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琰和方明柒一起赶了回来，回来时确认猫没事之后放下心里的石头。

    白小黑不怕生，沈欢妤要摸它抱它，它都乐意之至，还不断努力往她怀里蹭。

    她很少这么接触过毛孩子，被这一幕搞得心都化了：“白小黑也太可爱了。”

    “喵。”白小黑在她怀里打转。

    池琰坐在沈欢妤旁边看着她和猫，他回来了这白小黑倒不理他。

    “真是奇迹了，你说白小黑是不是知道你是星柔姐的妹妹?”方明柒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

    池琰看了他一眼：“抱歉，刚刚我…态度不好。”

    话落，沈欢妤抬眼望着池琰，他正跟方明柒道歉。

    方明柒不是个会计较的，摆出特别理解人的表情来：“你还是来点实际的吧，晚上请我和欢妤吃夜宵。”

    “行。”池琰温和一笑。

    刚在外面吵得可凶的人，一下子化解了倒令人意外，沈欢妤目光打量着面前两人。

    他们都各有脾气，只是池琰的更加内敛，一旦碰到他的高压线，他就会收不住，就似上回遇见池谨的时候一样。

    池琰得知方明柒弄丢猫的时候，他的情绪波动可以说得上是太过头了，甚至是他甩开方明柒的拿一下，脸上出现了嫌恶的神色。

    都让沈欢妤有些看不清前面这个平时温温柔柔的人。

    算了，她要看清他做什么……

    “怎么了?”池琰见她脸色有点白，眼神一直在他身上。

    方明柒也注意到，戏谑说：“欢妤，你该不会刚被我们吵架吓到不敢说话了吧？”

    沈欢妤回怼他：“谁被吓到了，我是对你们俩无语好吧。”

    猫从她怀里跳开，对他们喵了一声回到自己窝里。

    时间还算早，池琰教她继续画苹果和壶。

    笔杆细长，也不用握手心，沈欢妤受伤的右手不至于疼痛。

    她重新拿起画笔时，方明柒咬在嘴里的烟始终没抽，非要凑过来说是一起学习学习。

    方明柒不懂画，在一边玩笑般指指点点。

    沈欢妤：“方明柒你走开点，浑身烟味。”

    方明柒烟往耳后别，慵懒靠着椅背，与她拉开一点距离：“我今天才抽了一支，但是女朋友既然发话了，往后我努力戒烟!”

    池琰低头给沈欢妤教了个调色方法，听见方明柒的话，抬头诧异道：“你们俩早恋了？”

    “没有!”

    “没错。”

    前者沈欢妤后者方明柒，两人同时回答。

    沈欢妤转头瞪他：“方明柒你能不能给你嘴巴缝上。”

    方明柒乐此不疲：“就我们两家这关系，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得升温一下，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板上钉钉吗？”

    他愈发孟浪的没边。

    听着他的话，沈欢妤脑海里直接浮过方凌筝的脸，耳边也响起方凌筝说过的话。

    没来由的，她觉得背后生出一种莫名恐慌。

    自从见了方家人，长辈一直在明里暗里撮合她和方家小辈的关系。

    沈欢妤认真脸：“我觉得和你绝交，板上钉钉了。”

    方明柒只是想逗趣她，点到为止：“好好好，我不说了，下次还敢。”

    最后四个字极为小声。

    “……”但沈欢妤听到了。

    沈欢妤脑袋灵光一现，面向身旁的池琰：“琰哥，我觉得你今晚对他的态度非常对，他这个人欠打。”

    今晚找猫的时候，她就不该拦着他和池琰吵架。

    以之前的经验来判断，这要打一架，方明柒最后肯定是挨揍的一方。

    说罢，池琰怔了一秒，以他认为的冷冽眼神剜方明柒：“少欺负她。”

    方明柒：“琰哥，你这张脸没有狠戾的杀伤力，太文雅了，尤其是戴着眼镜的时候。”

    顺他的话，沈欢妤也注意到了池琰的面庞，他故作瞪人的神情甚至透露着可爱气息。

    池琰的头发好像长了，盖掉了之前一些清冷。骨相线条流畅，皮肤冷白，长睫投下一片阴影，眼眸中像碎了的星河，让人生出极易相处之感，仿佛对之前在他身上看见的暴躁都应该与之相悖。

    也不知道这样的皮囊下，藏着怎样的灵魂。

    池琰和方明柒又谈了几句话，她耳边都通通自动过滤掉，直到池琰瞳孔一转与她视线相碰，沈欢妤整个人都绷紧起来，迅速撇开。

    她轻咬着下唇，笔尖慌忙地蘸取颜料，往画布上点了几笔，又觉得颜色不对劲，捏着笔杆往脚边戳。

    戳了个空气。

    “水桶呢？”她突然发问。

    “嗯?”池琰发出一声疑问，随后发现她发懵的神色。

    池琰忍住笑意，提醒道：“欢妤，这不是水粉画。”

    “——”沈欢妤听见自己的心脏比以往更强烈的节拍。

    今晚月色格外明亮。

    晚上十点多，沈欢妤完成了她的苹果与壶。

    池琰盖上手中的速写本，履行承诺带他们出门请吃夜宵。

    方明柒哪里是差一顿夜宵的人，刚只不过让他们两个有个说得过去的和好理由，最后还是他抢着付了一顿烤肉的钱。

    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二点。

    沈欢妤喝多了饮料，去了趟洗手间，却不想从洗手间出来时被一个泡面卷发的女孩子拦了下来。

    卷发女孩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你好呀，那个，跟你一桌的两个男生是你哥哥吗？可不可以跟你要那个戴眼镜哥哥的联系方式？”

    沈欢妤抿紧唇，她和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哪里看出是兄妹了呢。

    她看卷发女孩比自己成熟，她清甜一笑：“不好意思啊姐姐，他有女朋友了。”

    “啊？”卷发女孩不甘心，“好可惜，你那个戴眼镜的哥哥一看就很温柔。”

    沈欢妤抬步要走，卷发女孩拉住她，鼓起勇气般道：“妹妹，那我加你个联系方式吧，有女朋友又不是结婚了，万一他以后单身，我可以！”

    “……”沈欢妤被她的‘远见’给惊到了，沉默几秒又说，“姐姐，我哥哥都太凶了，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骗到了。”

    卷发女孩：“不会啊，他……”

    “沈小妤，你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挨骂挨得不够？”池琰从卷发女身后走了过来，并且拉着个脸，眉间尽是烦躁。

    这回比刚刚瞪方明柒的眼神真实多了。

    卷发女孩回头见状，信了沈欢妤的话。

    沈欢妤心下了然，知道池琰肯定是听见了她在说他凶，而他在现场演示。

    她努力忍着笑意，走到卷发女孩身边在她耳边说：“姐姐我再不走，我哥哥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了。”

    女孩：“……”

    沈欢妤从店门里出来，终于笑出了声，方明柒问她怎么了她把刚刚池琰‘演技’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方明柒嗤笑，回头看了一眼池琰说：“没想到你还挺演技派，你就不怕欢妤真以为你生气了？”

    沈欢妤：“他叫我沈小妤，而且他怎么会真是那样的人。”

    池琰走在后头离他们一步远，随他们评价。

    “得，”方明柒调侃说，“说到底琰哥是你未来姐夫，星柔姐的眼光怎么会差呢。”

    闻言，沈欢妤嘴角的笑顿住，到逐渐消失。眼眸忽闪，头微微垂下。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今晚猫丢了，池琰着急上火，因为猫是沈星柔的。

    是啊，猫丢了，不应该很快就会自己回来吗？可要是那个猫，是喜欢的人养的猫，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所以……池琰愿意和沈星柔假扮情侣，那又会不会池琰本身就暗恋沈星柔。

    三人在路上散了会儿步消食，池琰回了出租屋，说着改天见。

    沈欢妤在路口等她的司机，方明柒说要蹭她的车。

    于是两人就在路边一起等日常接送她的罗司机过来。

    “欢妤，今天真没吓到你吧？”方明柒看她一直在出神。

    她看着方明柒：“我哪里就这么胆小了。”

    方明柒的语气不再吊儿郎当，正色说：“你说池琰这个人挺好的吧，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就耐心听你讲，你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打击你。但他一旦发起脾气来，就容易把自己的心底怎么想的给你说出来。”

    “什么啊？”沈欢妤听得糊里糊涂。

    “你没听见他今晚怎么讽我的吗？他说的是，”方明柒学起池琰的口吻，“‘真是太麻烦你了，方大少爷’。”

    “你说他真把我当朋友了吗？”方明柒眉头蹙起，“我承认我平时是挺混的，他还挺瞧不起我的。”

    沈欢妤：“那猫丢了，跟孩子丢了一眼，他说的都是气话。”

    被他这么一说，沈欢妤突然想到方明柒都不知道池琰和沈星柔的真实关系，而她却知道。

    “算了算了，”方明柒，“人家既然不说肯定有人家的道理，是吧？就像一开始你不告诉我你是星柔姐的妹妹一样。”

    沈欢妤扯扯嘴：“你还挺会安慰自己的。”

    “那倒不是，只是今天的池琰让我感觉很奇怪让我多想，”方明柒说得认真，“你没发现吗？今天我不过碰了他一下肩膀，他那眼神就跟看到恶鬼一样。”

    “……………”

    沈欢妤心底的复杂情绪又被勾起。

    连方明柒都发现的细节，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他这么一说，沈欢妤的脑海浮现池琰在厨房岛台前与她交流，池琰那张突然绷紧泛白的脸色，也是因为她那个时候碰了他的手臂吗？

    车来了，沈欢妤和方明柒钻上车后坐。先送方明柒回了家，车才往泰云园驶去。

    她在望城上学的时候，就遇见过许多像方明柒一样的纨绔，她从小收到过的情书和当面表白已经合算不过来了。

    那时候陈安岚看管得严，她不敢造次。或许被方明柒平时有意无意撩拨会脸红，但她自认为对方明柒这样的大多数帅哥同学升起了免疫系统。

    可今天对另一个人不一样，她从没有过今天的情绪，有慌张、会心跳得不像话，也因为某些话题心底滋生酸酸的异样，会很想拨开池琰这道迷雾。

    她坐了一趟过山车，都只因为过山车的源头，是池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