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知了聒噪地在田间长鸣,让人窒息的热浪裹着风涌动。

    颈间和后背的粘腻感让兰瑚不耐地微微伸展身体,嗓子也干得发疼,脸烫得仿佛要烧起来。

    耳边传来很多人的说话声,其中两道尖锐的争吵声最为明显,兰瑚睁不开眼睛,烦躁地在心里暗骂,“谁啊,怎么在宿舍里吵这么大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耳边的声音逐渐加大,兰瑚也被吵得睁开双眼。

    入目是刺眼的阳光,兰瑚微微偏头躲开太阳光,眨巴两下眼睛在适应后便是旷野的蓝天白云和看不到头的麦田。

    环顾一周,大家都坐在菜地里边吃饭边聊天,只是这衣着有些,嗯……年代感?

    随后兰瑚精准找到了之前两道刺耳声音的来源,因为那两位大姐已经在人群中脱离出来,面对面对骂。

    兰瑚一下子清醒过来,有八卦看!

    “你儿子偷了我们家鸡蛋你怎么就是不承认呢,昨天可就只有你儿子围着我家鸡窝转。”

    先往前走过去的短发大姐将脖子上搭的毛巾拿在手里一甩,一副有理就是要声高的气势。

    被骂的那位灰衣大姐也不怂,“那说不定还是你们家的小兔崽子偷偷做了吃呢,少污蔑我儿子。”

    兰瑚听到这话就觉得这大姐不好惹。

    短发大姐听了这话气得不轻,深吸一口气道,“我家可不像你家吃个鸡蛋还得偷,你可管好孩子吧,这老话说‘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可别以后走了歪路,大伙说是不是?”

    周围立马有人搭腔,“是啊,大福家的,你家娃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啊,原来是个惯犯呐。”兰瑚心想熊孩子就是被纵容的。

    “我们家大宝是个乖孩子,你们怎么能咒我们家大宝呢。”声音依旧中气十足,但她那飘忽的眼神显然出卖了她。

    倒是她旁边的一位大娘站起来,随后捡起地上的一个小土块向短发大姐扔过去,声音略微刻薄地喊,“我呸,少胡咧咧地咒我孙子。”

    “破案了,看来是家学渊源。”兰瑚深深觉得那位短发大姐够倒霉。

    兰瑚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蹲在田边就差手里拿一把瓜子了。

    只见那位短发大姐眼一斜看见旁边跑过来地小孩,快步走过去,弯下腰将小孩抱起,小孩在她怀里大喊着胡乱蹬腿,“你放我下来,妈有人欺负我……”

    短发大姐也不管,将人强行按住艰难地走回来。

    灰衣大姐和她身边的那位大娘尖叫着撕扯,“陈芳,快把我家孩子给放下。”

    “你说我家鸡蛋是不是你偷的,平常抓一把吃食,拿一两颗糖的我都忍了,昨天我家孩子发烧了没怎么吃东西,我就想着今天煮鸡蛋补补,结果一回家鸡蛋都没了,我家海娃子说了,你围着我家鸡窝打转赶都赶不走,不是你偷的还能是鸡蛋长腿自己跑了?”

    叫做陈芳的短发大姐义正言辞怒瞪着小孩。

    周围人议论声纷起。

    小孩许是没被这么多人骂过,这时也有些慌了,没了刚才喊叫的气势,缩着脖子喃喃说,“我没有,不是我偷的。”

    “你还狡辩,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去问问大家队里的孩子你最讨人嫌是为什么。”

    小孩眼睛滴溜转着,最后扬手一指说,“是她偷的。”

    兰瑚顺着小孩指的方向,看到了自己的胸口。

    我去,这还有我的事呢?

    这小孩谁啊?我也不认识他啊。

    她不禁一脸懵,这下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开始在兰瑚脑海中涌现。

    “艹,看热闹太投入一时半会儿没来得及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陌生的环境。”

    兰瑚在心中默默骂娘。

    来不急想明白自己怎么遇上穿越这种狗血事情,她摇摇头保持脑子清醒,梳理关于偷鸡蛋这件事的记忆。

    这两家人一直不对付,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这话放在他们之间不好使。

    据说老一辈一起修的房子,刚开始陈芳婆家地基垫得比灰衣大姐婆家高些,这要房子修成,一到下大雨的时候灰衣大姐家可就遭灾了。

    不过这个年代修房子同村的人都会帮忙,所以很快东窗事发,这才免去了灰衣大姐家的隐患。

    两家人当时闹得凶,哪怕大队里帮着调解解决了,但脸皮撕破后也不能再恢复如初。

    这事也是陈芳家老人办事不地道,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家房子一直被水冲。

    至于今天这事,从记忆来看这鸡蛋八成就是这孩子拿的,这孩子确实熊,经常在大队里小偷小摸,都是些不太值钱的玩意,大家也不好意思和小孩计较就助长了这种习性。

    真是倒霉,这两家吵架把她给扯进去了,而且原主今天还真去过短发大姐家里。

    “就是她偷的,早上她去你家偷的,我看见了。”那小孩再次指认兰瑚。

    早上刮风,原主在屋头晾的衣服被吹到隔壁院子也就是短发大姐家去了,她去捡了回来,而且那会有九点多了吧,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出工了,在家里的基本都是小孩子。

    原主不爱与村里人打交道,也不太说话,估计这小孩就是吃准了原主的性子。

    不过他这点小聪明是不会管用了,芯子里已经换人了。

    短发大姐虽然没有立马相信小孩的话,但看向她的目光也有些狐疑。

    周围望向她的人越来越多,她平复好心情走过去。

    还未等她开口,那位灰衣大姐冲上前,“好啊,你这个死丫头片子自己偷了人家东西,还想让我儿子给你背锅。”

    兰瑚躲过她挥舞的胳膊,这要被她抓一下不得脸上留疤。

    她抓过那个小孩蹲在其面前说,“大宝,你怎么证明是我偷的?陈姐家海娃看见你在鸡窝旁,这是人证,你有什么证据?”

    八九岁的孩子,也不算小,该听懂道理了。

    大宝挣扎着想从她手里出来,兰瑚暗暗用劲,熊孩子不能惯着,小孩吃疼但也没挣脱出来,嘴一瘪转头求救自家大人。

    见识了他妈的说话做事,兰瑚也没紧抓着不放,松开手任由他跑到灰衣大姐身后。

    “我家大宝说了,他看见你去陈芳家了。”

    “今天早上我有件衣服被风吹到陈姐家了,那应该是你儿子捡走了,你让他还给我。”兰瑚说得理直气壮,鸡蛋本来就不是她偷的,她有什么可自证的。

    大宝从他妈身后探出脑袋说,“你胡说,你那件衣服明明被你捡走了。”

    兰瑚弯起嘴角,语调悠长地对大宝说,“哦,原来我是去捡衣服的。”

    大宝他妈刻薄的声音又响起,“你自己把衣服捡走了凭什么在这污蔑我儿子。”

    “那你儿子又凭什么说是我偷了鸡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他什么身份,青山大队你家说了算吗?”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笑声。

    海娃也在这时候说,“兰瑚姐捡了衣服就走了。”

    兰瑚继续抬高声音说,“我家不缺鸡蛋吃,而且主席语录上写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一家人今天空口白牙随意污蔑我,以后谁家丢了东西是不是你儿子说是谁偷的就是谁偷的?”

    围观的众人心想这孩子万一以后攀扯的人是自己怎么办,立马开口声讨,“孩子就该好好教训,天天不学好还谎话连篇。”

    “他下次不会赖上别人吧,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

    灰衣大姐说不过众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她婆婆紧随其后,大宝见自家大人这样也哭出声来。

    兰瑚无语,准备回去休息,好好弄清楚穿越的事情。围观人群见状也觉得没意思开始散去。

    这时,一位男子冲过来手中握着一根锄头把,乱甩着喊,“谁欺负我儿子?”

    众人躲闪着想将锄头把夺过来,可没想到男子手中的锄头把竟然脱手了。

    兰瑚听到尖叫声回头,一根锄头把朝她飞了过来。

    兰瑚挣扎着想要躲开却来不及了,  “完了,使不上劲啊。”

    一阵闷疼后,兰瑚向后倒去。

    昏沉间只听见有人大喊,“快去找李大妈过来。”

    还有道熟悉的声音怒气冲冲地说,“刘二花,你们家小孩子偷东西、污蔑别人,大人不仅不好好管教,还出手伤人,我作为妇女主任要对你们进行思想教育!”

    ***

    兰瑚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太阳落山之时了。

    她睁大眼睛望着头上的土胚房顶,心里满是绝望,她在心中喊了无数次原主的名字,但没有一丝回应,只能接受穿越的事实。

    而且开局就是倒霉事,按照自己之前的惯例,开头就不顺的话那她摆烂的好日子估计没了。

    她本应该在宿舍里享受着大四保研后的快乐时光,努力了几年终于可以短暂地摆烂一段时间。

    可惜熬夜熬大了,一下子给自己熬到了1975年,真是可惜了她那不负责任的爸妈给她留下的财产。

    原主和她同名同姓也叫兰瑚,今年刚初中毕业,中午在麦田里收麦的时候中暑昏倒让她稀里糊涂给穿了过来。

    原主经历还挺复杂的。

    她虽然生活在青山大队李大娘家里,但从姓便能看出猫腻,她与这家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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