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沈致凭接回家。颜蓉还在休息，大概是回家的一路上，沈致凭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才没忍得住继续苛责。
临近五点。
沈致凭只让她回房间休息，白天起来的时候找颜蓉道歉。
沈欢妤‘哦’了一声，朝二楼走。
沈致凭又喊住她：“沈欢妤，今天别给我去画室。”
沈欢妤以为沈致凭是心疼她的睡眠不足：“要去，我睡几小时就好了。”
“今天下午家里会来重要的客人，你必须在。”沈致凭命令式地说：“别再给我乱跑了。晚上暂时不练琴，陪你妈去看看你姐。”
沈欢妤心里微凉，她还以为是他担心她睡得不够。
她困地没精力去想是什么重要的客人。乖乖应了声好，回了卧室。
躺进自己的大床里，沈欢妤给池琰发了明天去不了画室了的消息。
有种又‘鸽’了他的感觉。发完消息她才堪堪入睡。
六点多池琰给她回了信息。
七点多许竹竹给她回了信息。许竹竹说先不打扰她，她和陈劝棠中午要回望城了。
到九点的时候，池琰给她发一些绘画作品。出于分享。
方明柒也给她打了三个电话，静音，没接到。
而这些，沈欢妤是在十二点自然醒时才看见的。居然没人叫她起床……
沈欢妤给许竹竹回消息的时候，她和陈劝棠已经在动车站了。不舍地给回了‘下次再见。’
又转到池琰的聊天界面，想不到回什么，就给他回了一个表情包。
而望着方明柒给她发的十几条消息，全都是问她去不去爬山。沈欢妤还是回了两个字：【不去】。
她似批阅奏章般回完消息，
只有方明柒直接打电话过来，沈欢妤起床按了接听，往浴室走。
“沈小鱼，你为什么能怎么冰冷？”方明柒一上来就质问。
“我冰冷什么？”沈欢妤的声音还有点哑。洗漱台镜子里的自己眼皮还有些肿。
都是昨晚哭的。
“你刚醒？”方明柒听出她的声音，语气变柔和起来。
“嗯。”沈欢妤挤牙膏刷牙。
方明柒：“昨天和你一起逛元江的是你朋友？今天太晚是不行了，下周去爬山。”
沈欢妤不知道他怎么对爬山这么执着：“再说吧。”
“周末怎么没去画室？”
“今天不去。”
“然后呢？”
沈欢妤嘴里开始起了泡沫，声音模糊：“然后？什么然后？”
不妨碍方明柒的听力：“别老对我这么冷漠。你不能多说几句吗？比如为什么不去。”
沈欢妤刷着牙，漱口，片刻才回：“那你挺啰嗦的，方明柒。”
她不是不说，只是她是被沈致凭‘扣留’在家的，这没什么好说的。
“……”方明柒兴致缺缺，“行吧，明天见。”
挂了电话。
沈欢妤洗漱一番，准备下楼吃午饭，一打开房门就撞见预备敲门的徐卉。
“小欢妤醒啦。”徐卉亲切喊她，“先生和太太已经在楼下了，让我上来叫你。”
“我刚要下去呢，”沈欢妤走出去关上门，“徐阿姨，刚醒不想吃干巴的米饭，我想喝粥，。”
“有的，在厨房。”徐卉跟在她身后。
沈欢妤：“我妈…心情怎么样？”
沈致凭说她睡起来之后就要给颜蓉道歉。虽然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做。
“太太心情蛮好的啊，”徐卉答，“先生说待会儿方太太和她儿子会来做客。”
“方太太？”沈欢妤止步在楼梯转折处，“方明柒和他妈妈吗？”
徐卉：“方明柒是小儿子，一会儿来的是方家老二。”
二人在楼梯间说着，客厅玄关处传来一道响亮的女声：“哎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徐卉闻声便快步下楼，往那处去了。
沈欢妤还在原处站着。
这夹带着些许口音又热络的中年女声，显然不可能是颜蓉。
随后就从客厅传来颜蓉的声音：“好久不见，方太太。”
“叫方太太可就生分了。”方太太笑道。
相比颜蓉，沈致凭倒是熟络许多，更像多年的好友：“薇姐是越活越年轻了，凌筝成熟稳重了不少。”
“伯父、伯母。”
说这两声称谓的，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薇姐和这个年轻男人就是沈致凭说的重要客人？
刚刚方明柒给她打电话，方明柒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沈致凭还让她必须在，有那么必须么？
“我们好几年没见，不巧方睿去了外地走不开，今天就没来成。”方太太说。
“他一个人刚从方老爷子那边接手全部事务，忙是有的，不急这一时，我们往后有的是时间。”沈致凭声音爽朗。
方太太：“就是羡慕你们夫妇两个，都是精明能干的主，事业上、生活上一块儿进步。”
声音越来越近，沈欢妤自觉地往楼下走，就在拐弯处和所有人恰好打了个照面。
都先是微微一愣，沈致凭让她喊方姨和二哥。
沈欢妤看向穿一身裁剪精致利落的格子套裙的方太太：“方姨好。”
视线又落在几个大人身后的那位年轻男人方凌筝：“二、二哥。”
这也不知哪里来的便宜二哥，大人让喊就喊吧。
喊完人之后，先是方太太一脸欣喜朝她过来，一直对她夸来夸去，又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沈欢妤都被整懵了，一下子没适应这样陌生长辈的热情，嘴上一直挤着笑。
五人餐厅落座，共进午餐。
方凌筝坐在沈欢妤对面一直沉默寡言，长辈问了什么，他的回答也总只是听不出情绪的简短几字。
期间她偷偷抬头打量方凌筝，他端正立体的五官和方明柒很相似，只是没有方明柒身上又痞又野的劲儿，是稳重和冷漠。
“欢妤和我们家明柒是同桌啊？”方太太突然问道，“他平常没欺负你吧，那小子平常疏于管教，吊儿郎当的。欢妤，他要欺负你，你就告诉你凌筝哥，他最怕他二哥了。”
沈欢妤内心有点震惊，面上乖巧道：“方明柒没欺负我。”
“没有就好。”方太太话锋一转，“对了，小欢妤不在元江长大的吧，对这里肯定陌生，等空了，让凌筝陪你去出去玩。”
看来方太太是一直清楚沈家有她这个女儿，开学那日认识方明柒，他却不知道。
餐桌上一直沉默的颜蓉，突然道：“欢妤娇纵惯了，就怕在外面容易任性。”
昨晚刚和颜蓉吵过，这种话无疑是在沈欢妤心里重重一击。她低下头认真吃饭，什么话也没说。
“怎么会，女儿家娇惯些没什么。”方太太说，“何况我们都有这种资本，不是吗？”
颜蓉只微笑地淡淡回一个‘嗯’字。
“我们两家的交情，小辈们也确实该多联络感情。”沈致凭慈笑，“当初就是老太太孤单，指名要欢妤去望城陪她，今年我妈去国外了才把欢妤接回来。”
“总是先要体谅着老人的。”方太太举起酒杯和沈致凭干杯，“致凭啊，你不介意的话，我和阿睿一直都想认欢妤做干女儿。”
闻言，沈欢妤刚入口的咸粥呛在喉腔。
“咳、咳咳…”
正好端上一盅汤徐卉连忙给她地上纸巾。
背上有人给她顺气，她抬眼看以为是徐卉，结果是颜蓉。
“不小心呛到了吧囡囡，”方太太坐在对面语气温柔，哄小孩般，“喝粥别太急。”
方太太对她认识不到半小时，对她换了有三个称呼了。
欢妤、小欢妤、囡囡。
沈欢妤缓过气来，对她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她突然知道方明柒为什么开学那天就做出要追她的举动了，原来根源在这里…真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啊。
她和方家的人才刚见面就十几分钟，而且前十几年都没见过，方家太太就要人她做干女儿。
沈欢妤喝了口手边上的水，压压惊。
沈致凭：“女孩子家的，多几个叔叔阿姨疼，这当然是好事。”
“就这么定了。致凭、阿蓉，那就选个好日子，在方家办个宴会。”方太太又看向沈欢妤，“也好和哥哥姐姐互相都认识一下。”
“……”沈欢妤：都没有人问一下她的意见吗？
用餐过后，几个大人要在客厅处聊天。沈欢妤从沈致凭口中的才得知，方太太叫秦薇。
秦薇拉着她坐在一起，亲切地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母女。
她想离开，给沈致凭使眼色，沈致凭看见却选择忽略。
沈致凭和颜蓉偶尔与方凌筝聊起关于商业上的话题。沈欢妤和秦薇都听不懂，尤其是沈欢妤。
方凌筝声线较低沉，总有拒人千里之外之感。他外套里的衬衫是中式立领，又抬高了那副矜贵之气。
太冷，太冷了。
长辈们还让她去和方凌筝出去玩？开什么玩笑，这样的人，沈欢妤第一反应是拒绝的。
“凌筝，你带欢妤出去逛逛。”秦薇蓦地说。
沈欢妤下意识望了方凌筝一眼，捕捉到他眼底和眉宇间闪过的抗拒，但他很快又收起来。
“方姨，我作业还没写…”沈欢妤更不想和这么个陌生男人出去。
沈致凭：“小孩儿昨天玩一整日了，今天是要让她在家上课的。”
“那也成啊，刚好让凌筝教她写作业。”秦薇眼睛一亮，“欢妤，你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他！”
沈欢妤、方凌筝：“……”
也不知道这些大人们搞什么，想要极力把她和方凌筝放一起。难不成这就是秦薇说的，尽快熟悉哥哥姐姐么？好离谱。
沈欢妤很抗拒，但架不住沈致凭锐利的眼神打压，她乖乖地上楼去随便取了几本进阶练习和平板。
她和方凌筝坐到他们对面一处的休闲处，与三个长辈中间没有什么物品间隔，稍有点距离，简单的白沙发和矮桌，沈欢妤直接坐在地毯上，桌案摆满书本。
方凌筝坐在沈欢妤身后的沙发上，好安静。所以她要说点什么？
叫凌筝哥？二哥？
就在沈欢妤准备叫一声意思一下时，方凌筝开口了：“明柒和我提过你。”
“他提我做什么？”沈欢妤找到了和他能聊的东西。
方凌筝神情平静：“我弟喜欢你。”
沈欢妤一怔，这事她知道，但是方明柒怎么到处说？
方凌筝：“知道大人今天是什么意思么？”
“大人之间的情谊呗，非要拉上我在场。”沈欢妤说这话语气略微不满。
方凌筝说了一句听似很平常的事：“方家和沈家要搞联姻。”
沈欢妤眉头舒展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