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

    晚萤受了长平的差遣满脸欢喜出去了,暮雪看到哭笑不得抱怨道:“平时可看不出这么精神,一有此事便撒了欢。”

    长平笑着道:“总不能一屋子人都闷闷的,有晚萤这般欢快才好。日子再苦闷无聊,看到晚萤也能快乐起来。”暮雪没有答话,长平过了一会才发现暮雪只是呆呆望着自己,便好奇问道:“怎么,我身上是有什么不妥?看得这么出神。”

    暮雪回过神来道:“公主,这短短几月,不知道为何,奴婢只觉得你似乎与之前不同,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

    长平苦笑自嘲道:“如今已是嫁为人妇,自然与闺阁时不同。咱们从南到北,历经两季,胆子都大了些,外表是看不出什么不同的。你说呢”

    暮雪见长平满脸欢笑,虽知其不过是故作开心,可也心下安宁,她倏尔想到原是哪里不同,若论沉稳守静公主仍是从前一般,只是私下里与她们相处时,笑容却多了起来。像公主所言再苦闷无聊的日子,只要能笑着面对,便自然能坦荡。

    安和郡主刚上了马车坐定好,忍不住伸手揉揉脸道:“这脸笑得都僵了,装着装着好像也习惯了,倒是真心盼着他们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丹良待到马车行动才悄声问道:“郡主,您看齐王妃可是信了那长平夫人所言。”

    安和郡主冷哼了一声,轻轻掐着自己长指甲,过了半晌后才道:“信也不信又如何,在她眼皮底子下生活的不是我。这不舒服的种子一旦种下,哪里可能阻止得了生根发芽。”说到这,安和郡主突然止不住地笑起来。

    丹良看着笑得不可抑止的安和郡主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恨意,她原本可爱无邪的郡主自那日回府就变了,还要赔笑脸给别人。原本齐王府上那个位置就应该是郡主,这粗鄙无知的小国公主,还自以为是的坐着。她劝道:“郡主,依奴婢看齐王妃实在愚笨,想来也不必太过用心。”

    安和郡主擦了擦眼解笑出的泪水道:“正是正是,你说得对极了。我笑那位空有一身皮囊,论气质心思还真不如侧妃。这样才好,真要是个聪慧的反倒麻烦。征表哥呀,征表哥,你放着眼前明珠不珍惜却甘娶这样一个阿堵蠢物,好,我倒要看看你齐王府笑话何时能断绝。对了,你在门口听到什么了?”

    丹良道:“孙嬷嬷给桂嬷嬷引荐了一个人,奴婢恍惚听着像是未来的昌王妃。”

    安和郡主奇道:“昌王妃?你可看清什么模样,是哪家的小姐?”

    丹良仔细回想道:“昌王妃戴着为帷帽,奴婢没有看清,但听着她们言语,倒像是和长平一样,同来自南华。”

    安和双眉一挑立时来兴趣,她悠闲地靠在软榻上道:“昌王妃,齐王妃。有趣有趣。果然是好戏连台。”她朝着前说道:“先不回府了,进宫,我要去见大姑姑。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可要讲给她听一听。”

    夜色刚刚降临,葳蕤轩便灯火通明,齐王妃的心情半点也没受到长平的影响,她要女使们仔细摆好观音像,望着观音那慈悲柔美的脸,齐王妃觉得是自己沐浴在圣光之中。安和郡主也好,长平也罢,坐在齐王正妃的位子是她陈玉婉。一个容貌不如自己,只能给自己赔着笑脸,一个家世不如自己,处处都要受自己的掣制,仰我鼻息而活。正得意间,门外一声:“殿下到。”齐王妃面露喜色转到铜镜前仔细打量了自己全身上下正要出门迎,齐王却抑了门帘进来。

    齐王妃脸上娇嗔道:“怎么不待妾身去迎你。”齐王伸手轻轻划了她的脸宠爱道:“哪里敢劳动我的爱妃,舍得让你辛苦。”,齐王妃脸上一红但还是接过齐王外袍披风交给冬葵。

    齐王看到佛龛上的送子观音像,烛光交相掩映下竟呈万千光辉气象,眼睛一亮道:“这观音像栩栩如生,见之忘俗,是要拜上一拜。”说完虔诚的点了香跪下拜了三拜,齐王妃见状也跟着拜下去。礼毕后两人携手而起,对视一笑有无限甜蜜涌上彼此心头。待回到卧室,冬葵已上了热茶开了冰轮。齐王妃道:“虽说是入了秋,可这温度一点也没下去,倒像是更热了些。”

    齐王轻轻泯了口茶点头道:“年年如此,下了雨便凉了,一场秋雨一声寒,别贪了凉快再把自己凉到了,到时可不许说药苦。我不日又要出征,这次也有北陈相助,你有什么话我便代你向岳父大人说了吧。”

    齐王妃走到齐王背后,轻轻为其揉着肩膀道:“怎地又是殿下东征,朝廷便没有别的将领吗?”

    齐王轻轻摸着王妃手道:“大哥要协助父皇处理朝政,三弟、四弟也要西伐去,还要整治扶桑国的海边骚扰,我不去谁去。”他又把齐王妃抱到怀里道:“怎么,舍不得我了?!”

    齐王妃脸上虽红,心间却如刚品尝了一格梅子蜜饯,甜蜜萦绕。她不喜欢故作娇羞,但抬头直视回答道:“正是呢,舍不得殿下远臣妾而去。人说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方为夫。”

    齐王笑道:“一丈之内为夫,一丈之外就是你的齐王殿下了。”

    齐王妃轻轻从齐王身上起开,走到桌旁抬起玉壶倒了两杯秋露白,敬至齐王道:“臣妾敬殿下,要饮干净,不许耍赖。把你灌醉了看你怎么走。”

    齐王接过琥珀夜光杯,看着清澈玉流,深深闻了闻醉人香气,斜着眼向着王妃笑道:“真心让为夫醉吗?可舍得这良宵?”

    齐王妃面上瞬间红霞遍布,只觉得燥热羞愧,又不服输回道:“我夫郎人中龙凤,几盏清酒哪里能倒下。”人却向床榻退去。

    冬葵听到内室齐王和王妃的调笑声,悄无声息退出去。窗外月色正明,院内洒下一片月辉,天香怒放夜风吹来一阵阵花香闻之心醉。冬葵未见到李瑞便笑着问李朗道:“怎地今天不是瑞大哥陪同?”

    李朗赔着笑道:“回冬葵姐姐,殿下不日就要远征,放了瑞大哥一个短假,瑞大哥回家看老妈去了。若冬葵姐姐想瑞大哥,我去叫他回来。只是殿下要叫还得辛苦姐姐帮我遮挡一下。”

    冬葵笑着点了下李朗的额头道:“你个小滑头,老实服侍着,谁要你去找。”

    李朗嘿嘿一笑也不再接话,齐王贴身几个侍卫都能看出来冬葵喜欢李瑞,可神女有情襄王无意,人家李瑞大哥喜欢得是晚萤姑娘。想到晚萤姑娘李朗心底不免对比了一下,论样貌人品说话冬葵哪里能比得上。这冬葵仗着自己是王妃的贴身大女使在府院里颐指气使,实在烦人。要不是瑞大哥回家,他才不要过来陪伴。殿下一向勤政竟会如骄纵王妃,王妃是倾城绝色可是论德行,唉,夫人要是长得再美点多好。

    长平都要入睡了,晚萤才回到梧桐院来。暮雪把灯芯挑亮看着晚萤一脸喜色宛如桃花盛开忍不住调侃道:“晚萤姑娘粉腮含春,还不谢谢公主解了你多日的相思之苦。哎呀,这太阳也是不解风情,偏换了月亮来。”

    晚萤被暮雪笑得俏脸通红,不过她早有准备回来前和李瑞早商量好了对策,只不理暮雪向着长平道:“公主,暮雪姐姐怕也是春心动了才能看出奴婢心思来。”

    暮雪未想到晚萤早有准备,顿时脸面通红。她立时过来要抓住晚莹,不想晚萤说完就躲到长平身后。暮雪没有办法只好恨恨发看了晚萤一眼,发狠道:“看你能躲多久!”

    晚萤只笑着说:“躲到暮雪姑娘也找到情郎消气呗。”

    长平怕再闹下去暮雪真得恼了,忙起身来劝道:“明明是你笑闹在先,如今又先恼了,这么暗再碰到哪里伤了可不好。”又向着晚萤道:“我看暮雪说得也对,必是李瑞教得。”

    晚萤担心李瑞被责罚忙不迭小声反驳:“哪里有瑞大哥的事,我就知道暮雪姐姐会闹我才问他的。”

    长平一手抓住一人,拉着坐在自己两边道:“好啦,知道了。别只顾着玩笑了,我要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问到正事,晚萤和暮雪也收起了玩心。晚萤低声道:“王妃故意磋磨公主葳蕤轩一点也不在乎,也不止坠儿说,便是冬葵训着下人时也说了,浣衣房、大厨房当天便都知道了,那都是人多嘴杂的地方。奇怪就在这。”说完晚萤故意停了一下,只看着暮雪笑。暮雪气道:“这说正事呢,你给我正经点,少卖关子,快向下说。”见晚萤还不肯说只笑便作势要掐她,晚萤立即服软道:“好好,我说嘛,你急什么。其实就是公主说的啦,桂嬷嬷原本要召集府院内人告诉大家闭紧嘴巴,是殿下特意交待桂嬷嬷无需多加管制,放任自流便好。”晚萤又看了看长平小声道:“我去问了瑞大哥,殿下知道王妃行为后可有说什么,瑞大哥说殿下什么也没说不过一笑了之。”

    暮雪脸色一沉道:“殿下当真大度,果真与王妃是良配。”

    晚萤忙接道:“瑞大哥他们可都是替公主鸣不平呢,都觉得王妃此举有失身份。”

    两人见长平一直无声便看向她,只见长平呆呆地望着灯火。晚萤悄悄碰了碰暮雪,长平突然间笑了出来道:“咱们这么近,我是能看得见的。”见两个仍是呆望着她,长平道:“还在看什么?”

    晚萤道:“公主,你让我打听的这事为的是什么呀,总得告诉我们,若后面有事,我们也好做个防备?”

    长平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道:“原也只是为了知道殿下态度,如今知道了,倒不用担心了。”

    晚萤附和道:“正是呢,殿下无情自不用怪我们无义。”

    长平拿起梳子轻轻的梳理自己平顺的长发道:“殿下胸怀大志,为达目的确实是无情了些。即如此对待王妃好些也说得过去。”

    暮雪顿悟道:“难道竟是为了如此,那未免太残忍了些?”

    晚萤实在不解道:“到底在说些什么,好姐姐,快告诉我吧。”

    暮雪道:“这还不简单,第一殿下不让桂嬷嬷管制府内,任由两院半争的消息流出去,是为了什么?”

    晚萤道:“自是为了查看府内不实之人,逐步清除眼线,以保府内平安。”

    暮雪又道:“第二,公主为南华国公主,王妃为北陈国公主,二人又皆为殿下内人。”

    晚萤抓抓头道:“那又不是殿下自选,不过是偶然得之嘛。哎呀,不对,我们这么想,别人未必这么想。北陈国兵国雄厚是大秦上好助力,殿下为其国婿,自有机会调度军队。咱南华虽小,却也有一战之兵。若皆能为殿下所调,当世谁能匹敌?”

    暮雪点头道:“正是如此,殿下才要叫两院不和消息传出去,就是为了证明两院斗争才难得心齐,殿下内院疏漏也给人破绽百出。他愈是偏宠王妃愈能博得个为沉迷美色之名。”暮雪又看着长平道:“只是奴婢不解,虽有沾染美色,可是借兵之势也越明显,不是更容易落人口实嘛。”

    长平并未答话只是向上指了指,暮雪和晚萤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只是屋顶横梁哪有什么其它,只好又齐齐看向长平。长平笑道:“能做决定的只有当今圣上。人哪,什么最可怕,完美无缺才可怕,又是英勇又是贤德听着多好,怕有人却被这些话架在火上烤。如今能为美色所迷才是缺点,有了缺点才是普通人,才有了可治的软肋,既是软肋便不可怕了。”片刻后,长平长叹一口气道:“只可惜了齐王妃。”

    暮雪道:“她有什么可惜,谁又逼得她做出这等事来。”

    长平道:“我是说可惜了她那么浓烈赤热的爱意,她太享受这顺意通达的生活,她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支撑这爱背后的代价。”

    暮雪吹熄了灯,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宛若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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