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三章

    李傕轻抿一口茶水,看着愁眉不展的季希观,将茶杯放在案几上,用修长的指尖轻轻碾磨杯口:“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说过,你不用担心,乖乖呆在我身边就好,我会护你周全。”

    季希观:“我知道你会保护我,可我……”

    李傕在她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打消了她的担忧:“我答应你,保全燕国……”

    季希观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傕,他居然可以为她做到如此。

    这意味着什么,季希观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只是想不通李傕接下来要作什么?

    李傕:“但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在我身边。”

    “……我……”

    季希观还未开口,有宫人弯着身子上来,对着李傕奏报:“君上,燕国使者求见。”

    季希观立马回头看李傕,这么快,燕国又派了使团。

    李傕拍了拍季希观的手:“别担心,早点休息!”

    季希观眼睁睁看着李傕离开寝殿。

    她做不到不担心,她怎能不担心。

    当她正在殿内急得左右踱步时,陈良平从窗户跳了进来。

    季希观等不到陈良平行礼,拉着他问:“可有消息?田夫子怎么说?”

    陈良平礼行了一半,被季希观拉住,他还是拱了拱手道:“田夫子让我转告世子,切莫操之过急,只需等!”

    “等?”季希观震惊!

    “等不了!使团已经来了,现在就在秦国大殿里,我王不知道会向秦王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或许不仅仅只是要归还五座城池那么简单。”季希观轻轻拍了一下手,沉思了一会。

    须臾,他对着陈良平道:“远水解不了近火,现在,我们只有冒险一试了。”

    陈良平:“如何冒险一试?”

    季希观:“现在什么时辰?”

    陈良平:“亥时一刻。”

    季希观:“你过来,你回去告诉田夫子,今夜子时……”

    陈亮平听完,皱起了眉头:“太子,这般做会不会太过冒险?”

    季希观怎会不知,她管不了这么多:“按我说的做,田夫子也会同意!”

    等陈良平走了,季希观坐在案几前,细细的想起计划。

    一时连李傕进来都没有发觉。

    等她猛然抬首,便看见李傕就这样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李傕解下外袍,跽坐在案几对面,看他临走时送给她看的画本子摆在案几上,动也未动,他卷起竹简,仔细绑好,归置在案角:“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进来都没有发觉?”

    季希观笑笑,将弯着腿收起来,也端正的跽坐:“在想你怎么还不回来。”

    对面的人眼里有了光,看了一下她未着箩袜掩盖在寝衣下小巧的脚:“在我面前,你不用局着。”

    季希观抿嘴一笑,将脚从屁股下面挪了出来,随意的往前一伸:“就是嘛,我要是像你们这样坐着,早就累死了。”

    她凑近一步俏皮的笑道:“你这样坐着,脚不麻吗?”

    李傕宠溺的笑了,摇了摇头。

    季希观在他开口前,便开时摇头晃脑的背起书来:“威仪抑抑,德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群匹,受福无疆,四方之纲。”

    这摇头晃脑德可爱姿态将李傕逗笑了,他轻轻刮了一下季希观的鼻子:“就你知道,那你说作何解啊?”

    季希观皱着鼻子:“你这是要考我吗?”

    李傕:“你说来听听,多年不见,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学问有没有长进。”

    季希观轻拍了一下桌子,小声抱怨道:“哈,那你可小瞧我了,这几年,父王可给我寻了一个顶顶有名的夫子,天天给我教授学问。”

    李傕表示不信,看着她道:“什么夫子,这么厉害?能将一问三不知的公子凡,教的出口成章,那我倒是要领教领教。”

    季希观绕过案几,坐到李傕身边,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的神情。

    她佯装生气,气哼哼的嘟着嘴道:“你瞧不起我,我才不要告诉你呢?”

    李傕也盯着她,又撇开目光,伸开手掌,哪里落着季希观寝衣的衣带,他轻轻碾磨。

    半垂着眼睑,过了一会子,才轻哼一声:“你惯是耍赖,我总拿你没有办法.”

    又转回眼神,盯着季希观。

    季希观心里有鬼,哪里经的住李傕这般幽深的眼神,躲避了几下,任是被李傕带火的眸子追着。

    她假装自然的起身,可她不知寝衣的一头在李傕的手里,待明白过来时,身前一凉。

    她惊呼出口,慌忙去拢松开的前襟。

    李傕就着将才的姿势半坐而起,拉住季希观的胳膊,将人扯下来。

    一阵天翻地覆,姿势已对季希观不利。

    季希观看着李傕的眼睛,觉得大事不妙,手还捂在胸前,那里贴着李傕的胸膛,烫的季希观的胸口连带脸都热了起来。

    她轻咳一声:“……李傕……”

    被她唤了的人轻轻“嗯”了一声,喉结轻动,轻柔又温热的一吻,便落在了季希观的额头上。

    季希观懵了,脑子里全是那吞咽的喉结。

    她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李傕……”

    那人又轻轻应答,一吻落在她眉间。

    季希观心跳的厉害,四目相对,她紧张的眼睑都在打颤。

    那人眼里有笑,晶亮的眼眸里有一个小小的她,他又轻轻亲了她的唇角一下:“我喜欢听你这么唤我,午夜梦回,我时常听见你这般唤我,那声音时远时近,等我睁开眼睛,却发现只是一场梦,我便发誓,一定要找到你。”

    季希观:“听说你派人到蓬莱找我。”

    “嗯。”他声音变得和那个吻一样轻柔,“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我知道的。现在,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真的很开心,比得了秦王这个位置更让我开心。”

    时漏细沙流动声簌簌,竹筒承受不住重量,“啪嗒“一敲,将筒中盛满的细沙,倾倒到另外一个竹筒。

    他温热的气息一丝一缕游走在她脸上,让她不由得热了起来,躲开他的视线,轻轻拍他:“时候不早了,你明日还要早朝,早点去休寝吧。”

    李傕动作不变:“阿芙让我去哪里,这可是我的寝殿。”

    阿芙是季希观的乳名,是季希观母妃起的,她自幼女扮男装。从未被认可过,这个名字只有季希观母妃这般唤她。

    如今被李傕捻在嘴唇轻唤,季希观只觉得心里酥酥麻麻。

    彼时,他是被人抛弃的秦国质子,她是被贬的燕国庶人。

    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潮水一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她轻轻捧着他的脸,抚摸着记忆中的眉眼。

    “你将燕国世子关在你的寝殿,不怕人言可畏吗?”

    李傕:“这世间早就没有了燕国世子,只有我的阿芙。”

    季希观笑道:“你这又是何必,自古君子不致危墙。”

    李傕摇头,他下巴蹭着季希观的脸畔:“我不是君子,我必生所求,不过是想和阿芙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季希观忍不住哽咽:“我也是,在甘泉宫那天,我很后悔,没有和你好好告别。”

    李傕曲起手指,拭去她眼尾的泪珠:“你的心真狠,你是怎么忍心留下我一个人的。”

    季希观点了点头,她确实心狠,面对那个时候苦苦祈求她的李傕,面对那个卑微敏感的李傕,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说。让他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

    她凑近李傕,捧着李傕的脸,轻柔一吻:“对不起,李傕!”

    “不仅是上一次,这一次,我也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看着你陷入无尽的漩涡!”

    …………

    季希观用发带简单的扎好发髻,用布巾拭去嘴唇的毒药,看着静静趴伏在榻上的李傕,轻抚他的眉眼:“李傕,对不起,我又要食言了。”

    这药无色无味,不出三个时辰,李傕便会醒来。

    陈良平早就等在寝殿外。

    季希观:“大牢的人呢?”

    陈良平:“在隅家巷。”

    季希观:“夫子也在吗?”

    陈良平:“夫子久候多时了。……世子……”

    季希观看一眼陈良平,示意他继续说。

    陈良平:“秦王从一开始,或许从未想要杀害燕国使团……”

    季希观:“我知晓!”

    “但秦王一开始也并未想过放他们归国。”

    季希观皱眉,示意陈良平继续。

    陈良平言简意赅:“一百八十人皆被授予黥刑。”

    季希观抬头望向苍穹,天边已经泛白,布在天空的星子已经渐渐隐入天际。

    她轻叹道:“如今,我已穷途末路,唯有一搏,或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陈良平:“世子若是耽于对秦王的私怨,会毁了燕国的。”

    季希观:“你或许不知,我与秦王,并无私怨。”

    陈良平不懂,她与李傕相互陪伴的那七年,早就建立了无人可以超越的感情和联系,他把她当作情感依托,而她只想让他遵循历史的轨迹,好好活着,做一个好帝王,而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打乱了一切。

    季希观束好头发:“图拿到了吗?”

    陈良平:“拿到了。”

    季希观:“好!和田夫子回合,然后去赵国!”

    果然,历史不可改变,她和李傕,最终还是要走在敌对面的。

    翌日,秦王寝殿内一派沉沉气氛,宫人皆跪伏在地,簌簌发抖。

    秦王低首扫过手中的书信,须臾,轻呼一口气,半闭着眼睛。

    似呢喃,似低泣:“阿芙啊,阿芙,你的心可真狠!”

    执信的手指轻轻一松,那着了轻墨的宣纸,便如丝絮一半,打着转儿,落在案几之下。

    他赤脚下榻,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踩过信纸,踩过她踩过的地方。

    踩过她说的:李傕我走了,你我有缘再见。

新书推荐: 反*******] 与梦行 普通人,但ABO指挥官 师兄们是大佬但炮灰 师姐今天也在渡情劫 岂云归处有灵山 在七十年代的香江做大佬 我是玛丽苏她妹妹 蓄谋已久 春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