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死在这里吗?”

    【……不会】

    ……

    “我可以相信你吗?”

    王老的眉头皱了皱,转头去看佘奕书。

    佘奕书给他看了沐暖的‘系统面板’,主线任务那一栏的文字,让王老难得的语塞了。

    让一个才刚刚19岁的女孩子做这种事?

    王老的目光带上了谴责。

    [她需要接触那个世界,那个时代并融入,这是算法根据她的特质给出的最优解]

    佘奕书打出了这段话。

    王老默。

    “客服叔叔?你还在吗?”

    【你要做什么?】

    略显苍老的语气很温柔。

    沐暖鼻子一酸。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又为什么在这里……”

    一些隐约的猜测,沐暖没有说出口。

    “我不是什么治国大才,战略战术一窍不通,我就是一个游戏主播,懂的很少,会的更少……”

    “我在想,我能做到的事……”

    她会做什么呢?模拟经营会建设小岛,但游戏做的再真实,和现实依旧是有差距的。战斗类大多独来独往,组队对抗,策略相关,她都只负责冲锋陷阵,运筹帷幄的一直都是其他人。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在这里基本都不能用,遑论生活中的常识。

    第一次真正认识到意识形态的不同会让同一类型智慧生命之间产生多大的认知区别。

    “如果有复活点就好了。”

    【是会有危险的事?】

    “……嗯。”

    小姑娘的声音委屈巴巴。

    王老看了眼屏幕上脱离了危险区间的线条。

    古华夏的历史,他了解一些,关于秦的那部分还是军校每年的必考科目,他知道一些事,纵使从未亲身经历,也能想象到那个时代的艰难。

    还是个孩子啊。

    这些实验组里监控的志愿者,都是本该被他们保护的普通民众,如今却不得不面对这样那样的危险。

    王老叹了口气。

    【做你想做的,不要怕】

    不要怕,星盟做好了最后的撤退通道,我们就在这里。

    未尽的话,消失在通话中断的标识后。

    王老:……

    “哎呀,我还有句话没说呢。”

    王老不赞同的看向中断了通讯的佘奕书。

    佘奕书正记录短暂通讯期间的数据,头也不回:“您大概会说,你永远可以相信我们,这种话。”

    被猜中的王老:“嗯……”

    “她很聪明,我之前和她对话过一次,她会悄悄的在话语里试探,虽然这次……”佘奕书沉默了一下,“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事不在状态,但您的语气已经透露太多了。”

    谁会说这种话呢?范围可太小了。

    他上次已经失误透露了自己对星盟的态度。

    真正知道星盟条例,在意星盟条例的,会是什么呢?

    ……

    掐断回忆,佘奕书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数据上。

    一边的王老正瞪眼,“我以为你让我和她说,是因为没有这方面顾虑呢。”

    “只是想让您接触一下,有问题我们可以随时终止。那边还有几个不错的志愿者,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可以去接触。”

    王老:……

    “她是我们组目前进度最快的几个人之一,可她的精神海也依旧被世界排斥,况且现在还远不是告知她真相的时候,第一批……”

    王老一愣,接话,“说起来,我记得第一批志愿者都是从军部和各机构选拔的优秀人才,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这些都是机密,连他这样的参与者都无权调看。

    “如果不能说……”

    “不用,”佘奕书看了眼助理,助理识相的退开了,这才凑近王老,压低声音,“损失比较惨重,光是在与其它世界同调这一项上,就牺牲了……一些人。”

    几乎刚接入,先期批次里的一大部分人的一切生命体征就瞬间消失,如果不是因为未知太多,并没有一次性投入全部人员,损失恐怕不可估量。

    这可真是……意想之外的回答。

    王老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

    佘奕书明白他的意思。

    “紧急拉回根本来不及,在精神海还没有自我调整到与所在世界基本同频的情况下,一但自主意识的某个开关被打开,世界的排斥力和同化力会瞬间将外来者的精神海搅碎。”

    “很遗憾,我们目前无法准确确认这个开关是什么,只是大概范围的猜测。”

    “后续还有陆陆续续的问题,实验组做了很多尝试……前线的事,您比我知道的多,那些精英不能全耗在这里。”

    “所以才撤回去一批……”王老喃喃,“然后你们从民众里选出了这些志愿者?”

    “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沐暖深深吐了一口气,支愣起来。

    我是小神女,她心想,我能做到。

    这是游戏,属于我的游戏,至少也要打出一个能让自己看的过去的结局。

    主动说不定有故事,被动大概率出事故。

    乱七八糟的事先不去考虑,语言不通还有感情,情感是可以传递的。

    我可以。

    不慌。

    她向前走了一步。

    无法融入你们的规则,做不到对一些事真的视而不见。

    那就按我的来吧。

    费倪见沐暖终于有了反应,刚想说话,人已经侧身越过了他。

    沐暖走到了正在被问询的一位老人面前。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刀笔吏被扒拉到一边,收获到一个甜甜到笑脸,不明所以又略无措的看看沐暖,再看向费倪。

    费倪没来得及有反应。

    沐暖在老人畏惧的小幅度躲避和瑟缩中,伸出双手,缓缓抱住了她。

    天知道她想这么干多久了。

    克制个[哔——],观察个[哔——],理解个[哔——]

    什么辣鸡政/府?隔壁十几公里外私家别院豪门大户,这里就得破屋烂房人也饿成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当权者是死的吗?!

    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沐暖绝大部分时间都尽可能提高警惕注意保护好自己,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用自以为的常识去评判时代的选择。

    要理解,要观察。

    神经其实一直都崩的很紧。

    然而今天这一波,是真的给她干破防了。

    一想到这些人四舍五入也算自己的祖宗,是同胞,咸鱼都能瞬间气到翻身。

    老人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清洁过自己了,身上的味道复杂又难闻。沐暖的身体有些轻微的发抖,她的情绪很激动,又竭力克制。一只手动了动,在老人不知所措的僵立中缓缓顺了顺她的背。

    “不怕啊,不怕。”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费倪想要阻止的脚步停下了。

    没人听得懂沐暖在说什么,却依旧收到了来自糯叽叽的嗓音里软软的安抚。

    微微偏过的侧脸对着费倪的方向,那双大多数时候都柔软和好奇的眉眼此刻充满了坚定,眸光亮的摄人。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一遍一遍的安抚,一声一声的劝慰。

    老人布满风霜与苦难刻痕的脸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以为眼泪早已流干了才对。

    颤抖的手捏住了沐暖的衣摆,沙哑干涸的声带抖动着发出哽咽的□□,像控诉,又像诘问。

    可她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沐暖花了些时间安抚老人的情绪,期间费倪和秦兵就看着,主要是不知道怎么上前把两个人拉开。

    等人慢慢止住了哽咽,沐暖才松开软软环着她的手臂,替她擦了擦眼泪,又理了理凌乱的鬓角。

    老人小心翼翼捏着沐暖衣角的手松开了。

    沐暖没注意到,她回头看向刚刚被她扒拉开的刀笔吏。

    刀笔吏:……?

    费倪咳了一声,“去接着问吧。”

    刀笔吏这才反应过来,上前。

    原本生硬的问询在被沐暖抬手敲了两下脑壳以后才变的和缓。

    等人问完了,沐暖牵着老人的手走到一边,又跑去给了下一个被问询的人一个拥抱。

    费倪:……

    沐暖跑来跑去的抱,抱完又牵着人的手把人送到一边等待,几乎每个人都会收获一个摸摸头。

    此举严重拖累了记录的速度,但没人抱怨。

    或许是碍于沐暖现在的身份,上级的命令,又或是别的什么。

    周围依旧是安静的,气氛却不再那么压抑,护卫和警戒的秦兵在看那个跑来跑去的身影,被温柔的送到一边等候的村人也在看那道跑来跑去的身影。

    费倪也在看,但他不止看沐暖,他还在看那些楚人。

    原来不需要呼喝他们也会听话的配合,原来除了瑟缩和畏惧,还能从他们身上看到其它的情绪。

    这种……这样的作风……

    兼爱。

    墨者。

    人云墨者善机关术,于修行一事上有自己的法门。

    费倪眯了下眼。

    咸阳也有墨者,此人,此间事,或许和墨家有什么关系?

    观其行,倒更似典籍中偶有记录的墨侠,难道真是隐世修行之人的弟子?

    如今正值天下格局动荡之际,这个时候,这样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又能做成什么?

    费倪开始头脑风暴。

    沐暖不知道费倪又在想什么,她在逗孩子。缩小后变嫩的脸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孩子们至少没有吓的缩起来。

    那个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木盒子成了重要工具。

    别说,这个盒子还做的挺别致,小小一个,能横着拆,也能竖着拆,益智玩具实锤了。

    沐暖自己拆,拆完了又教小孩子拼,本来他们不敢上手,被沐暖抓着手教。

    天性中的探索欲好歹没有被泯灭,手把手带了几次,孩子们总算敢玩儿了。一个玩儿一会儿,会很乖很乖的传給下一个,其它的就围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

    有孩子的家里人怕唐突了贵人,下意识的本能就要跪。

    沐暖眼疾手快跪了回去。

    村人:……

    秦兵:……

    费倪……费倪还在头脑风暴,他看不见。

    村人更惶恐,纳头便要磕,沐暖再次眼疾手快。

    微凉的额头触到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柔软的手心。

    村人迷茫的抬头,被沐暖顺势翻手摸了摸脑袋。

    “不怕不怕。”

    然后被贵人拉起来拍了拍膝盖上沾到的土。

    力道很轻很轻,比秋收时晚间的风还要轻。

    秦的贵人,都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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