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的团建活动在选手们依依不舍目送路追寻的氛围中结束了。

    工作人员过来收取花环，选手们都很惊讶，没想到这花环还要回收的，原本觉得它质量不错，夜里还能发光，想留作纪念品用的。

    登上回程巴士的选手们仍在念念不忘路追寻的帅气面容，这回安双喜没有跟车，而是坐在了王老板那辆全球限量款豪华座驾里。

    王人杰的手腕上还戴着花环，他不主动解，自然没人敢找他回收。

    这鲜花编制的手环戴了老半天还没蔫儿，闻着仍有香气。他此刻才把花环解下来，扔给安双喜时问了句：“路追寻的花环有亮过吗？”

    安双喜马上答道：“没有。”他又补充道，“还有一个人也没亮过。”

    “谁？”王人杰很意外。

    安双喜咳嗽了下，回道：“就是您。”他没想到老板会如此在意这个问题，倒显得自己像在说冷笑话了。

    果然王人杰送了他一个白眼。

    安双喜讪笑了下，感叹道：“我没想到凌小姐看着高冷，却也没能抵挡住路男神的魅力，一样对他心跳加速了……”

    王人杰的脑海里随即浮现出了凌天月晃着发光的花环同路追寻说笑的场面，他又想起在之前“25进20强”的淘汰赛上，她当着全场观众的面向自己反悔说“不退”的模样。

    那时的王人杰还以为对方是在自己的逼问下不得不为舞台名利服软了，就和身边那些舔着脸求他投资做生意的微末创业者一样。平时再怎么装模做样，名利当前还不得低头乞讨。

    然而……

    “她手环亮过几次？”王人杰问了句。

    “一次。”安双喜答得很肯定，“我刚特意找导演组看了监控结果，虽然没玩成游戏，但也算没白做这个花环，还是有趣味发现的。”

    “有趣吗？”王人杰的语气冷淡，“你倒是挺关注她的，那合同谈成了吗？”

    安双喜闻言面色一僵，开始忐忑道：“……是我无能，王总。凌小姐还是不愿和平台签约，我试探过她几次口风都没得到反应，可偏偏她的人气断层第一，这回凭借freestyle擂台出圈后估计更不受咱们控制了……”他显得很无奈，“我私下查探到已经有别的项目联系过她了，还不止一家，所以平台现在很被动，哪怕凌小姐就此退赛，那条‘一年内不能从事直播行业’的条款也约束不到她了，以她现在的流量关注度完全可以上直播外其它形式的节目来持续曝光。”

    王人杰面无表情地听着，心想她要是甘愿退赛，就不会硬把洛微比下去了，她如此出风头，不就是为了向大众证明自己的能耐吗？

    他也因此看清了她胆敢在自己逼问下、当着全场观众的面强自“不退”的真正决心。

    王人杰眯了下眼睛，并没有出声斥责下属的无能，而是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她现在是个什么想法？如果跳出直播层面，换成明星经纪模式去重谈合同，可行吗？”

    安双喜想了想，如实道：“难。从我对她的接触和观察来看，这位凌小姐是个想要掌握绝对自主权的人。她在人气未出圈时就动了退赛念头，只是被我们的协议内容约束住了，而她此刻已经无所顾忌了，恐怕等比赛结束后就会带着热度直接跑路。”

    他边说边揣摩起老板的反应，作为一个打工人是不怕被老板斥责的，就怕被老板暗中否决了自己的能力。而安双喜也知道自己一直在说废话，没有一点可行之策，这怎么行呢？

    他越想越心慌，只能硬着头皮献计道，“不过王总，这凌小姐再怎么厉害都只是个冒出头的新人，不知道这行深浅，我们要不要给她上一课，让她明白在这圈子里单枪匹马是混不长久的，最好找个靠山……”

    安双喜没说完，就见王人杰突然转头看向了自己，那双细长的眼尾里闪动着在商场里磨砺出的精明凌厉气息，只听他说道：“这档选秀节目能达到今日的影响力是有她一份功劳在的，我王人杰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还谈什么更大的追求。”

    安双喜忙不迭地点头道：“我明白了，王总，是我想错了！”

    王人杰转回头，脸上又露出了个安双喜看不懂的城府笑容：“不过也不是说从此就随她去了，毕竟是从我们节目里出名的人，不能就产生这点流量价值，你懂吧？”

    安双喜一时猜不透老板的心思，但不妨碍他当好听令行事的助手，应声道：“懂，一切听王总吩咐！”

    “嗯……”

    王人杰懒洋洋地哼了声，不再多言了。而安双喜终于是舒了口气，只要老板还肯给自己派活干，就说明有被重用晋升的机会，且等着瞧吧。

    两人言谈间，车子停在了一处高级饭店前。

    这一停，后方跟着的大巴士也停了下来。车上的选手们大感意外，本以为参观完影视基地就算团建结束了，没想到节目组还给她们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安双喜独自从王人杰的豪华座驾中走出，然后带领选手们进入提前预定好的包厢里。

    待众人在圆桌边坐定后，他屏退了工作人员和跟拍摄像，说清来意道：“王总知道大家在岛上吃腻味了，所以趁团建机会给大家改善下伙食口味，今晚没有摄像不开直播，休整公告已经发在官网上了，所以大家开放了吃，想喝酒也可以喝，不用顾忌什么，吃饱喝足后会有工作人员送大家回岛上休息的。能从海选坚持比到现在的选手都不容易，在此我谨代表王总和节目组给大家道个谢。”

    “啊，不用不用，也感谢王总、节目组和安组长及其他工作人员一直以来的照顾。”

    ……

    双方势必要客气一番，等安双喜也退出包厢后，无人看管的选手们顿时嬉笑开来。

    食神第一个捂嘴道：“天哪，该不会是从我这里说出去的吧？我直播时就和粉丝吐槽过被关在‘宫殿’里出不去，像坐牢一样，自助餐厅里的东西翻来覆去吃过好几遍了，肯定没法给粉丝搞出创新的吃播番了。”

    薇薇安随后附和道：“好像我也说过类似的话呢，原来都被王总听去了呀！”

    “哎呀，管它呢！”柳姐如大姐大般开启了摆在桌面上的名贵红酒，大声道，“庆幸我们进入十强，也庆幸接下去没有淘汰赛，可以让我们有更多在镜头前露脸的机会，还不得好好庆祝下吗？”

    “对对，我还期待后面的其他男神呢！”

    “应该不会有像洛微和路追寻级别的帅哥了吧，因为后面来的人都不是明星了，其它行业能出男神级别的帅哥吗？”

    “是哦，你倒提醒我了……不过至少体育界可以期待下吧！”

    “哈哈哈，也是！”

    ……

    随着服务员开始上菜，像食神这类专门搞吃播的播主是绝对不会放过白蹭高级饭店的机会，很快向节目组借来了照相机用于拍摄现场素材，打算回去后再用回顾的方式做直播内容。

    选手们也很配合她，每道菜上来后等她拍摄完再动筷。

    一时间，包厢内其乐融融，但细观下，圆桌边又暗藏边界。

    选手们虽说都住一个“宫殿”，但还是第一次围一起吃饭。

    而从大巴车上的座位分派就能看出，对于凌天月这个人气断层选手，除了一直黏着她的蝴蝶妃妃外，绝大部分人主打一个暗中观察、极少搭腔的态度。也就如晓柒这种有老队友情分在的选手还会不时同她聊上几句，所以此刻凌天月左右两边坐着的也正是这两人。

    其实聪明如凌天月也能感受到来自其他选手的隔阂感，不过她既不是主动的性子，也没想过要去打破这种隔阂感，便只是顺其自然地吃起了面前的菜肴。

    反正吃饭嘛，有菜就行。

    菜色陆续上齐后，食神顾着拍摄也没吃上几口，她还要祸害身边的柳姐，拉着她一起去包厢外拍摄环境素材。柳姐无奈，却也只能跟去帮忙了。

    过了会儿，吃饱喝足的凌天月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她是想上厕所了。

    蝴蝶妃妃见状想陪她一块儿去，凌天月可不是上厕所都需要人陪的小女生，摆手就说不用了，让她继续吃着。而蝴蝶妃妃估计是喝了酒的缘故，红着脸蛋十分热情地抱住了凌天月的手臂，紧挨着她就往包厢外边去了。

    两人在走廊里走着，从这家饭店的装修风格能看出老板应该很喜欢“水”这个元素，到处可见用水流做成的装饰墙面，这也导致哪里都会有水流潺潺的背景声。

    凌天月刚在包厢里就有点被这声音催生出了尿意。

    蝴蝶妃妃则得出了别的感想：“天月姐姐，这水流墙面天热时看着还挺清凉的，但天冷后不会觉得冷吗？难道它还会变成壁炉吗？”

    两人根据指示牌找到了厕所，蝴蝶妃妃抱着既然来了就上一上的念头也进去了，最后倒是凌天月先出来了。

    她在外等候时发现厕所这边的视野比包厢那边宽泛多了，甚至还看到了一整面的水流装饰墙。

    这看着是堵承重墙啊，也能做成这样吗？

    凌天月怀着好奇心走到水墙前用手指接了点水花玩，配合着初秋清新的空气，确实有种闲情雅致之美。

    她正玩着，突然发现水墙后头隐约有个人影由远及近走来，待对方从墙角转出后，竟是一身衬衫西裤的王人杰。他应是换了套打扮，因为刚在影视基地时还是偏休闲穿着的。

    凌天月没想到会遇到他，心想是点个头呢，还是装没看到呢。她干脆等起了王人杰的反应，如果人家先无视起了自己，她也就不用打招呼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王人杰在看到她后居然主动走了过来。

    “一个人在这儿呢？”

    他开口就带了自来熟的意味，一点没有同人家是第一次私谈的生疏感，“看来你人缘不太行啊，都没人陪你一起玩。”

    凌天月听着这股亲切中含带调侃的语气有些发愣，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王人杰在她边上站定了，一边插着裤袋一边看向前方将景色朦胧隔断的水墙，自顾自说起了第三句话，“后面没有竞技赛，所以我把导师团队解散了，想必你的那位前男友已经和你透过消息了吧？”

    凌天月自从上回找顾葭游下载beat后就没联系过对方了，但她既然听到了这句涉及公事层面的话，又考虑到王人杰毕竟是他的合作甲方，便帮着辩解了句：“我每次找顾老师都是交流音乐上的问题，他没有和我透过任何不相干的消息。”

    王人杰笑了下，说道：“你倒是肯为他辩解，但我看网上黑料满天飞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出来帮你辩解呢？”

    凌天月知道他在指什么，反问道：“节目组不是发了辟谣公告吗？”

    “嗯，那是节目官方发的……”王人杰转动了他那双眼尾细长的凤眼，看向她道，“你猜我信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