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怎么说呢,尴尬确实是有点尴尬的。

    白若桉撇开眼,下意识抽了下手:“你好像喝了很多酒,那个……没关系吗?”

    顾止羽顺势松开:“味道很重吗?抱歉,我没注意到这个。”说着,他坐起身:“我再去漱下口,不过作用可能有点小,今晚还是要委屈你忍一下,明日我便去隔榻睡。”

    白若桉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嫌弃不适的感觉,结果还没等她制止,就因对方的后一句愣住了。就这一下,顾止羽已经下榻去桌台倒水了。

    明明没有点灯,他却一点不受黑夜的影响,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清晰的水流声。

    白若桉有疑问便也只能暂时按捺下了。

    等到人重新返回,她才开口:“你还好吗?”

    顾止羽头是晕的,但尚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有意识和头脑敏捷是两个概念。所以他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了白若桉的意思。

    顾止羽:“……没事的,梧桐给我准备的酒并不是很烈,我身子还不至于差到一点酒都不能碰。”

    白若桉“哦”了一声,想着他说的话,她犹豫了下,还是觉得要问清楚才行:“你刚刚说分榻睡是什么意思?”她不想成亲第一天就夫妻生嫌,传到家里,指不定爹娘会是个什么想法。

    顾止羽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白若桉清楚地注意到他在夜色中观察了自己神色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问道“你不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问她,其实更像是疑惑的喃喃自语。

    白若桉:“?”她该知道什么?

    白若桉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被自己遗忘了,她追问道:“我该知道什么吗?”

    顾止羽按了按额角,并没有立刻回话。

    他头很晕,毕竟这么多年他都很少有这样的场面需要自己应对,所以,其实他酒量很差。即便梧桐给他准备的是度数很低的果酒,这会儿迟来的反应还是让他意识越来越迟缓了。

    原来她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一直不知道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但是他刚刚不小心说漏嘴了,得圆过去才行。顾止羽一点点梳理着自己的思绪:“没什么,我以为……你知道我的状况。”

    白若桉:“?”

    顾止羽慢慢道:“我身子一向很差,需要静养,所以,不太能做一些废体力的事。”

    白若桉:“……”

    白若桉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好吧,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个情况,怪自己,她确实没有特别仔细地询问过顾止羽的身体状况。但那都是因为,这么久了,顾止羽一直表现的都和平常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除了脸色白了点,穿着厚实了点,行动什么的慢了点,别的就好像就没有什么和正常人不一样的了。

    甚至他现在还能上朝,还能做事。

    白若桉理所当然地觉得,顾止羽会越来越好。

    但是现在……

    她有些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笑得颇有点讪讪,反倒是顾止羽,面色坦然地仿佛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似的。

    白若桉想起前世,难怪前世顾止羽一直未娶,她当时只以为这人太过冷情,亦或是因自己之过心有芥蒂,原来是不行。

    “我府上一向闲散,一般也不需要你费心操持事务,你只管按最自如的方式生活。”可能是气氛一时间太尴尬了,顾止羽率先打破沉默:“若你介意……”

    白若桉立刻摆手:“不介意不介意。”足够自由还不需要服侍夫君,其他女子或许会觉得自己没有价值体现,因此惶恐紧张,但她白若桉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她来说,只要能全家远离纷扰、平安地过完一生,就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目标。

    凤惜儿对她做的事她可都记着呢,对自己保有杀心的人,白若桉不管怎样都一定会保持足够的警惕。她太了解那个人了,一旦念头确定,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虽然目前来看她和凤惜儿什么冲突都还没发生,但事实上,两边都已经握紧了尖刀,只等一个时机而已。

    顾止羽又按了按额角,他神色全程都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白若桉刚点了下头,又意识到现在似乎不太能看清,便出声道:“好。”

    ……

    “夫人,夫人,醒醒,该起了。”

    白若桉是在冬月的呼唤声中睁开眼的,外面天色熹微,床边是空的。

    她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眼睛,神智迷蒙,脸颊上还有压出来的浅印:“王爷呢?”

    “在前堂,许大夫来了,说是怕昨日饮食过度,特地来看看。”冬月一边服侍着小姐起身,一边答道。

    白若桉见她说着说着神色有点不对:“怎么了吗?”

    “小姐。”冬月还有些不太能记得改变称呼,她面色有些犹疑:“你昨夜和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白若桉一听就明白了,她瞬间想起昨夜的尴尬,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没事啊,我和王爷挺好的。”

    “但是你们……”冬月没说完,但却看了眼床铺的方向。上面干干净净的,除了有点凌乱,什么也没有。

    白若桉:“……”

    她知道冬月是在担心自己,但是她总不能告诉冬月顾止羽身体不行吧。

    白若桉张了张嘴,“不好说,哎呀冬月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的,我们什么问题都没有,你就放心吧!”

    冬月不放心,对于女子来说,新婚第一天就出现这种事并不是个好的预兆。但是她又想起王爷离开时,嘱咐自己晚点叫小姐起床的样子,分明又表现了足够的关心,并不像是有隔阂的模样。

    冬月不懂了。

    白若桉不想她多想,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想转移注意力:“你说许大夫来了?那许大夫怎么说?王爷身体没什么不适吧?”说着说着,她便不由自主地真的有点担心了,顾止羽昨夜带的酒气其实并不浓郁,就这点程度都要许望言一大早跑过来进行检查,顾止羽的情况也许确实没有她之前想的那么乐观。

    冬月果然没再继续细想了:“王爷让我守在这等夫人,我只是听芝兰来寻王爷时说的,不过我看王爷面色挺好的,应该没什么事。”

    白若桉点点头,不再问了。

    梳洗完毕,白若桉来到前堂。

    梧桐已经布好了早膳,顾止羽在等她,没看到许大夫,应该是已经走了,瞧顾止羽脸色应当确实没什么事。

    白若桉刚准备行礼,就被顾止羽及时止住了。

    “你我私下,这些虚礼就不用了。”顾止羽道。

    白若桉便直接坐下了,她看着膳食,不确定地问道:“不先进宫吗?”新婚第一天,按规矩应当先进宫奉茶才是。

    顾止羽虽不得辰宇帝重视,但也不好主动忽视规矩吧?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顾止羽已经盛好了两碗银耳羹。他将其中一碗递到白若桉面前,神态自若道:“无妨,父皇一向轻视我,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他不会在意的。”

    “可是……”白若桉还是觉得不太好,那可是辰宇帝!只要想到那张威严的脸,她都会打心里忍不住发怵。

    “快吃吧,要凉了。”然而顾止羽似乎丝毫感觉不到惶恐,他嘴角甚至扬着浅淡的微笑,“何况这会儿早朝还未结束,就算去了也是在外等着,等用过早膳再去正好。”

    因为新婚,顾止羽得了三日假期,不必上朝任职。

    白若桉:“……”

    好吧,顾止羽都这样说了,她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往皇宫跑。

    到皇宫的时候,已经快到巳时了。

    白若桉很紧张,她没办法不紧张,这个点早朝已经下了半个时辰了,所以,辰宇帝反过来等了他们半个时辰。偏偏身边的人愣是一直保持着不慌不忙的模样,她就是想让马车走快点都不行。

    因为顾止羽说马车行快了他头会不适,不能太过颠簸。

    白若桉:“……”

    她从顾止羽短暂的表现中察觉到,他和辰宇帝之间的关系,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差劲。

    清政殿。

    白若桉规规矩矩地为辰宇帝奉茶。

    若惠宁皇后还在世,奉茶的地方应当是在坤宁宫。但惠宁皇后早已不在,辰宇帝又忙于政务,便没有特意选在其他地方。

    白若桉动作很小心,呼吸都下意识放慢了,生怕有哪里做的不对,天子不喜。

    反观顾止羽神色就轻松许多了,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晚到了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好在一切顺利,辰宇帝并没有计较来晚这件事。说了一些常规的场面话,又赐了些赏为二人的新婚添彩,便让他们回了。

    白若桉松了口气。

    然而二人刚刚转身,辰宇帝复又突然出声。

    “翊王妃留下,朕有几句话要问。”

    白若桉脚步一顿,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人。

    顾止羽微蹙眉,但也没说什么,对着她点点头,说:“那我在外面等你。”便先行走了出去。

    白若桉回身,屈身垂首,道:“不知皇上有何事要问?”

    辰宇帝从桌案走了出来,却未曾开口,殿前一时静默。

    白若桉心早就提到嗓子眼儿了,但她不敢抬头去看,只能安静等着。然而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她难免生出几分焦虑惶惑。

    良久,她听到辰宇帝一声谓叹。

    “他还是那样子。”

    白若桉没应,她觉得辰宇帝应该还有下文。

    果然,辰宇帝说完只顿了片刻,便继续道:“他如今状况如何?”

    白若桉选了个保守的回答:“同往常无二。”

    又是一阵沉默。

    这问题实在没有什么意义,白若桉正思索辰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辰宇帝又开口了。

    “既如此,以后就多劳翊王妃上心了。”说着,复又叹了口气:“总归是朕亏欠于她。”

    亏欠?辰宇帝居然会觉得亏欠了顾止羽吗?

    可是顾止羽的态度……

    白若桉感觉有点不太对,但现下的场景,她并不好深思。

    她还在等着辰宇帝的其他问话,然而辰宇帝只说了这么两句,便让她回了。

    她便只得怀着满腹疑惑退下。

    待人走后,辰宇帝身旁跟着的老公公这才开始收拾茶具。

    “你说,她会怨朕吗?”

    老公公手一抖,并不敢答话。

    辰宇帝也并未想得到什么答案,他负手而立,光亮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辰宇帝看着殿外,目光似乎穿过了层层高墙,望到了不可及的地方。

    他喃喃自语道:“无妨,怨也好……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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