斯内普又用力扯了一把德拉科:“她没事!”

    天文塔的门被风用力吹上了,郁金香攥着魔杖一路狂奔,她扶着扶手快速地从旋转又陡峭的石阶上跑下,跑得完全不在意是否有人会发现她没有好好遵守宵禁。

    她跑到第二段楼梯,看到了正把箱子从这层露台上收起来的罗勒。

    罗勒似乎也是出乎意料,他扣上了箱子的铁扣,站在露台上望着还在楼梯上的郁金香。

    风把他身上的长袍吹得像一片巨大的水草般摆动,他的棕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一切看起来都对露台上的风毫无抵抗力,如果不是罗勒正提着箱子牢牢站在这里的话。

    郁金香咽了咽口水,她听到自己嗓子眼发了‘咕咚’一声。

    罗勒为什么站在这里。

    她看向了他身后那三架望月镜。

    郁金香的心脏激动地跳着,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

    比如,你看到了吗?邓布利多掉下去了。

    比如,你知道吗?我看到是斯内普杀死了邓布利多。

    又比如,你看到什么了?邓布利多是不是站起来走开了。

    郁金香想不出她该问什么。

    罗勒也像她这样紧绷绷的模样。

    郁金香下了一步台阶,她突然看到了罗勒身后的那片黑夜。

    刚刚在她面前经过的夜祺是她第一次亲眼所见——

    是罗勒放出的夜祺吗?她想,他正拿着箱子。

    “回家。”罗勒站在那里,他的声音是郁金香从未听他发出过的低沉。

    “霍格沃茨不安全了。”他用一种平静过度的语气说。

    然后罗勒把箱子塞进口袋抬起腿就要往露台外跳。

    “你要去哪里!”郁金香尖利的声音叫住他。

    他疯了吗!

    这里可是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楼!大概有50米那么高!

    罗勒扶着扶手转过头来,他的脑袋背对着风,他试图用自己的声音盖住风声。

    “我要去找哈利!”罗勒说。

    他说完,就翻出扶手从高塔上跳了下去。

    郁金香瞪着眼睛,她张大了嘴巴,那风好像无数根枝条似的涌入露台凶狠地抽打着她的脸庞,她急忙往露台边冲去。

    她的手还没扶在露台的扶手上,一股巨大的风又从下方升起。风从四面八方来,吹得郁金香鼻尖麻木,有些喘不过气来。

    又是夜祺——

    郁金香捂住裙子,她努力地抓紧扶手好让自己别被一股一股像波浪的强风卷到远处,她眯着眼睛,看向了夜祺身上的背影。

    她好像突然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要告诉罗勒回到霍格沃茨来上最后一节课了。

    她好像也知道,为什么罗勒刚刚放出了夜祺。

    似乎每个人,都比她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情。

    郁金香收回视线,她看向了高塔下融入黑夜的湖水。她又望向了正在她对面燃烧的拉文克劳塔楼。

    她跑不过去了。

    太慢了。

    夜晚时通往城堡之间的壁炉也关闭了。

    郁金香再次望了一眼黑黝黝的下方。

    那高度,让她晕眩,大概是,她刚刚才看到了有两个人从这样高的地方落下去。

    一个轻飘飘的,像无声无息的雪花。一个因为那片雪花,而能够准确无误地骑着夜祺。

    黑魔标记越来越明亮——

    郁金香也从高塔跳了下去。

    她跳下去的瞬间,心脏像留在了高塔之上,她听着耳边呼呼的风闭紧双眼,她感受自己像黑暗中一颗无光的流星。

    她在坠落,坠落进她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更黑的黑暗。

    她只能靠着不容拒绝像一把塞进她鼻尖中的风中有了越来越重的黑湖的水汽来辨别自己还有多久掉进湖里。

    郁金香的面前越来越冷,她甚至感受到黑湖中因为今晚激荡的一切而汹涌的水花已经打在了她的脸上。

    “水船变形!”

    哗啦一声,还在拍打着湖面的波浪陡然升起一艘透明的小船,它顺利地接住了郁金香,托着她急速地往她魔杖指向的方向冲去。

    郁金香浑身都湿透了,她被水船送到了岸边后,双腿还是软绵绵的。她踩着黏腻湿滑的滩涂,跌跌撞撞地往拉文克劳塔楼跑去。

    “啊——”

    突然一声尖叫,郁金香被吓得滑倒在滩涂上,她抬起头,一股无比阴冷的风迎面吹来。

    臭乎乎的,一下就能让她想起腐烂的气息。她的鼻尖忽然感受到了冬日时的寒风刺骨。

    那风,吸引着她往前走,她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脑袋一团乱麻。

    那一瞬间,她好像不快乐了。

    她好似行尸走肉,没人在意她在哪里。

    她被欺骗着,被忽视着——

    被——

    不对。

    “呼——”郁金香呼出了一口寒气。

    她浑身战栗,刚刚的眼泪变成了冰,冻在脸颊上。

    她的睫毛也结了冰霜,嘴唇张不开。她打着寒颤,牙关咯噔咯噔响。

    她拿着魔杖,可她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我长大了,我的喜好会有一些变化。我可以喜欢别的女孩了——」

    郁金香眼前天旋地转,她的瞳孔渐渐失去聚焦。

    她明明睁着眼睛,可她看不清眼前的黑暗到底是什么黑暗。

    “呼——”

    她的灵魂好像要被抽走了——

    她甚至分不清她是飘在空中,还是狠狠摔在了滩涂上。

    要想——最快乐的事——

    「我要见我爸爸!」

    「好的。」

    “呼神护卫!”

    ‘咚’的一下,她被巨大的力量推回摔倒在湿哒哒的地面上,她像刚刚上岸的鱼那样,缓过劲来后痛苦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她跪在滩涂上,眼前一片模糊,那强健的仿佛能一脚踢穿黑夜的马蹄声和一片银白晃来晃去,她被冻僵的手指深深陷在滩涂的泥巴中。

    强壮的银马似乎成为了这片黑暗的驱逐者,它奔跑着,甩着脑袋和飘逸的银色鬃毛,它一脚踢开了远处的一片黑乎乎的东西。

    它太充满活力了,踩着黑暗四处奔跑。

    郁金香缓了一会儿,她慢慢扶着膝盖站起来。

    她累极了。

    她想,她等下得好好给伊莎贝尔解释,她不是故意耗了那么多时间才能去告诉她要赶紧离开霍格沃茨的。

    郁金香晃晃悠悠地走着,她的手掌与裙子已经彻底脏成了一团,她听到城堡传来的爆炸声,还是选择了往倒在滩涂前岸边上的两个人走去。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倒在一起,浑身冰凉。

    他们大概是跑出来幽会的,却倒霉的碰到了摄魂怪。

    “醒醒——”郁金香跪在滩涂上有气无力地拍着女孩的肩膀,她毫无知觉,郁金香只好回头又掐了一把晕得像尸体一样的男孩。

    “快醒醒——”她站都站不起来,还试图拽着他们远离这么潮湿的地方。

    “叛徒!叛徒!”一声凄厉地尖叫,郁金香猝不及防被一股强力撞倒在地。

    她瞬间就被桎梏住了。

    她被死死按着,那个人一边用膝盖碾着她握着魔杖的手,一边用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一脸怒火,她的鼻尖都好像能喷出火焰。她的眼睛从乱糟糟的黑发中瞪着郁金香,郁金香头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把有着抬不起来的厚眼皮眼睛瞪得炯炯有神的模样。

    “你这个叛徒女孩!”贝拉咬牙切齿地贴近郁金香的脸,她把郁金香掐到下巴高高仰起。

    她的手越用力,她的愤怒就越减轻。

    她不再指控郁金香使用了守护神咒驱散了她带来的那些摄魂怪,她现在只顾着看到郁金香皱着眉头快要窒息的表情。

    郁金香的喉咙发出呜咽,贝拉的眼睛中开始迷茫,她的嘴角,却疯狂地咧得大大地笑着。

    郁金香的魔杖被贝拉的膝盖撞到了手边,她的手掌心上是贝拉的膝盖。

    她冷极了,脖子也痛极了。她的脑袋一片冰凉。

    她痛苦,但是贝拉掐着她的脖子,她的脉搏被贝拉的一只手指掐着,她的太阳穴好像都要迸裂了,她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这个疯女人——

    郁金香忍不住咒骂,她的另一只手早就被贝拉踩住,贝拉蹲在她的身上,她渐渐晕了过去。

    那股钳住住脖子的力量突然消失,身体求生的本能令郁金香猛地吸起一口空气。

    她被呛得咳嗽,还想要干呕,紧接着她模模糊糊听到了赫尔墨斯的声音。

    “贝拉!”赫尔墨斯厉声喊道,他跪在郁金香的身边,抱起了瘫软的郁金香。

    赫尔墨斯举着魔杖对准刚刚被他的无声咒推去一旁的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他紧紧握着郁金香的肩膀,除了喊了贝拉特里克斯的名字让她清醒一点之外,他闭紧嘴巴,试图忍着他的怒火让他别再对着这个快要杀了郁金香的疯女人来一个死咒。

    贝拉特里克斯保持着被赫尔墨斯的魔咒推走时的坐姿,她张着双腿,双手撑在滩涂上哈哈大笑。

    “抱歉。”她撅起嘴,语气像个天真的小姑娘似的那么娇憨。

    不过这可没让赫尔墨斯立刻接受她的和解。

    赫尔墨斯的胸膛起伏几下,他把郁金香的肩膀更紧地抱在怀里。郁金香的脑袋无力地搭在他的手臂上,他摸到郁金香肩膀上的冰凉,好在他还能感受到她的一呼一吸。

    他那股快要令他瞬间死掉的恐惧稍微了好了一些。

    郁金香身上的泥巴弄脏了赫尔墨斯的睡衣,他抱着郁金香的手却十分有力。

    牢牢的,不会放手。

    像他日渐长大的决心那样坚固。但是他又在微微颤抖着。

    他想摸摸郁金香脖子上的脉搏,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呼吸。

    可是他依然得举着魔杖,眼神和魔杖都像一支箭一样刺着贝拉特里克斯的方向。

    这个该死的——脑子不清醒的布莱克家的疯女人。

    赫尔墨斯的嘴巴动了几下。

    他猜想着霍格沃茨的局势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你吓到她了。”赫尔墨斯再说出口时,他的态度没那么强硬了。

    “我说了抱歉!”贝拉不满地大声说,她不高兴地把手掌在裙子上摸了几下,低头咒骂几句赫尔墨斯这个不懂礼貌的孩子让她的手上沾上了肮脏的泥巴。

    贝拉站了起来。

    “她是叛徒。”她指着远处告状似的,“她保护麻瓜。”

    “这种天黑的让你分不清你想掐死的是莱斯特兰奇家的孩子还是一个麻瓜的情况下,她分不清是泥巴种还是纯种都有情可原。”赫尔墨斯语速极快并且一字一句地说。

    他不耐烦地眨了一下眼睛。

    “贝拉,我们是一家人。”赫尔墨斯举着魔杖,但他缓下语气,“你的丈夫死了,可这不影响我们。你还是莱斯特兰奇。记得吗?我爸爸,他是因为为黑魔王效力才进了哈乌拉底狱。”

    不知道贝拉有没有听懂他的旁敲侧击,总之,赫尔墨斯的下巴指了一下身后:“傲罗正往西边跑。”

    贝拉特里克斯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她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手势。她转头就迅速往禁林边的方向跑去。

    赫尔墨斯一直看到贝拉特里克斯消失在黑夜中才放下了魔杖,他的手垂落在冰凉恶心的泥巴上,才记得捡起郁金香的魔杖。

    她还闭着眼睛,浑身肮脏,看起来无比脆弱。

    “郁金香。”赫尔墨斯把手搭在郁金香的脖子上,她是呼吸着,可是气若游丝。

    她的脖子在黑暗中都能看到有一大团阴影。

    “郁金香。”赫尔墨斯想要掰开郁金香的眼睛,可是他的手上有泥巴,他在睡衣上反复擦了几下才小心翼翼去碰郁金香的脸庞。

    “郁金香。”

    郁金香还是昏迷不醒,她什么都听不到。

    赫尔墨斯望向了头顶上那渐渐散去的黑魔标记。

    真是该死。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条蛇。

    它盘旋在骷髅的嘴中,威吓着每一个人,它似乎从来不担心它的强权下那压抑的恐惧会对它有任何影响。

    都该死。

    赫尔墨斯脸上十分平静,他鼻子却快速地呼吸着。

    他摇了摇头。

    赫尔墨斯低下头,他使劲把郁金香抱了起来。

    郁金香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她的房间中。她一眼就认出了头顶的床幔是庄园中的红色丝绒,而不是拉文克劳的蓝色棉布。

    她转过头去,妈妈正和外婆坐在两把椅子上。外婆低着头,看着一本书。妈妈捧着一杯热茶,扭头望着窗外凌晨时灰蒙蒙的天空。

    “妈妈。”郁金香小声地叫了一声,她一出声,她就感到她的脖子一阵疼痛。

    茉莉和苏菲娅同时像被一根针扎了似的迅速回头。

    “不——别起来,宝贝。”茉莉冲过来时不小心把茶杯摔到了地毯上,她坐在郁金香的床边,攥着郁金香的手喜极而泣。

    “我早就说过就应该把哈利·波特直接那样开除。”苏菲娅外婆也走过来,她带着一股浓重的鼻音,在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后开始絮絮叨叨地指责起来。

    “食死徒闯进了霍格沃茨,我不相信他们只是进去看一眼他是不是还活着——”

    “别说了,妈妈。”茉莉微微侧头打断苏菲娅,她低头擦了一下眼泪,然后带着挤出的笑容伸手摸了摸郁金香的额头。

    “她好多了。”茉莉看向在苏菲娅身后探头探脑的露比,“请把肯利医生叫来。”

    苏菲娅站在床边,她慢慢在床上坐下看着郁金香脖子上的淤青:“还好有赫尔墨斯。”

    郁金香下午时才知道昨晚的霍格沃茨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待在了天文塔上,对下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赫尔墨斯是被德拉科飞来的纸团砸醒的。赫尔墨斯是这么说的。

    德拉科的纸条上希望他能带郁金香立即离开霍格沃茨。他连晨袍都来不及穿上,就跟着追踪咒冲了出去。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一片狼藉。

    学生们都从寝室中出来了,到处乱跑,看到了更多的人人就惊恐地挤在一团。傲罗到处跑着,大声追着麦格教授要求她立刻找到邓布利多解开幻影移形的限制。

    每个人都在找着邓布利多。

    他就这么穿过破烂不堪的长廊,找到了郁金香被贝拉快要掐死的滩涂。

    “他为什么知道食死徒来到了霍格沃茨?”赫尔墨斯突然问郁金香。

    郁金香坐在楼梯上,她低下头,生怕赫尔墨斯锐利的眼睛再盯她一秒她就会坦白德拉科的秘密。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

    她逃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的确不知道。

    她甚至也不知道德拉科去图书馆做什么了。

    赫尔墨斯也没有多问,他接过卡罗端来的报纸,然后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说不出话来似的在楼梯上僵立了快要五分钟。

    “您晚上想吃点什么?郁金香小姐。”玛瑞兴高采烈地跑上楼梯来问。

    “随便什么都行。”郁金香回答。

    “好的。”玛瑞还是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那么您呢?赫尔墨斯少爷。您晚上想吃点什么?”

    赫尔墨斯看着报纸没有说话。

    “随便什么。”郁金香替赫尔墨斯回答。

    即使没得到赫尔墨斯的回答,玛瑞依然不受影响的热情地点头跑回了厨房的方向。

    家里提早热闹起来了,她们终于不用把烘烤过的美味的面包白白分给那群鸽子和天鹅吃了!

    钟楼的时针和一楼大厅的时针一起在18:00钟敲响的时候,郁金香打断了赫尔墨斯的沉默。

    “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没有回答,郁金香仰起头,她看着那张报纸挡住的赫尔墨斯。

    “我昨晚,看到了不得了的秘密。”她小声说。

    “什么?”赫尔墨斯终于说话了,虽然他还拿着报纸。

    郁金香环住双膝的手落在楼梯的地毯上,她打量了一眼无人的四周。

    她确信自己是在无比安全的家中。

    “我看到——邓布利多,从高塔上掉下去了。”郁金香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他怎么掉下去的?”赫尔墨斯第三次读着手中这份《预言家日报》上刊登的邓布利多的死讯问。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郁金香回过头小声嘟哝,她咬了一下嘴唇。

    “他——他好像——是被死咒击倒后掉下去的。”如果望月镜不会演绎虚假画面的话。

    赫尔墨斯的视线落在报纸上死因的「意外」:“谁的死咒。”

    郁金香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跳,她仿佛回到了昨天惊险的夜晚。

    福灵剂,天文塔,望月镜,死咒,邓布利多。

    还有——

    想到这里,郁金香的喉咙好像塞了一块棉花。

    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斯内普。”

    赫尔墨斯终于动弹了一下。

    他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了郁金香。

    郁金香接过报纸,她真的感到自己正第二次经历那道巨大的闪电。

    昨晚的闪电击中的是对面的塔楼,今天的闪电击中的是她的头顶。

    邓布利多的死讯抢占了第一块版面,她张着嘴巴,不敢相信地来来回回读着这个标题。

    「霍格沃茨并未失守。」威尼弗雷德·埃米特说,(显然她说了算,因为她是一个傲罗)「我们仍会保护学生们」

    他不是意外身亡的。

    郁金香认为报纸上的内容接近于一个巨大的谎言,她猛地惊醒。

    “斯内普也是食死徒。”她转头看向赫尔墨斯。

    他和那群食死徒站在一起,用魔杖指着孤立无援的邓布利多。

    他一直都在霍格沃茨潜伏着?

    “管他呢。”赫尔墨斯不以为然,他悠然地踢着脚步往楼下走去,“我晚上想吃炖牛肉来着。”

    夜晚再次降临了。

    不过这次,郁金香不用再睁着眼睛望着夜空。她翻来覆去地,思考着昨晚的一切。

    不知道德拉科的事情完成了没有,她还剩下半瓶福灵剂了呢。

    他也回到了马尔福庄园,和其他被家长们从霍格沃茨接走的学生们一样。

    郁金香庆幸德拉科这次及时给她送来了信件让她知道他在哪里。她不至于把心提起来总是想着他。

    凌晨时的钟声又响起了,郁金香安心地闭上眼睛。

    她闭上了一秒,才突然想起,刚刚是德拉科生日的最后一秒。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星期,郁金香和赫尔墨斯一直待在家里,霍格沃茨有差不多一半的学生都被接回了家中,并且本学年的考试暂时推迟了。

    郁金香一直没有再收到德拉科的任何信件。

    她每天都读着报纸,看着日复一日越发严峻的事态。

    麻瓜与麻瓜出身的巫师不断遇袭,连混血的巫师碰到了食死徒也难逃一死。

    就好像是,自从邓布利多逝世之后,世界都好像蒙上一层灰色的薄纱,蒙着每个人的眼睛,在看不见的灰蒙蒙中,你疯狂地想做什么都成。

    晚上,暴雨如注,六月的伦敦郊区本来就是容易一片雾蒙蒙。现在有了暴雨,夜晚在大片的雾笼罩树林的环境中变得更加可怕。

    郁金香早早就上床准备入睡,催人快速入眠的蜡烛静静燃烧着,大颗大颗的雨滴疯狂敲击着玻璃。

    她安安全全地待在坚固的庄园中,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她转了个身子,转头看向薄纱之外的漆黑一片。

    她还没跟德拉科说,祝他17岁生日快乐呢。

    她也还没有送给他一份礼物。

    可是她走得太匆忙,她给德拉科准备好的一根球棍还留在霍格沃茨。

    雨似乎变得更大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狂风呜咽的声音。

    郁金香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郁金香房间的门就打开了,然后门又被轻手轻脚地重新关上。

    寂静的走廊上只留下了几盏壁灯,人都待在各自的房间里。除了守夜的仆人和家养小精灵在一楼待着。

    郁金香从另外一边的小门中跑了出去。

    她打开门时,迎面而来的寒气与雨让她的雨伞不堪一击。

    她还是倔强地打着这把快要散了架的雨伞,穿过宅邸后看不见终点的石板路往后门跑去。

    她的庄园,实在太大了,她要从这里跑出去。

    雨冲刷着地面,草地被灌满了雨水和石板路上堆积的雨水汇聚在一起。

    郁金香打着伞,她已经浑身湿漉漉的。她赤着双脚站在雨水里,踩着冰硬的地面。

    她的脚踝冷到麻木,泛着青紫。

    她不管不顾,攥着镜子,费力地打开了那扇小门。

    小门的门边立即握上了一只苍白的大手,德拉科大力地拉开了门。

    门外,德拉科正淋着雨,他连伞都不打,就这样站在这里看着她。

    他淋着雨,眼睛睁不太开,可是她却好像也能看到德拉科脸上的眼泪。

    郁金香向前迈了一步,她走出了庄园幻影移形的边界。

    德拉科伸出手,她把手搭在他已经被雨水浇得冰冷潮湿的掌心。

    ‘啪’的一下,这里便空荡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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