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池琰很快答应她。

    沈欢妤手指微微捏紧手机，心头雀跃。

    喜欢的人什么事都答应她，这说明什么，说不定他也对她有点喜欢，是不是能这么想？

    她要是早恋了呢？偷偷的，不要被大人发现就好了吧……

    沈欢妤的视线往办公桌前的颜蓉身上瞟，蓦地颜蓉一个抬头，她的目光被撞破，又虚虚敛回。

    “有事？”颜蓉淡淡问。

    “没、没事。”沈欢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

    什么早恋，什么偷偷的不被发现，真是胆肥了。

    人池琰只不过是答应她几件事情，她就想入非非。

    沈欢妤很快让自己清醒过来。

    “没事就回你房间去，坐在那玩手机一直笑。”颜蓉语气难得的平和。

    可入了沈欢妤的耳朵就不一样了，她刚还在yy，颜蓉这话听着像是在点她，沈欢妤放下手机，作乖巧的模样：“爸爸让我在这等他，我一会儿再回房间。”

    颜蓉搁下手中的文件，往椅背一靠，拿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没回她。

    沈欢妤看着颜蓉今天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心里一松，找了个话题：“妈妈你们这几天去了哪儿旅游，好玩吗？下次能带上我吗？”

    她被教养为一个乖巧的精致娃娃，大人需要的时候她就配合笑一笑。

    极少能够和颜蓉静下来聊天，她也能够不计较上次颜蓉打她的事情，在她眼里什么事情都能因为颜蓉的心情好而一笔勾销，把一切都归因为颜蓉只是平常太累太忙，又要为沈星柔的病情担忧。

    小时候虽然跟着陈安岚住在老宅，生活一直都很富足，沈欢妤知道所有的生活源自于颜蓉和沈致凭。

    没有母亲和父亲不爱自己孩子的对吗，在无尽的讨好中她渴望关心和偏爱，贪婪索取更多被爱的权利。

    但她也不想做无底线的可怜虫乞求怜悯，如果真的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她会止步。

    “我也就去两天就回来了。”颜蓉的话让沈欢妤愣住。

    “两天？”她诧异道，“你们不是今天才一起回来的吗？如果只去两天，为什么…妈妈你没回家吗？”

    颜蓉是在她放假第一日去和沈致凭出去旅游的，她那天还在家练琴和补课，如果颜蓉两天就回国了，怎么都不回家……难道家里有她在，颜蓉就不想回来吗？

    沈欢妤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拔凉。

    颜蓉：“回元江之后住在郊外那边的房子，离你姐姐的托养中心近。”

    沈欢妤见颜蓉的眉心能窥探出焦虑。

    “噢。”沈欢妤低低回应。

    沈星柔已经不在医院了，大概两周前就被转移到了一家托养中心接受治疗。

    只是颜蓉既然有提前回来，却不与她讲一声。

    他们这样事事不让她参与，仿佛爸妈和姐姐才是一家，而她是个外人。

    沈欢妤不甘心道：“你和爸爸这么早回来都不和我说，我以为你们一直在国外玩的，妈妈，下次能不能有什么事也多和我说说。”

    她双眼期待盯着颜蓉。

    颜蓉微地皱眉：“我说的是我一个人回来了，你爸当时还在国外。”

    闻言，沈欢妤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沈致凭在外搂其他女人的画面浮现她的脑海。

    颜蓉在外面放松不到两天就因为担心沈星柔回来了，沈致凭却还是让颜蓉一个人回国，这也不太符合沈致凭一向宠妻的状态。

    而且前几日沈欢妤主动问沈致凭去哪里旅游，他却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

    一种强烈的直觉，沈欢妤打心底生出恐慌。

    颜蓉拿起桌上的平板阅览。

    沈欢妤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决定把某些猜测和颜蓉说出来：“爸爸那几天不在你身边，他去哪里了有和你说吗？”

    憋在心底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间试探。不能直问，万一一切只是她的臆想呢，破坏了他们夫妻的感情那就不好了。

    颜蓉这次眼都没抬：“不知道。”

    “不问问吗？”沈欢妤说。

    “有什么好问的，”颜蓉掀起眼皮凝她，神色逐渐不耐，“你爸自个儿出去放松，我还得回公司处理事务。”

    “我只是觉得妈妈你平时太忙，可以适当休息休息。”沈欢妤说到后面声音变低，“不要再忙到生病了。”

    她记起颜蓉高烧那晚就是因为疲劳过度。

    颜蓉沉默良久才开口：“我不知道从小你奶奶是怎么在你耳边说我的，但沈家的家业当初也是靠颜家才挽救回来，说到底，沈氏的东西颜家要占一半。沈氏管理层那些家伙费了我好几年才搞定，我在沈氏中的地位只能高不能低，不能有一刻松懈。只有自己手里把握实权才能安心，否则要是你爸哪天出个轨，我上哪儿找理去？”

    说到“出轨”的时候，沈欢妤的心里咯噔一下，颜蓉从来没和她谈过这些，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二人皆是沉默半晌，沈欢妤问道：“妈妈…假如，我是说假如，爸爸在外面犯错，你们……会离婚吗？”

    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颜蓉神情一顿：“只要不影响公司利益、不阻碍阿柔继承人的位置，什么事都有商量的余地。”

    “……”沈欢妤惊诧之余心里有了谱，颜蓉和沈致凭到后面若是真的出现感情危机，两人也不会像平常夫妻一样离婚，他们有共同捆绑的利益。

    看着颜蓉冷眸坚决，这是沈欢妤第一次直观感受到颜蓉是什么样的人。

    上进、精明强干的精英外型，四十几的年岁因为保养很好，知性漂亮，说是三十出头都有人信。颜蓉身上温柔少有，总带着一股狠劲，比起沈致凭直接表现出来的威仪，颜蓉更有不怒自威的本事。

    不影响公司的利益，就是不阻碍颜蓉的事业，沈欢妤明白颜蓉喜欢上进的孩子，是她从来都没有往颜蓉期待的地方走，所以她才没像喜欢姐姐一样喜欢她吗？

    沈欢妤往这个方向想着，似乎找到了方向，开口问：“那我呢？姐姐学什么，我现在就去学和她一样的不晚，可以的话我……”

    “你是没听懂我说的话？”颜蓉突然打断她，“谁也不能对阿柔的地位造成威胁，你没明白么？”

    她的眼神一下锐利起来，沈欢妤余下的话噎在喉间。明白了…颜蓉不让她学和沈星柔一样的东西，就是为了避免和沈星柔争权，从小就如此。

    颜蓉未免太过了，她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单纯想讨颜蓉开心。

    她和池琰出去，颜蓉滑稽地误会她勾搭姐姐的人，还得承受她的巴掌，后面还要给她道歉。

    旅游提前回元江市了却不回家住，就因为她在家，这不就是不愿和她独处吗？

    姐姐拥有继承权，为了保证不被争夺，颜蓉从小就不让她和姐姐学一样。

    一切都指向明显，颜蓉压根就是单纯讨厌她，自己还一味讨好，是她一直都在自己骗自己罢了，真是想想就很可笑。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哪一环出了差错，会让颜蓉这样排斥。

    沈欢妤抿紧唇，垂下眸子，没再回她的话。

    不想和她说话了。

    再也不想和颜蓉说话了！

    为什么从来都得不到好脸色。

    “不服气？”颜蓉冷不丁的声音又传进沈欢妤耳朵。

    脸都不给她抬一下，她默默打开手机，指尖攥得泛白。

    “你奶奶以前就这么教你的？”颜蓉说，“大人问你话你耍脾气不回答是几个意思？沈欢妤。”

    念她全名的时候，沈欢妤的眼眶唰地热了，身体止不住跟着抖了下，她咬紧下唇，把即将决堤的眼泪逼回去，猛然起身阔步朝大门走。

    啪。身后传来颜蓉用重物拍桌的声音，沈欢妤步子滞在离房门几步远，僵直了身体。

    颜蓉：“别动你不该有的心思，听懂了吗？你姐姐的东西你一样都不能碰，甚至不能学，如若让我发现你擅自摸索，我不会让你留在这个家。”

    我不会让你留在这个家里……

    说得再难听点就是让她滚出这个家。至、于、么?为了她一句没被说完的话做莫名的猜想，要把她赶出家门?

    沈欢妤深吸一口气，转身恼怒：“我动什么心思了？我不过是觉得你喜欢上进的小孩，我想努力让你满意才说我可以向姐姐靠拢。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什么继承人的位置我根本就不稀罕！”

    颜蓉火气也是蹭地往上窜：“顶嘴的毛病还没改?沈欢妤你别的本事没有，脾气倒是见长，被你奶奶惯得不成样。”

    “那你为什么当初非要把我送回老宅，为什么!”沈欢妤眼眶的水雾弥漫视线，“是你送我到奶奶身边，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我是奶奶惯坏的。我还不够听话吗?到底要我怎么样!”

    她一通吼下来，绷紧神经的弦，后脑跟着发疼，愣时觉得额头也热得厉害，她怕是又复烧了。身体轻颤有些站不稳，咬咬牙还是撑住了，她不想在颜蓉面前露怯。

    “你要再是这种态度，就回你奶奶身边去，我这就让人送你出国。”颜蓉怼了一句，接着道，“家里供你优越的条件，让你吃穿不愁，足够的金钱让你挥霍学虚有其表的艺术，你还有什么不满?手别伸得太长，妄图触碰你姐姐的东西。就算阿柔这辈子都醒不过来，继承权和财产都和你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