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看着面前的男人。

    白胖，圆脸，身高估计在一米七多点，穿着看似朴素，实则不便宜的黑色Polo衫，深色牛仔裤，脚上蹬着黑色运动鞋，一整套显瘦穿搭。

    他收起墨镜，关上门，走到冰箱前，一边说着好热，一边拿起一盒果汁戳开喝。

    “诶，小言，他家是不是改版了，这次怎么这么甜啊？”王博涛皱眉，咂着嘴回味。

    祁言没理他这话，笑着给李蕴介绍：“这是王哥，王博涛，我经纪人。”

    其实两人不是完全不认识，偶尔王博涛会到片场陪祁言，或多或少见过，但正式介绍是第一次。

    李蕴也知道他，不是只长年纪，不长见识的普通中年男人，而是帮手底下艺人，在娱乐圈的腥风血雨中，挣得光明前途的金牌经纪人。

    协调多方，给艺人抢好资源，人情来往，利益交换，在他这里，和人打交道，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以往李蕴是不喜欢和这种心思深的人来往的。

    但王博涛是祁言的经纪人……

    祁言又王博涛介绍：“王哥，这是李蕴，很厉害的编剧，也是我女朋友。”

    王博涛摆摆手：“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的编剧嘛，你小子，真叫你追星成功了！”

    他放下果汁，上前两步，笑着对李蕴伸手：“小蕴你好啊，我是小言的经纪人，以后小言就拜托你照顾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王博涛哈哈笑着，眼里藏着深意，握了握李蕴的手。

    李蕴没读懂他什么意思，只觉得他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前两天还说给个机会，今天就变成让她好好照顾祁言，态度变得真快。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事一流。

    “不敢不敢，我们互相照顾。”李蕴眯眼笑说。

    寒暄了两句，王博涛识趣，知道祁言不会希望自己留在这当电灯泡，拿了瓶水打招呼离开了，留出空间给两人相处。

    关门前，他看了眼正和李蕴聊得开心的祁言。

    他能看到改变，此刻祁言毫无疑问是放松的，好像回到了两人刚认识那会儿的样子，从对生活麻木，内心死寂的人，变成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积极的青年人。

    王博涛叹了口气，轻轻关上门。

    他走后，李蕴也没待太久。

    毕竟除了他们几个，剧组大部分人还是不知道两人谈恋爱的，吃过饭她就拿着祁言给的果汁跑了。

    -

    晚上，李蕴坐着杜新语的车回去，不过不同的是从顺风车变成了专车，没有杜新语，只有她一人。

    因为只有她一人，就点了份披萨送到酒店来。

    吃了两片饱了，李蕴把手机充上电，玩了会儿小游戏，然后换好衣服，收拾好给祁言的礼物，坐在沙发上等。

    剧组聚餐她是知道的，李蕴已经做好要等很久的准备。

    没想到半小时后，祁言就发消息说可以准备过来，他已经从餐厅出门了。

    确实如他所说，没让自己久等。

    李蕴拿上所有东西，觉得自己身上的白裙子太显眼，于是拿了件黑色风衣罩在外面，出门步行到了祁言他们的酒店。

    敲开门的时候，祁言已经洗过澡了。

    他穿着白短袖和深灰色绸缎睡裤，头发没来得及吹，还在滴水，虽然在脖子上挂了毛巾，但还是在衣服上晕出一片一片水痕，和皮肤贴着，像是学校里，刚从澡堂出来的男大学生。

    李蕴有点迷糊——她得到消息就马上来了，基本没耽误多久，怎么到这他都把澡洗了。

    “请进吧。”

    祁言笑着请她进门，然后看了看门外，把门关上了。

    这天气，穿风衣其实有点异类，李蕴走在街上，没少接受行人的注目礼。

    她走到沙发边放下东西，把风衣脱下。

    祁言跟在她身后，看见她不知是热，亦或是别的原因，胸前、肩膀和背部的皮肤，全都泛起了健康的血色。

    衣服扇起的风是熟悉的玫瑰味。

    脱掉外套让李蕴觉得又活过来了，她转头看着祁言，对着他衣服上的水痕努努嘴：“这样容易感冒，去把头发吹了。”

    祁言笑着说好：“那你自己逛逛，我先吹头发？”

    李蕴点头，看着他进了浴室，就在他房间里逛了起来。

    如果说杜新语的算精装房，那祁言这里就只能是简装房。

    空旷的客厅里只有茶几和两个沙发，桌面上放了一只小瓶子，装着干棉花，窗帘紧紧拉着，没露出一点缝来。

    房间风格和他老干部的形象更贴，卧室也看不到乱摆放的杂物和衣服，非常整洁。

    虽然是男朋友的房间，但李蕴还是没肆意地到处看。

    听着浴室里传来呜呜的响声，她脚步一转，靠在浴室门边看祁言吹头发。

    “你这么爱干净啊？”她问。

    祁言注视着她，但没听清说的什么，就关了吹风机问她。

    李蕴又说了一遍。

    “也不是，吃饭的时候有很多人抽烟，回来闻见衣服上有烟味，我觉得你不会喜欢，所以洗了澡。”

    李蕴想到他经常和抽烟的人打交道，虽然自己不抽烟，但估计是习惯了，却觉得她不喜欢，所以趁自己没来，飞快洗了澡。

    李蕴想象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虽然是出于礼貌和体贴的行为，但还是很想笑。

    她抿唇止住笑意，转开话题：“新语她们呢，什么时候来？”

    “可能还得要会儿，我先回来的。”

    他用手捻了捻，发尖还有一点湿润，但吹头发听不见李蕴说话，索性直接拔了吹风机，收在抽屉里。

    两人离开浴室，李蕴说想看看蛋糕，于是祁言带着她去厨房。

    蛋糕连同包装，完好地放在冰箱里，李蕴对于他把自己交代的事完成得很好表示满意。

    祁言回身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了瓶冰水，拧开喝了一口，然后放下，又从柜子里拿出全新的玻璃杯，挤上洗洁精在水龙头下清洗。

    洗了两遍后，水壶里的水也烧好了，一半用来烫杯子，另一半他兑成温水，倒在杯子里递给李蕴。

    “喝水。”

    “谢谢，”李蕴接过来，发现是热的，皱了皱眉，“我想要冷的，走过来已经很热了。”

    确认她能喝凉的，祁言从冰箱里拿了果汁给她。

    “你好像很喜欢吃甜的，”李蕴打量手里和白天给她那些一样的果汁，他似乎对甜食很有研究。

    祁言摇头：“偶尔吃甜食可以让心情愉悦，拍戏困难的时候，会比较想吃。”

    李蕴想到他拍感情戏时的状态，心中了然，没有再提。

    因为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时候来，切蛋糕为时过早，两人就一起出了厨房，回沙发上坐着等。

    李蕴一手拿着果汁，一手端着杯子，目光落在晃动的水面上，在脑子里思考着什么。

    走到沙发前，她忽然停了下来，想回头和祁言讲话。

    没想到祁言跟她跟得很近，来不及收住脚，两人碰撞在了一起，温水洒了一半在祁言衣服上。

    李蕴反弹地向后倒去，祁言想要拉住她，却被地毯绊到，最后和李蕴一起摔在沙发边的地毯上。

    沙发不堪重负，虽然有地毯垫着，还是向后移动了一段距离。

    整个过程发生在几秒内，两人都摔得有些懵。

    出于害怕的本能，李蕴紧闭双眼，心跳如擂鼓。

    后背抵在沙发边上，虽然沙发包了柔软的垫子，但内芯还是硬的。

    她的双手撑在身侧，是为了保护自己做出的反应，却把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像是要给吸血鬼献祭那样，是毫不设防的姿势。

    很安静，静得可以听见两人的呼吸。

    片刻后，似乎是感觉到危险过去，李蕴呼出因撞击困在胸腔里的那口气，急促地像是马上要呼吸不了，脸色也有些憋红。

    她缓缓睁开眼，面前被一片阴影笼罩着，挡住了她眼前的灯光，是祁言的脸。

    目光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引导着，一下望进了祁言的眼底，与他漆黑的双眸连接在一起。

    祁言算是摔在她身上，他是睁着眼的，大概是怕压到她，一手撑在沙发边，一手按住她腰侧的裙摆，鼻息带起空气的波动，像是冬季大衣上的毛领，扫过李蕴的皮肤，让她不由自主扣住肩膀。

    他的目光很轻，却又很密，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只想轻轻网住眼前人，又像是不太浓稠的胶水，薄薄一层却落到哪里都是黏。

    不是轻描淡写带过，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带着不明的攻势。

    李蕴不自觉放轻了呼吸，频率变得缓慢。

    担心自己溺死在他的眼眸里，她微微转开头：“咳，还好是温水。”

    那杯水另一半洒在了她的腰腹上，温温的水像是条小鱼，钻进裙子里，顺着肌肤的纹理，向下游动。

    “嗯。”祁言低声应着，保持着这个姿势。

    夏天的衣服，布料大都很轻薄，她这条裙子本就是偏修身的版型，又用了很松软的透气的布，遇上水，就全部粘在了皮肤上，勾勒出她柔软的腰线，生出与以往不同的性感。

    水很快凉了下来，冰凉的感觉让李蕴忍不住吸起小腹，她想让祁言起来。

    可是祁言压在上面，双腿与她的腿交叉，原本飘逸的裙摆，现在倒成了束缚她的最佳工具，她一点都没法动弹。

    “我……”

    “嗯。”

    祁言还是看着她的眼睛回应，但总觉得没思考，只是有来有往回应她的话。

    李蕴有些不知所措，她是第一次和异性这么靠近，很不自在，抬手捋着不存在的碎发。

    她一动，祁言也动，盯着她双眼的视线缓缓下移。

    幽幽的，落在她的鼻梁上，然后是脸上的小痣，然后是她的嘴唇。

    几乎是一刹那，心念所致，她读懂了祁言的想法，也察觉了气氛的危险。

    呼吸变得艰难，心脏好像被攥紧，两人似乎在争夺身体间不多的空气，雪松和玫瑰的气味混杂，都很柔和，但都不能忽视。

    李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缺氧了，大脑神经开始跳动，隐隐作痛。

    她扫视过祁言的嘴唇，那张着就很好亲的薄唇，还有微微滚动的喉结。

    手垂落到胸前，手指慢慢捏紧，身体却没有别的反应，没有明显的拒绝。

    祁言的脸就在面前，她拿不准距离，好像随着呼吸，一会靠近一会远离。

    李蕴努力捕捉着他的面部表情，不知是期待，还是紧张，或是都有，心已经没有空闲再想别的事情。

    祁言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手上，气息也乱了。

    她的嘴唇是粉嫩的，如同春日绽放的鲜嫩的花朵，让人有俯身亲吻的冲动。

    就像攀着花枝闻香那样，想贴在一起感受她唇上的轻柔。

    思想有了一瞬间的松动，他撑在沙发上的右手慢慢放松，李蕴看着他的脸在靠近，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定感。

    “叮咚。”

    门铃响了，打破满室旖旎，两人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