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礼

    接下来的日子长平突然忙了起来,前有制衣局来为其量身以便裁制礼服,在桂妈妈瞩意下平日的衣帽鞋袜也一并多做了几套,又有司珍局设计好了首饰样子图以供其选择,更有嬷嬷讲吉时之礼,饶是长平再冷静终也是羞红了脸。

    长平期盼的钟思年何宝仪没有一点消息,宫里的蒋青倒是先赏赐礼物来,长平命暮雪拿了金叶子谢过内侍官,又托内侍官感谢华才人,看着对方满意的神情时才小心问道:“大人,长平有一事相问?”

    内侍官道:“贵人不必客气”

    长平道:“不知梅才人在宫中可好。”

    内侍官笑道:“华梅两位才人皆深得陛下宠爱,贵人不必担心。”见长平仍是不放心的神情又悄声道:“梅才人看着性子冷却为人和善,只是不爱争宠,华才人倾国之色,更受圣上宠爱一些,这才能送得出礼来。”

    长平听此话道神色舒展便谢道:“多谢大人。”

    内侍官笑道:“时候不早了,咱家还得回宫复命,贵人不必相送了。”

    待内侍官走后,长平打开乌木礼盒,里面也无信件,只有一件五彩鎏三尾金凤钗,一对香柑佛手,一件紫檀乌木笔格。

    晚萤奇道:“果真只是个赏赐,想是华才人不知公主喜事将近,这一盒礼物连个恭贴文字都没有。”

    长平仔细端详了物件微微一笑,她拿起金钗反复看道:“华才人可见是圣眷优渥,这才几日便可借圣上之名赏赐如此贵重之物。我原本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暮雪走看了看道:“虽说价值不菲,但是贵重可称不上。这是不太懂这里有什么意头。”

    长平笑道:“意思是莫摆凤架,咱们华才人是告诉我不是南华的公主了,她却是大秦的宠妃华才人,偌再有机会相见不要摆在公主的架子来。也是难为她想来这几个物件。”

    暮雪听得长平分析不由心头一怒,就要把盒子重新盖好又冷冷道:“宫中赏赐之物不宜外露,奴婢将其收起来吧。”

    晚萤却道:“难怪胭脂一直说她薄凉无情,空有一副好皮囊,这才几日便抖起来了。”

    长平拦住了暮雪道:“说来她也讲得没错,她是陛下的妃子,我要成为王爷的侧妇,不论是品级还是辈分上礼让她都是对的。这礼物也不必收起来,便放着用吧。如再有机会进宫更要带着。真放着倒叫人更加生恨意。想来她一路上不愿意和我们同车,早是一身怨气了吧。”

    晚萤还要劝道:“公主,她是皇上的才人,您是王爷的侧妃。便是进宫行礼,也沦不到她来受礼,不说皇上皇后,贵妃娘娘还在。干嘛要叫她得意。”

    长平道:“你也知道我们隔得远,干嘛还要在意她呢。我只是担心自寒姐姐,我身处宫外她尚且如此,自寒姐姐同居一院又不爱争宠,不知道要受什么委曲呢。”

    暮雪安慰道:“公主,佟小姐冰雪聪明,那内侍官说她为人和善,虽不争宠想来也是有守护之人,应该无忧。”

    长平笑道:“想来想去自己也是无用。”

    晚萤灵光一闪道:“公主,你说是不是钟小姐、何小姐也是像您一样局面,所以只能回复一句一切安好,其实是要你先做好自己,以后便利了才能机会行事?”

    长平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也只有自己先好才能照顾到别人。这些物件都不过是身外之物便拿出来吧,你们喜欢,我不用便是。只一点,实不必为此生置闲气。凭白气坏了自己,别人可又不知道。”

    暮雪和晚萤看了看彼此,只好依着长平的主意,将物件拿出摆好。只是长平还没有成婚,不用金钗倒被暮雪放置妆匣最里处。

    内侍官回复蒋青道:“贵人收了礼物颇为高兴,几次托奴才要多华才人之恩。”

    华才人蒋青得意道:“那是自然,赏了礼物哪有不高兴之礼。你可亲眼见了她打开?”

    内侍官道:“奴才正是看着贵人亲手打开。”

    蒋青皱眉道:“她可说了什么,神情可有什么变化 ?”

    内侍官笑道:“回华才人,贵人只是初始收礼时颇为意外,再打开时只有欢喜,奴才看来是极为开心的。”

    蒋青撇了一眼左侧的佟自寒不屑道:“不是说什么内秀其中吗?连这么浅表的意思都猜不出来,哪里有什么智慧。”见佟自寒不理自己,只不肯放过道:“你说呢,梅才人?妹妹冰雪聪明,总不会见之不明吧。还是说咱们这位旧时公主生性狡滑,掩饰得好呢?”

    佟自寒讨厌她这副小人作态也不顾内侍官在场道:“许是长平与我一样,不会没事乱猜别人心思吧。坐得也累了,我就不陪姐姐了,落雪。”佟自寒也不在意蒋青怒色,带着落雪便离开。蒋青见有人在场不好发作,只得谢了内侍官,待其退出后又面现忿色道:“我倒要看你能清高到几时。”

    侍女缃色劝道:“才人,她不过是嫉妒您更得宠。”

    蒋青道:“你懂什么,我是气那个长平竟没理会我的意思,这次可是便宜她了。”

    缃色又道:“她何德何能和才人比,枯瘦贫女,哪里有半点公主的样子。您更不必理会她。”

    蒋青道:“我偏要折磨她,可惜她没能入宫。如入宫就凭她那个丑样子只不过是个宫女罢了,是生是死也在本宫手里。想到这,我便恨得咬牙。”

    缃色问道:“奴婢倒不知,她是哪里惹到才人了?哦,奴婢知道了,惹不是南华王,才人也不至于背井离乡。”

    蒋青白了缃色一眼道:“笑话,南华不过弹丸之地哪里能配得上本宫国色天香,万岁风仪万千正是本宫心中所属。我讨厌她是因为那蠢钝如猪的南华王就不配在那个位置上,论才干论风采南华王哪里比得我父王,那王位就应该是我父王所坐。以前在南华还得小心翼翼,如今在大秦我还压着她一头。你说得很对,长平形如枯木哪里有公主样子,偏又要拿出惺惺作派,尤其是那些眼睛,看着就让人生厌。待本宫坐上妃位,让她跪在本宫面前磕头,磕到本宫心烦为止。若是一个不从,便扣出她双眼,看她如何摆出骄傲神色。”

    缃色心底一颤只好陪笑道:“凭才人容貌,不过是早晚的事。”

    蒋青想到那时只觉快意,不由得笑出声来。

    有了十五这个日子做目标,长平觉得每天都过得快极了。入夜后上了灯她舍不得睡,只是暮雪盯得紧,她都是先装睡了待暮雪睡沉了再起来。哪里想着有晚萤这个小鬼偷偷报告,才第三天晚上正就着灯光看书看得紧,长平突觉得背后寒意十足,待回头却发现是满脸寒霜的暮雪姑娘,忙陪着笑道:“刚作了个恶梦便吓醒了,心只是慌便下来查查,看看先贤们怎么解的。”

    暮雪无奈道:“公主,你这是欺负奴婢读书少。”

    长平装出一脸无辜道:“是真的,暮雪姐姐。”又拉着暮雪离了座回到卧榻上。

    暮雪咬了咬牙,拿过来书来只见其上两个大字《庄子》,便看着长平道:“好,那公主讲讲做了些什么梦?在这书上又是何解。”

    长平一时不知如何作谎,只是吱吱唔唔:“梦里、梦里有我,我,啊,对对对对,梦里我只在水中,浮着竟不知要去往哪里。又有幻象,好像多个我一起来说话。”

    暮雪知道长平骗自己,她不知如何反驳只道:“好了,不管哪个,现在就要去睡觉。怪道连着两天眼圈愈黑。再这样下去到庆日,便是多浓的妆也遮不住。”

    长平悄声道:“本来也不是什么美人。”

    暮雪气到顾不得身份道:“我来替晚萤守夜。”,长平见暮雪真是动了气,也不敢再闹,只乖乖躺下。风来夜动,梧桐叶沙沙声,长平倒是安稳入睡了。

    次日早上刚起翡翠便送了消息,长平忙打开信简,上写一切安好,切勿挂念,诸多琐事待有机会相聚再议。她看过钟思年的用药方子,知道这是她的字迹。这和之前口传消息没什么区别,可见应该确实平安,长平将信仔细看了几遍,才依依不舍得将信息交给暮雪放好。

    翡翠悄声和长平道:“贵人你别担心,我听姨母说,顺王虽也没有王妃,却有不少美妾,原钟贵人也被派去同住。说有一名叫瑶华的琴姬为争宠说自己有身孕,对其他人颐指气使的,钟贵人却发现她的饮食皆是寒物养身孕颇为不宜,顺滕之下才发现另一个人陷害,内院乱得一团顺王府才绝了人员访问。那厨娘因着需要提供饮食,看着短短几天不断换的食谱才发现。如今顺王府正是清正后院呢,想来钟贵人身处其外不会有事的。”

    长平又惊又喜,惊得是钟姐姐莫名被卷入这无端争宠之事,依她医家的性格见到害人的是必会出头的,怕这种祸种种下后续纠纷不断;喜得是好在钟姐姐是医家出身,又极为聪明,这些腌臜手段也是伤不到她。长平谢了翡翠,又命暮雪拿了银子给翡翠让她送了她姨母和顺王府的厨娘,以便后续再好打听。翡翠这次倒没有推辞接了银子欢喜的退出去了。

    长平走出房间站在院子后,梧桐权的阴影盖在她身上。她抬着看,天空被树叶遮得颇为严实,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些许蓝色。她退了几步走出树影,四周环绕的高墙,这一方院子便是她和她们的全部了。钟姐姐如此,宝仪也没有见到怕也是如此,或者只会更难。她记得自己在南华出发时不过是许愿只平安苟活就好,此刻竟有了牵挂,这一有了牵挂便会生了贪念,想把大家都照顾好。莫不是自己也要去争,可是凭什么,就凭齐王的一时仁慈礼遇?她又要争什么呢?这一个又一个汹涌而来,长平突然意识自己也不过龟缩在这方寸之中,贪这安逸又觉得诸多不如意,从来只会想却未做出些什么。惹是赵大哥在就好了,他行事果决,必能从这纷乱中给我拿定主意。

    暮雪晚萤看着长平在院中来回踱步,以为她因听见钟思年之事为自己未来而愁,两人没有看过长平如此坐立不安的神情。晚萤忍不住问暮雪道:“姐姐,你说齐王会对公主好吗?”

    暮雪回道:“我不知道,齐王人虽俊朗却看着凶神恶煞的,可是咱们总是好的,不厚道说你看同入王府的钟家小姐、何家小姐皆不如咱们。”

    晚萤道:“他是很凶,可若是敢欺负公主,我也敢和他拼命。”

    暮雪笑了笑搂住晚萤道:“别说傻话,齐王待公主好自是幸事,便不好长平也能活得幸福。好与不好原也不与齐王对等。”

    晚萤想着暮雪的话拼命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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