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跟在他后面被耍得团团转，江芙故意戳了戳他的腰窝：“你的腰好细呀。”
腰间系着的黑色皮带老气沉闷，但在他身上却有种别样的成熟感。
“一起去吃饭？”霍朝言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放纵她四处揩油的行为。
“还是别吧，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江芙后退半步抬眸看着他的眼睛。先不说有陈慧尹柔知道他们的关系，节目里她和霍朝言根本没有沟通，突然和一个太不熟的选手吃饭太奇怪了。
霍朝言眼底覆上一层阴霾，对江芙的小心谨慎他多数时候很无奈，什么能播什么不能播在他看来只是和导演打个招呼的事情，不过他向来习惯顺着江芙的心意。
注视她些许时间后霍朝言缓缓开口：“我们和郁澄坐一桌，就不用避嫌了。”
江芙没再拒绝，顺势与他十指相扣，笑着说：“那等到前面的出口我再松开。”
阳光依旧被困在云层中，寒风瑟瑟，穿过木板游廊时留下一阵呜呜的哀嚎。霍朝言拉着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掌心干燥的温度令江芙莫名安心，她忽然觉得时间就停在这刻也挺好的。
“等综艺结束了我去见外婆。”一贯淡淡的语调，江芙蜷了蜷手指，愣是半晌说不出话。
这是个陈述句，他什么时候产生的这个想法的？她犹豫着问：“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霍朝言在外婆眼里还只是个认识差不多两个月的家教老师，突然成了外孙女婿这跨度也太大了。
“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慢慢来比较好。”江芙轻捏他的无名指安抚，她担心外婆知道他的身份会不自在，而且以霍朝言的性格，他肯定还没和父母详细说自己的家庭。
“可我不想等了，我已经等了两年，江芙。”
平静的话像一片落在地面的雪花，悄然融化留下一滩潮湿。
江芙努力消化他话里的含义，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心里的疑问：“在芬兰的时候你会怪我吗？”
会不会怪她从某一天开始再也不回消息？会不会怪她提分手后不辞而别去北城出差？会不会怪她最后说的那句“我不喜欢你了”？
霍朝言停住脚步将她的手往口袋里拢了拢，幽怨的目光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知道还问我？”
江芙一时哽住，见他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索性说回正题：“你打算和外婆怎么说？”
“不告诉你。”
江芙被呛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但想到过去的事情主要原因还是在自己这，张嘴“哦”了句便不再说话。
身边的人不吭声低垂着脑袋踢地面的石子，霍朝言侧头瞥见她鼓着的脸颊，压低声音提议：“下一个问题我一定回答你。”
“没有了。”她稍微使劲，脚尖的小石头滚进草丛里。既然霍朝言已经决定了，估计也不会轻易改变想法，那随他去吧。
江芙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件一直好奇的事情，瞟了瞟他看不出情绪的侧脸说：“咳咳，那我再问一个。”
“你问。”躲躲闪闪的眼神顿时激起了霍朝言的兴趣，微微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中学的时候你给梁见秋送过情书？”是上次尹柔和她说的。
虽说江芙可以确定霍朝言现在喜欢的人是自己，但对他的情史不免有探索欲望，她没有见过中学时候的他，那个时候他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呢？
他的眼里闪过迷茫，皱着眉心似乎是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在江芙看来他这是默认了，心里浮起一缕怅然，像在时光缝隙中偶然拾起一块关于他的碎片，明知不会写有她的内容却依旧不死心打开。
“你听谁说的？”霍朝言沉声反问。他中学和梁见秋接触不多，情书这种话更是胡扯。
板着脸的反问颇有做贼心虚的味道，江芙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怒怼：“你能做别人还不能说？”
她这信誓旦旦的样子成功唬到了霍大少爷，以至于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林择温盗用他的名字干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个发小应该没这个胆子。
望着前面疾走的女孩，还是先哄好要紧，回去再找林择温问问。
郁澄低头喝着面汤，再抬起脑袋就看到过道一男一女走了过来。江教练什么时候和朝言这么熟了？而且她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你们怎么来了？”他没往深处想，咽下面条随口问道。
“路上碰到的。”霍朝言眼尾水光潋滟，声音也哑了不少，歪头对江芙说道：“你先坐会，我帮你端菜。”
江芙的大脑处于缺氧状态，有点喘不上气，偏偏穿的高领毛衣，更加勒得难受。等郁澄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来：“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有点没听清。”
“我说你是不是感冒了，脸这么红？”郁澄提高音调，顺带用手指了指她的脸颊。
“罪魁祸首”将一盒饭放在她面前，江芙接过筷子回答：“没感冒，来的时候被一条萨摩耶追着咬，吓红的。”
郁澄“啊”地大喊，嘴巴张成O字型，“别墅里有狗？经纪人没告诉我啊，我最怕狗了。”
江芙视线在他和黑着脸的霍朝言之间流转，似乎找到了某种奇妙的联系，噗嗤笑出来：“这我还真没看来。”
“先吃饭吧。”霍朝言再不制止她，不知道又会被形容成什么。
江芙扬眉瞥到他抿紧的嘴角，得到想象中报复的快感，就着紫菜蛋花汤大快朵颐起来。
回去的路上郁澄眼观六路，生怕从灌木丛哪个角落窜出一只所谓的狗狗，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令霍朝言脸又沉了几分。
“拜拜。”江芙站在宿舍门口朝两人挥挥手，等郁澄转过身去，她对紧盯着自己的高大男人做了个嘴型------
“追人的萨摩耶。”
没等霍朝言回答，白色的门“嘭”地关上。
江芙脱下鞋子，准备睡个午觉，躺在熟悉的床上她想起了在庭院大树后那个激烈的吻。
“没送情书，也没喜欢她。”
“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朋友。”
低沉磁性的嗓音像细密的电流淌过身体的每一根血管，激起一阵阵酥麻。江芙压下扬起的嘴角，扯过被子盖住脑袋。
江芙闭着眼睛，脑海里回想起大学他和自己表白的时候，也和情书有关。
她帮隔壁班的女生给他送过情书，准确来说应该是张新年贺卡。
开始他有些意外，但却很开心，连话都比平时多了不少。可隔天他带着密封好的贺卡还给了那个女生，阴沉着脸找到她。
“里面的是别人的名字。”霍朝言把她拽到两人经常散步的操场。
傍晚时分，跑道上多了很多对漫步的情侣，足球场中央有个男生边弹吉他边唱周杰伦的《告白气球》。
霍朝言神情急切，以至于尾调带着颤音，像一个小朋友急着向店家更换拿错了的糖果。
“是我隔壁班的同学。”江芙耐心地解释，“我看你那么开心，还以为知道是谁。”
昨晚他收到贺卡似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答案，她下意识以为他知道是谁的，便藏起了心里的酸涩。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想了想，他们是般配的。
“不是的，我以为是你的。”
“我喜欢的是你。”
他松开她的手，目光变得柔和很多，那时他还不像现在成熟，在她错愕的凝视下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门外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江芙的思绪，难道霍朝言又回来了？
她刚躺下没多久又蹭地爬起来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冲锋衣的工作人员。
“江教练，打扰您了，导演喊您去下演播室。”
她点头应下，默默跟在他后面，心里却不停打鼓。拍摄以来导演组从来没单独找过她，为什么大中午的突然喊她过去？
工作人员敲了两下演播室的门，里面传出一声闷闷的“请进”。
茶桌旁边坐着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是她之前面试时见过的编导陈文，另一个中年男子身形干瘦，薄薄的单眼皮显得格外精明。
陈文抚了抚玉米须一样的胡子，起身引荐：“张总，这位是郁澄所在队伍的领队教练小江。”
“小江啊，张总是我们综艺的投资方，多亏他出钱出力，综艺才有现在的热度。”
郁澄？投资方？江芙来不及细想，在陈文示意下礼貌地朝所谓的张总躬躬身。
“现在的年轻人不仅长得周正，礼数也周全。”
滑腻的视线落在她的脸庞，如同被蛇信子舔了一下遍体生寒，江芙笑了笑后不动声色向陈文那边移了一点。
“我就直接说了，不打扰你午休，能不能劳烦你在队伍里帮我加上尹柔？”
“劳烦”、“帮”明明是请求的意思，但就像她站在这个逼仄的演播室里，根本没有退路。
周州、高甜、郁澄、周齐和霍朝言，是她这一轮想选定的选手，没有空位留给尹柔。
江芙半天没回答，陈文不断向她投来催促的目光，直到张总不耐烦地咳了两声，她才给出答案：“不好意思，目前我的选手配已经决定好了，再更换恐怕达不到最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