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什么？

    凌天月闻言却是不解了，难道他是指自己同洛微的那场freestyle加试，怀疑顾葭游在暗中帮忙了？可“初恋”这个主题词还是王人杰自己在现场提出的，他应当比谁都清楚这场加试的随机性，何来不信之说呢？

    还是他另有所指？

    凌天月没听明白，但瞧对方看自己的神色里似有探究之意，便直截了当地问道：“王总到底想说什么？”

    王人杰脸色一正，开始侃侃而谈：“我花大代价搭建这个选秀舞台是为了给有梦想的女孩尽情展示自己的机会，也是想以寓教于乐的综艺形式宣传行业文化、弘扬社会新风尚。你倒好，利用我创建的便利私会前男友重操旧情，还让外界误以为我们内部赛制不清不楚、乌烟瘴气的，实在有损我平台的形象和名声……”

    他说得振振有词，可在凌天月听来却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云了。

    这都是些啥呀？她一直在好好比赛，从没任何违规行为，要说这导师团队也是节目组自己请来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就因为和顾葭游确实有过一段旧情便要被扣上这么大的帽子吗？

    王人杰见她不说话，又追问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可以给自己辩解一下，谁让你前男友也不出面帮你辩解，人也被我遣散了。”

    凌天月眉毛一挑，心感好笑道：为什么要解释，这事也值得辩解吗？

    她可没被王人杰绕进去，甚至觉得这人又不是自己的老板，怎么就管到自己头上来了？何况她凌天月是那种需要给出解释的人吗？

    ——我管你信不信呢！

    凌天月不禁发出一声哼笑，眼光从王人杰的脸上一瞥而过，轻声回了句：“我以为王总是个聪明人。”

    说完她也不等对方是何反应，一副耐心耗尽般转身离开了。

    被晾在原地的王人杰脸色晦暗不明，候一边的安双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敢等凌天月走远一些了才凑上前提醒道：“王总，车备好了，现在出发吗？”

    他实在有些胆颤心惊，平日里看惯了自家老板对别人的攀附嗤之以鼻，哪有倒过来被嫌弃的，可见这位凌小姐果真是别具一格且胆大包天，不肯和平台签约就算了，看来也没把王总这个大资本放在眼里……可怜自己一介打工人，怎么遇到的一个更比一个目中无人，只能希望接下去的日子别被牵连遭殃了。

    王人杰微点了下脑袋，身体却是干站着不动。安双喜犹豫两秒，试探问道：“王总……您要去包厢那边和选手们说两句再走吗？”

    王人杰这下摆手道：“不用，走吧。”

    他说着终于迈开脚步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而紧随其后的安双喜忍不住开始了心理活动。

    刚才为何要多问老板一句去不去包厢呢？

    其实以王人杰的身份不露面是正常的，他也早交代安双喜以组长之职代劳慰问了，选手们在佳肴下肚后自然能领会王总的体恤之情。

    可正因此，当安双喜看到老板居然会纡尊降贵地去找凌小姐说话，且说的是一通公私难定、意味不明的废话后，才觉得情形有异。

    反正他是看不懂自家心思莫测的老板准备对这位不受控制的凌小姐采取怎么样的打算了。

    凌天月只顾自己走，直到看见包厢大门时才想起来似乎是把蝴蝶妃妃给忘了。她不好往回走了，也不想那么快坐进去，便径自来到一面水墙前驻足观赏起来。反正这里是回包厢的必经之路，等着就行了。

    没过多久，空气中果然传来了人声，却不止一人。

    “我就说她和王总有关系吧。”

    这声音，听着是食神，“王总可从不会找我们私下说话的，连请吃饭也不进包厢看一眼，这就是区别对待了。”

    “就是说几句话而已，别瞎想了。”蝴蝶妃妃的声音跟着传来。

    食神道：“要是薯片不被顶替淘汰我也不会瞎想，但事实就是如此。王总可以为她淘汰无辜的选手，可以为她深更半夜发公告辟谣，别的选手也有不同程度的黑料，怎么不见节目组出来辟谣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蝴蝶妃妃道：“说明什么问题了？别忘了，天月姐姐还写歌diss过王总和最初的赛制，她甚至没和平台签约，怎么可能和王总有关系呢？”

    食神道：“这才更说明问题吧！王总因为这歌被全网嘲讽都不生气，明明没签约还能被平台力捧成人气第一，听着合理吗？”

    蝴蝶妃妃道：“怎么不合理了？天月姐姐长得好看又赢了比赛，她的人气都是观众投票投出来的。”

    “呵呵……”食神发出了一声冷笑，“小蝴蝶，我不知道你是太单纯了还是精明过分，别以为跟在她后头混就能高枕无忧了，等下了这个节目，谁还记得你啊？难道你指望天月姐姐能帮你在王总面前提携上一句？”

    蝴蝶妃妃道：“我只是崇拜天月姐姐才想和她一起玩的，是你想多了吧，嫉妒心都写在脸上了。”

    “我嫉妒她？”食神的音量陡然拔高了，“如果她没和平台签约的事是真的，那只能说明她私下和王人杰签了更为亲密的合约，只是上不了台面而已。不然你以为这是慈善节目吗？节目组不捧自己人，却把流量曝光便宜给外人？”

    蝴蝶妃妃的语气里也带上了火气：“这是你对天月姐姐的偏见，不和你说了！”

    凌天月透过水墙看到了前方朦胧移动的人影，她已猜到定是刚才同王人杰说话时被后出厕所的蝴蝶妃妃看到了，她没敢上前，偏又遇上了在拍摄饭店环境素材的食神，那柳姐肯定也在边上了。

    凌天月没有躲着不出的道理，刚想绕过水墙，却又听食神说道：“我是好心提醒你，就算你把她当朋友，她有顾上你吗？你俩刚一起出来的，怎么没见一起回呢？不信你问问柳姐，她就住在凌天月的隔壁，一开始关系也挺好的，怎么现在没见多亲近了呢？”

    凌天月突然顿住了脚步，倒也想听听自己在邻居心里的看法了。

    隔着水墙，柳姐先是叹了口气，再开口道：“哎……天月姐姐不是容易亲近的性格，何况她现在这么红了，我们再贴上去不得让她的粉丝骂我们蹭热度啊。”

    食神附和道：“就是这个理。小蝴蝶，你没看网上评论吗？你崇拜的天月姐姐都有自己的粉丝群了，那些自称‘望月’的粉丝都在暗地里骂你不配和她们的女神走在一起，不想吃你俩的CP，看见你出现就心烦，你还是有点自尊心吧。”

    蝴蝶妃妃这回沉默了会儿，才说道：“……那都是一些粉丝的心声，和天月姐姐没关系，她看着高冷，其实很好接触的。”

    柳姐道：“可我觉得她只是不愿意和咱们说话，碰到洛微和路追寻反倒是会主动搭讪的，她前面还说要给路男神包场呢，我们都知道蝴蝶你是出于粉丝的心态，那她是出于什么心态呢？难道她也是路追寻的粉丝吗？”

    食神道：“小蝴蝶，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待会儿碰到她后，你敢问她和王总说了什么悄悄话吗？”

    蝴蝶妃妃道：“我不想知道，和我也没关系啊。”

    食神道：“我就问你敢和她聊这个话题吗？既然你不信我说的，那完全可以去问她本人和王总是什么关系啊，你俩要真是关系好，这问题就没啥不好问的。”

    蝴蝶妃妃却没再出声了，三个模糊人影已挨到包厢大门前，凌天月听食神最后说了句：“你如果不敢问，只能说明两点，要么是你也知道自己在一厢情愿贴着对方，而对方根本没把你当朋友看，所以无法开口，要么就是……你潜意识也相信我说的话，网上都传王人杰会在常驻城市里养个当地小情儿作伴，他本身算半个申市人，而你的天月姐姐也恰好是申市人，这不就匹配上了吗？”

    三人依次进入包厢，凌天月也从水墙后走了出来，在毫无防备地听了这一遭后，她唯有摇头苦笑了。

    食神因为薯片淘汰的事埋怨自己是早有预见的，却不知柳姐怎么也对她起了间隙之心。

    等凌天月后一步进入包厢坐定后，明显感觉到身边的蝴蝶妃妃有些神情恍惚，特别是当自己看向她后，对方的眼神里有了一丝闪躲。

    凌天月知道她是受了食神话语的影响，便安抚了句：“你有什么想问我的，我们晚上回去说。”

    “啊？”蝴蝶妃妃反应愣愣的。

    凌天月道：“回去再说吧。”

    “哦。”

    蝴蝶妃妃下意识点了点头，脑子里却还在思索食神的话，因为有一点偏偏被说中了。

    首先她接触凌天月这么久，完全相信她的为人，不认为她会同王总有什么特殊关系。但在瞧见他俩私聊后，难免会产生一股好奇心理。可就像食神说的，蝴蝶妃妃是没法向凌天月提起这个话题的，如果换成是对方问她，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倒不是说凌天月不好说话，而是蝴蝶妃妃自认为于对方而言就是个无用之人，全靠吊在对方身后才能躺赢到现在，所以她没底气去探听天月姐姐的私事，除非是天月姐姐主动来讲。

    她就是自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