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臣女知错，臣女只是一时被气愤冲昏了头脑！臣女是一时糊涂，臣女知错了，求谦王殿下宽恕！”
“哥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是你妹妹啊！”
白若桉瞧着史妍慌张到六神无主的模样，心里闪过的却是喻知卿说过的话。她没有忘记。喻知卿曾说，亲眼见到虞娘进了丞相府。
虞娘一定和凤惜儿有关联，但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从虞娘口中听闻半点关于凤惜儿的信息。若不是喻知卿错看了，便是虞娘还隐瞒了什么。
虞娘说史妍想杀人灭口。
可是这种用完便弃的手笔，实在像凤惜儿的风格。如今所有矛头都被虞娘以及死了的杜常引到史妍身上，白若桉越发觉得，史妍就像个被推出来的挡箭牌。
不过说到底这都是她的猜测。
况且，就算此事主使真是凤惜儿，看虞娘的模样，估计也很难能让她说出实情。
只能自己先记着了，白若桉心道。
“够了！”顾止延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你不觉得，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向白家谢罪吗！”
此言一出，白若桉就看到史妍浑身一僵，目光转向自己，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嘴巴张了又张，才低下头声音微弱的道：“是…是我不对，请白小姐原谅……”
白若桉看着她，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史妍见状，牙关一咬，重重磕了个头，同时加大了声音：“我不该鬼迷心窍，犯下此等大错，陷白小姐于不义之地，请白小姐白公子，原谅我这一回！”
白若桉淡淡道：“不原谅。”
她看着史妍，怕她没听清，贴心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第二遍：“不、原、谅。”
“听清楚了没？莫说我小妹不原谅，这件事我白家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你倒也真是厚脸皮，这话居然也说的出口。”白珩之早就想骂人了，奈何此地不管是谦王翊王还是妹妹，都比他更有说话的优先权，是以他只能一直强忍着脾气。
可是腹中的那团火早已烧至临界点，如今终于轮到他，什么君子风度，人前礼仪一时间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白珩之怒目而视：“史大人真是教子有方，养出一个好女儿！不过区区一点争执旧怨，你便要恶意污她清白，害她性命，如此蛇蝎心肠，简直难以置信！”
“若不是翊王殿下意外救下虞娘，使其澄明实情，你可会有一丝悔过之心？！”白珩之冷声道：“前后不过一炷香时间，事前所言，我可是都记得清清楚楚！”
言罢，白珩之转向谦王，跪地拱手：“烦请谦王秉公执法，还小妹一个公道！”
白若桉亦是跪下道：“请谦王殿下还臣女一个清白。”
“你们起来吧。”顾止延摇摇头，下令道：“来人，把史小姐带下去，压入大牢。
史妍脑子早已一团混乱，她跪坐在地上，别说站起来，连双腿的存在似乎都感受不到了。知道前来押解她的看守抓住了她的双臂，她才如梦初醒般，哀嚎着望向一旁的史明尚。
“哥哥！哥哥救我啊哥哥！救我！……”
声音随着远去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不是外人，史明尚沉默过后，还是张了张口：“谦王，这件事……”
然而他话才起了个头，就被谦王抬手制止了。
顾止延道：“此事本王自有决断，史公子不必多言。”
白若桉望着史明尚哑口的模样，笑了一下：“史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留着，到陛下面前说。”
史明尚：“……”
白若桉说的没错，此事不是小事，就是他想瞒着，白家也不会善罢甘休，此事，一定会闹到陛下面前。现在该想的，是如何保住妹妹性命，他是没有这个能力，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家，告诉父亲才是。
想到这儿，史明尚拱手告退，很快便离开了。
之后，虞娘亦是被收押下去。
虞娘被带走的时候，全程都很顺从，却在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止步，回身低声说了一句让几人意外的话。
虞娘说：“大人，请问能否让妾再见一眼杜常？”
顾止延微不可察地抬了下眉：“告诉本王理由是什么？”
虞娘表情似有怔忡，眼睫快速颤了又颤，沉默片刻后，最终摇摇头，柔声道：“是妾失言，大人便当妾什么也没说过吧。”
顾止延：“……”
眼见事情半落了地，白珩之觉得他们兄妹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这件事他也急着赶紧回去禀告父亲，便拉着妹妹一起向谦王告退。
顾止羽道：“我同你们一起走吧。”
……
直到视线中人影全部消失不见，顾止延这才屏退其他人，而后淡淡道：“出来吧。”
一道曼妙身影自一道小隔门中走了出来。
顾止延回身：“你该庆幸，她们都没把你供出来。”
少女低垂眉眼，柔媚天成的嗓音说出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狠戾：“我不会让她们有这个机会的。”
“哦？像你给杜常下药一样么？”闻言顾止延笑了一下，只是笑意却未及眼底：“本王很好奇，你接下来又准备如何做呢？”
少女弯了下唇，不答反问：“殿下也觉得，史妍保不了了，对吗？”
顾止延道：“死一个两个就算了，但若是连史妍都在审讯前意外身亡，本王在父皇那里，会很难办。”
“殿下放心，惜儿怎么会陷殿下于难处中？”凤惜儿柔声道：“惜儿会安排好的，殿下只管照常处理便好。”
顾止延看着少女，眼中讳莫如深：“最好是如此。”
……
另一边，白若桉让白珩之先回家，自己则上了翊王府的马车。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他。
“你不是一直在府中静养吗？怎么会遇到虞娘的？你早知道了为什么没提前和我说？虞娘真的是因为你救了她才会愿意跟你一起揭发史妍？她还有说别的什么吗？”
白若桉如同倒豆子般，一口气说到底，刚喘口气，一杯散发着余温的茶水就被递到了唇边。
青年执着杯，眼神温和：“说了这么多，不渴吗，先喝口水。”
白若桉：“……”
不是，这人为什么好像永远都不会着急？
心里这样想着，她还是顺从地接过茶杯，饮了一口。
她确实有点渴了。
喝完，白若桉放下茶杯，再度看向他：“你快告诉我！”
顾止羽：“你问题这么多，我要先回答哪一个？”
白若桉：“……”她张了张嘴，一时间还真分不出个主次出来。
顾止羽见她模样，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他道：“芝兰经常在外走动，有他在，京城中明面上的大部分消息我基本都能及时知道。”
白若桉看着他没说话，她知道他还有下文。
“事出不久，我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便派了点人盯住了尚书府并查了当日所有出入过尚书府的人。”顾止羽道：“然后发现当日混乱四起时，有一行人举止怪异自后门离去，进了一处私宅，一日未出后，又于深夜，偷偷去了丞相府。”
白若桉微微睁大双眼，脑子里全是最后三个字。
丞相府。
凤惜儿。
之前的猜想被证实，她深吸口气，定了下神，继续听顾止羽说下去。
顾止羽说的并不急，留给了白若桉足够的反应和思考空间：“在此期间，我特意让芝兰找过虞娘的画像，本来我并不知道进入丞相府的就是虞娘，只是后来发现她们似乎趁夜想要悄悄出城，我就派人跟上去了。”
说到这儿，顾止羽似乎想起了什么：“说来，当时芝兰还遇见过一位少年人，还是他关键时刻挺身替虞娘挡了一剑，这才没让虞娘当场丧命。”
白若桉一愣，下意思重复了一遍：“少年？”
顾止羽点点头：“年纪瞧着应是不大。”
“他唇下是不是有颗痣？”白若桉追问道。
顾止羽摇摇头：“这我不清楚，我并未见过那位少年，但他因救虞娘而受伤，我便直接让芝兰将那少年在外将其安顿好，晨时问及，芝兰言其还在昏迷。”他看白若桉的神色，疑惑道：“你认识？”
白若桉：“如果没猜错的话。”话虽如此，白若桉却基本能断定，那应当就是离开后就再也没有消息的喻知卿。
很明显，顾止羽也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来了。
他立刻便对外面的芝兰道：“不回府，去南城小别院。”
芝兰疑惑的声音传来：“主子？”
“去。”顾止羽声音微微沉了沉。
芝兰：“……是，主子。”
白若桉便注意到马车转了个方向，朝另一条路驶去，白若桉知道顾止羽这是准备带她去见人。
她迟疑地望着顾止羽，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顾止羽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了。硬要说的话，比起之前的随意感，现在好像总会莫名带上一分无形的气势。
“别急，小别院不远，我们很快就能到。”顾止羽缓声道。
应该是错觉吧。
白若桉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