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酪可颂

    “这钱我不会要的,我和她是真心喜欢的,我们彼此都很认真,没有在开玩笑。”

    风铃声叮咚,浓郁的面包香随着开门漾起的一阵风,轻轻慢慢地扑进了鼻腔。

    嗯,闻着更香了。

    “纪渺纪小姐,我已经将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我今天过来是因为你是窈窈的家人和长辈,她一直都很爱重你维护你,但如果你坚持要拿钱这种……”

    徐书砚瞥了一眼躺在桌面中间被压住的支票,嘴角抽动了两下,似乎有些受辱。

    “……拿钱这种物质去衡量我们之间的感情,一定要用钱逼我离开她,请原谅我也只能不敬了,毕竟是你不尊重窈窈的选择也并不尊重我在前的。”

    “徐先生。”

    纪渺开口了,每个字都含着笑,眉眼轻弯,温温柔柔的。

    “你说得对,是我行事不妥欠考量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她移开了盛着方糖的杯子,把未填具体数额的空白支票拿了回来。

    “徐先生或许能够体谅我身为家人的担忧吗?窈窈没有父母在身边,她有了恋人并且打算进入新的人生阶段,我在高兴之余难免会有忧虑。这大概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用错了方式,实在抱歉。”

    徐书砚的表情缓和了几分,纪渺先矮了姿态道歉,他也得顺着台阶下了。

    “是,正因为我们都同样关心窈窈,也都是为了她着想,所以我非常能够理解你的心情,知道你并非故意刁难。把话说清了就好,也免得我们之间有误会。”

    手机屏幕跳出几条新消息,纪渺捏着瓷匙缓缓搅了两下咖啡,抬眸朝窗外瞧了眼。

    纪窈窈果然站在路灯柱旁,撑着把遮阳伞,正举着手机跟她挥手。

    纪渺笑了,“窈窈到了,你们还有安排,我就不送徐先生离开了。”

    徐书砚道别后离开,转眼就出现在了纪窈窈身边,接过了她手中的伞。

    两人交谈了几句,随后纪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小姑你和书砚说了什么呀?”

    “没说什么,玩得开心啊,路上注意安全,记得跟我报个平安。”

    纪渺示意服务生过来,她方才就被焦糖香勾得馋虫大起,掀开菜单点了个奶酪可颂。

    电话那头的纪窈窈点头如捣蒜,“我知道啦,你放心吧。”

    徐书砚果然没提支票的事啊。

    “钱打到你卡上了,”纪渺视线重新投向窗外,“虽然你们是男女朋友,但开销也要有来有往的,真心都是互相的。”

    “哎呀我知道,他为我花钱他开心,我也愿意给他花,我们之间没有算得很清楚啦。”

    “你们自己高兴就是最好的,快去吧,再晚就要赶不上飞机了。”

    挂断电话,纪窈窈又欢欣地挥了两下手。她旁边的徐书砚略一点头,跟着挥了挥。

    纪渺也挥手,隔着落地窗,静静地目送他们上车离开。

    十分钟后。

    柳停鸢坐在徐书砚原先的位置上,边喝冰美式,边听纪渺还原现场对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短时间靠对话真看不出来什么,你还是要留着点心。”

    纪渺倒也没完全把这口气松了,垂眸盯着支票发怔,“窈窈是真喜欢他,他要也是真心的就最好,希望是我以小人之心揣测了吧。”

    “我觉得你做得没错,纪窈窈大学还没读完呢,他一个已工作的社畜跟没毕业的大学生拍拖,换我,我也会多想,这没什么。”

    “窈窈谈了半年才跟我讲,我一直以为她在和同龄男生谈,还觉得蛮好的,”纪渺扶着额头,不自禁拧起了眉,“昨天晚上乍听了简直愁得睡不着觉。”

    柳停鸢啧声道:“你才比纪窈窈大几岁啊?别操这么大的心,快过来我看看黑眼圈冒出来没有。”

    纪渺硬被捧着脸打量观察了好几秒。

    “她爸妈早就不在了,总要有靠得住的人担一下父母亲的责任。今后如果她要结婚,也肯定是我盯着瞧着的,不管是当姐姐还是当姑姑,我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这点柳停鸢倒真没话讲,她松了手,又想起了什么。

    “说到年龄差,我记得你家裴总也比你大好几岁来着。”

    好像是哈。

    但纪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默认两种年龄差有本质区别。

    “他比我大是不假,可我们俩认识的时候都已经工作了,跟窈窈的情况还是不太一样。”

    大概是因为纪窈窈还在读书吧。

    “情况是不一样,她小时候身体不好是被宠着长大的,你又不是。你敢想敢争,敢去和裴总当面谈婚事,但是窈窈就不敢,所以我们都觉得她还不够成熟。”

    “不过你这个胆子一般人还真少有,”柳停鸢用指尖点了点桌面,“夸你呢,笑一笑啊。”

    纪渺喂了口可颂给自己,“我跟他谈的是生意,互利共赢,不是恋爱,又不用担心被欺骗感情。”

    “我得先走了,晚上有应酬。”

    拎起包包,纪渺瞥见好友美甲上布灵灵的钻石,“啊对了,上次说到的蓝宝石,我在新亚拍行找到了一颗,纯度色彩都挺不错的,等他们送来我再拿给你。”

    柳停鸢赠送了一枚飞吻。

    “谢啦,么么么,路上注意安全!”

    -

    晚夜无风,弯月低垂。

    从包间出来,纪渺顺手把包包递给了助理。

    “北端供应链出问题的原因查清了,项目主负责人吃了高额回扣,早在去年初就改换了物流公司,该公司本月现金流出了问题,拖欠员工工资,导致员工不满消极怠工。物流延滞属于连锁效应,此前一直是稳定的。”

    “问题已经解决了,”纪渺头也不回,“人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周辛陈述:“这是你接手工作前的内部遗留问题,突然发作,估计他自己也料想不到。”

    “损失以万为单位在跑呢,谁关心他想不想的到?”

    前头某个房间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了几个人。纪渺往边上靠了点,正要跟对方擦肩而过,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小臂。

    走廊里灯光明朗,纪渺抬头瞧过去,表情怔松又疑惑。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她眼底的迷惘不似作假,裴序然的眉下压着,连面色都沉了几分。

    宋助理汗流浃背,眼睛盯着鞋尖小声提醒:“夫人,夫人,快别跟裴总闹脾气了。”

    等等,宋助理?裴序然?!

    纪渺心底无声尖叫,下一秒亲昵地挽上了裴序然的手臂,朝对面几人轻轻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刚才跟他开玩笑呢。也不跟我说结束时间,我在楼下等急了才上来找你的。”

    她偎在男人身侧,后半句声音很轻,更像是耳语。温温柔柔的语气里掺了点责怪的意思,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然的神色。

    裴序然没回纪渺的话,只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手,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那我就不送各位了。”

    “哎不用不用,裴总请留步吧。”

    眼见纪渺反应迅速地圆了场,没崩了两位的恩爱人设,宋淮生总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几人客套着要往电梯间所在的方向走,宋淮生给周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去送几位投行大佬离开。周辛得到了纪渺的点头,把包还回去跟着走了。

    转眼间就只剩纪渺和裴序然还留在原地。

    她松了手,正打算说什么,就骤然被裴序然捏住了手腕。

    “嗯?”

    关上的门又开了。

    包间里没有烟草味,只有淡淡的茶香气。

    裴序然松了手,攒着淡淡的不悦垂视她,“短短一个月没见就完全不认得我了?”

    是呀,这么久没见还不许她卡壳吗?

    纪渺略有些心虚,绞了下手指,眉眼依旧弯得温柔。

    “裴哥,我圆上了呀,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这一个月住在云顶还是碧水?”

    云顶那栋是他们的婚房,碧水别苑是纪渺自己的房子。

    “你不在,我住在哪里不都一样吗?回去住只是因为住久了习惯了。”

    纪渺求生欲极强,“我今晚就搬回去。”

    裴序然抬腕看了眼时间,嗓音还是沉着的,“你今晚还有别的安排?”

    纪渺如实道:“没有了。”

    “那就用不着折腾了,跟我一起走。”

    五分钟后,纪渺坐进了裴序然的车里。

    晚高峰堵车,把十几分钟的车程卡成未知数。

    心口闷得难受,纪渺几次想开窗透个风,又搓着指尖踌躇,没敢真的开。

    裴序然似乎情绪很不好,刚才没认出来估计确实把他给惹毛了。

    纪渺觉得这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太久没见面,她过得潇洒快活,为了腾点储存空间,早把裴序然相关的内容给制成压缩文件扔进犄角旮旯里了。

    什么云顶?不知道啊。

    什么已婚?拜拜托,那是她的甲方,谁没事儿天天老惦记着甲方啊?

    没反应过来也很正常对吧?

    纪渺手指轻移,爬虫似的蹭过去,在男人胯骨处的西裤褶皱上划拉了两下,“你还在生气吗?因为我没把你认出来。”

    “你觉得呢?”

    裴序然审视的视线落在她葱白的指尖上,纪渺浑然不觉,又轻轻勾了两下。

    遇事不决先道歉,她态度诚恳:“对不起,我在和助理说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确实是我的不对,我知道错了。”

    “纪渺,结婚半年,一个月没见你就能把自己老公长什么样忘得一干二净,见了面竟然还要靠人提醒才能认出来,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裴序然压着气息,忍无可忍地把她作恶的手抓了,“别乱摸,我在问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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