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漂亮。
手指修长白皙，冷白的腕骨露出一小截，手背淡色经脉像银杏叶的脉络，规整清晰。
江芙牵着他往楼梯下的角落走了一步，“我本来是想第二轮次考虑选你的。”
“考虑？”霍朝言目光定在她的脸颊，眉心拧紧。
“嗯，高甜我一定要选。”
一方面是出于对个人职业精神的欣赏；另一方面是选手里没有很好的辅助指挥位，高甜虽然是中单指挥，但在赛场上转过游走，经验丰富。
霍朝言不了解内情，仍不死心问道：“那下次会选我吗？”
可怜巴巴的狗狗眼直戳到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她语调放缓像哄小孩似的：“要看后续的人员配队和你的表现。”
他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江芙愈发觉得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当然你是很厉害的，我第一轮没选后面肯定有人选。”她移开视线，心虚地小声补充。
“好。”
霍朝言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打趣道：“江教练一贯大公无私。”
雨势转小，廊下风铃轻晃，清脆的声音在雨中别有韵味，凉风掺杂着细细雨丝，如柳絮拂过面颊。
耳畔残留一段温热的气息，干燥的怀抱里只有他的气味，强烈刺激着江芙的感官。
“哪有？我经常对你心软。”她挠了挠他的手心轻声嘀咕。
霍朝言微微俯身，将怀里的人搂紧了一些，薄唇微扬：“谢谢江教练。”
暧昧的对话像来回传递的火把，越烧越旺。
“我中午吃的菜好难吃，唉好想回家。”
“你教练谁啊？”
“王川教练。”
嘈杂的交谈声越来越近，江芙心里泛起的涟漪一扫而空，赶忙躲进楼梯下的空隙，顺道把另一个人拽了过去。
“嘘”她屏住呼吸，浑身紧绷贴在墙边。
昏暗的夹角内寂静无声，路过的人侧身就能看见里面两道相拥的身影。
“等下，我的战队徽章掉了。”
“是不是你刚才拿纸巾的时候带出来了。”
“滚到里面了吧？”
完了完了，江芙把脸埋进霍朝言的胸口，死死攥紧手里的文件夹。
“早知道夹在衣服上了。”说话的人烦躁迈步，准备进去寻找。
拉长的影子倒映在地面，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解释借口。
“在这里！你把徽章甩门口了。”
伴随着地面的影子转身远去，江芙绷直的双腿迅速软了下去。
霍朝言搀住她的腰轻笑一声：“人都走远了。”
“我先回房间了，你比赛好好准备。”她的理智重新占领高地，掰开腰间的手溜回卧室。
江芙坐在床上边吃葡萄边翻阅自己队伍的人员信息。
两支队伍，一支是S级水平的高甜、郁澄组，打下半区节奏；另一支是A级水平的宋朗、周齐组，打上半区节奏。
得先让队员们认识下吧？
她叫住门口的工作人员，让他帮忙联系队员在赛训室集合。
郁澄是第一个到的，进门便亢奋地和江芙攀谈起来。
“你自己报名参加的？”她一直以为明星的行程都是经纪公司安排的。
“对啊，你看我表现就知道我是老玩家了。”郁澄骄傲昂首，笑容像夏日里融化的冰淇淋，一点点晕开。
和偶像剧里野性痞帅的形象不同，现实里的他更像个没心眼的阳光大男孩。
没说几句队员陆续到齐，江芙将比赛用机递给他们。两支队伍可以通过5V5开房间打训练赛，确定下来每队的指挥人选。
一晚上下来的训练效果与她想的有天壤之别。
队员之间不太熟悉基本没有沟通，反倒因为游戏中的错误决策压力队友。不断试了几局后，江芙决定先让他们回去休息。
“新队伍有摩擦冲突都是正常的。但要记住，每把决策不可能完全正确，勇于做出决策的那个人，不应该成为事后被指责的对象。”
她环视方桌前神色各异的脸，“正式比赛安排在后面几天，这段时间请准时来赛训室训练。高甜、周齐留下来，其他人先回去休息。”
她接了两杯热水放在二人面前，开门见山道：“你们是我刚开始选中的指挥人员，我想先了解下你们自己的看法。”
“我可以指挥。”高甜双手紧握茶杯，对上两道射过来的视线有些局促。
“我之前在FHG就是指挥位，如果教练相信的话我可以......”
她声若细蚊，指尖不安地摩挲杯面。
江芙回头在写字板上标记名字，“那一队由你担任指挥。”
“不用担心，我选择你就肯定会相信你。”她走到旁边轻拍高甜的肩膀。
高甜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江芙先入为主地以为她是开朗的假小子性格。但现下看来她有点腼腆，有种奇妙的反差感。
“我也没问题，我本身就是游走，指挥难度更小。”周齐喝了口水，被烫得咳起来。
他脸涨得通红，一旁的高甜忙不迭送上一杯温水。
三人聊到接近晚上10点才各自回房。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上午玩游戏下午训练中度过。
得益于节目组安排的各种“破冰游戏”，队员间渐渐熟悉，训练赛成果突飞猛进。
中午江芙和高甜一起去食堂用餐，几天的相处里高甜几乎把她当成亲姐姐，形影不离。
就餐区在别墅外面的小厅，走在冬日暖阳下，枯木、屋檐和远处的山岗都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高甜一路挽着她的手臂说个不停，这时才像个18岁的雀跃少女。
“那边那边！”
江芙停在原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小道葡萄架下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难道我参加的是恋综？”高甜化身吃瓜达人，眯眼试图看清对面的人。
白衣黑裤垂手而立，笔直挺拔的背影让人难以忽略。江芙一眼认出是霍朝言，她这几天忙得团团转，没空单独见他.
高甜微微踮脚，不确定地嗫喏：“女生好像是陈慧，另一个人是......”
她睁大眼睛一拍裤腿：“是黄教练队伍的打野霍朝言。”
葡萄架缠绕着几根枯藤，架下二人不知在说什么越靠越近，女生伸手捻掉他衣服上的落叶。
江芙饿得头晕，拉上高甜从另一条路绕开。
“以我多年的经验，陈慧看上他了。”高甜信誓旦旦开口。
她蓦地笑出声：“你没谈过恋爱哪来的经验？”
“也不一定要谈过啊，我看过很多小说和动漫。陈慧说话的时候疯狂往人家身上靠，太明显了。”
“而且对面对她没意思，又是单相思。”
笃定的语气让江芙顿时来了兴趣，她回头朝走廊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这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的动作。”
高甜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陈慧靠近的时候，霍朝言明显楞了一下，然后后退。显然不是互相喜欢的表现。”
“比赛的时候你要是也能看穿对面的心思就好了。”江芙回答地十分认真。
年末气温骤降，说出的字都冒着白汽。
陈慧大学时候就喜欢他，江芙是知道的，但她不太在意这些。
第一轮淘汰赛安排在最后一天。
江芙的西服套装压在箱底再也没穿过，换上了节目组准备的运动服套装，里面可以加好几件毛衣。
她抽中和林为的两支队伍BO1对决。
职业赛事上强队基本在上半区出节奏，林为选的周州便是综艺里对抗路的佼佼者。江芙的S级队伍是主打半区的，开局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优势。
“我们拿训练赛擅长的体系，按照打法来肯定没问题。”BP前她必须要给队伍最大的信心。
郁澄脑袋稍抬，表情从容自在，此时倒像是他演的放荡不羁富二代：“别慌，有我这个桐城百强射手。”
“我昨天还看到你银牌都没了。”
“那是我最近忙着训练，没空打巅峰赛！”
江芙低头看数据，哑然失笑：“知道你厉害，等会大家要听高甜指挥。”
“好！”
“看我们发挥！”
林为BP针对性很强，应该是猜到他们要打下路节奏，一抢郁澄拿手的公孙离，迫使江芙不得不ban掉大乔。
后续的ban位林为几乎都给了强势射手，她选择太乙真人和孙尚香的组合。
“这把前期不要急，高甜你的婉儿升4后去对抗路给波压力，没打出效果的话太乙就保孙尚香输出，他们阵容后期打不了的。”
高甜调整耳机位置，“嗯，我尽量配合蒙恬和宫本在4级的时候拿一血。”
江芙点点头，“郁澄你进局内后先出鞋子，走野区，到草丛后卡住公孙离的位置，先抢线。你对线稳一点，不要激进，后期你是核心。”
郁澄信心满满:“教练你放心，我对线随便打的。”
将局内安排和应对措施一一说明，她和林为握手后回到座位，紧张地盯着大屏上的对局。
开局和江芙预料的一样，对面公孙离想进下路左草藏视野突进，郁澄按照她说的在旁边卡住他的位置，成功抢线到2级。
她的耳麦里传来高甜冷静的指挥：“猫下去了，我给了假视野，他肯定以为我也在下路。蒙恬留个兵和我一起吃，我就升4了。”
高甜声东击西抓上路十分成功，拿下了对面打野和对抗。
“高甜，你这波飞天是真的秀！”郁澄人在下路，心已经飞到了上路战场。
“利用思维惯性而已。”她不在意地笑笑。
郁澄存了一枪把公孙离击退，两人在线上激烈换血。
“太乙上路蹲完这波就回下跟着孙尚香加钱吧。”高甜时刻记住教练的嘱托。
“看我这波必杀掉阿离！”郁澄找到一个公孙离和兵线三点一线站在一起的机会，果断出手打出贯穿伤害，前面互拼公孙离交了狂暴，此刻任由宰割。
屏幕上出现击杀头像。
“郁澄你小子提前给对面死亡预告啊！”
“对线单杀6666”
“基操勿6”郁澄得意洋洋。
孙尚香阵容提前发育完成，11分钟平推了林为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