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陆衔霜去看望林婉君时皇上已经先行离开,急着回养心殿处理政务,皇后见她已无碍,也回自己寝殿休息了。

    这银鳞蛇毒性不强,几位太医又是施针又是熏艾总算保住了孩子,只是需要卧床半月。

    茉叶在前面提她掀开层层叠叠的帷幔,里面还有艾叶淡淡的清香。

    林婉君脸上毫无血色,神情萎靡,抬起眼睑看了一眼陆衔霜,也懒得敷衍,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宫女赐座。

    “姐姐可好些了,这毒蛇虽然毒性不强,但是极其难熬,妹妹我当时也受了好些苦头。”

    林婉君闻言强行打起精神,疑问道:“你也曾被这毒蛇咬过,什么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陆衔霜怕她不信,掀起腕间的纱袖,那雪白皓腕的背面赫然有两个十字的伤疤,和林婉君用刀割开伤处吸取毒血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我来未央宫向姐姐赔礼道歉,回去时在御花园赏景闲逛便被咬了,幸好当时雍王殿下路过,替臣女吸了这毒血,我当时以为是开春了,气温回暖蛇虫鼠蚁出来活动,所以才不幸被咬,索性这蛇毒不伤及性命,便让太医开了药吃了,也就没有惊扰圣人。”

    林婉君将信将疑,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原来我不是第一个受害之人,但是太医说这蛇不常见,恐怕是被人有意弄入宫内蓄意伤人。”

    陆衔霜看着林婉君的神情,已知有眉目,就接着说,“当时我没往这方面深思,也不想小题大做,没成想今日居然会伤了姐姐,可见幕后之人心思歹毒,不得不防。”

    “自我有孕开始,便处处小心谨慎,不知道暗处有多少人盯着我这肚子,日防夜防,还是被人寻着了纰漏,险些龙胎不保。”

    “妹妹一直在思索,皇宫有的是人,为何这孽畜只咬我和姐姐。被咬那日,我替姐姐敷了那奇香无比的紫色药膏,而姐姐现在身上也有那药膏的香味。”

    “你是说,那蛇只会扑咬身上有异香之人,你我都碰过那药膏,所以只有我们被咬,真是好算计。”

    “此结论还需再论证一番,不知可否借姐姐的药膏一用?”

    林婉君点点头,“就在妆台前,妹妹可自取。”说罢她回头对自己的贴身侍女道:“去将那孽畜提来。”

    陆衔霜起身走到梳妆台前,那盒紫色的药膏现在还剩一些,她伸手掏出自己的白色绢帕,包住指尖在里面抹了一下,沾了些许上去。

    这时那位侍女带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他手里面赫然是一条银鳞蛇,似乎是长时间没有进食的缘故,那蛇蔫蔫的,盘成一团没什么动静。

    当陆衔霜捏着手帕走进一些,那蛇便开始狂躁起来,在笼子里转着圈的爬行游走。

    当那沾了膏药的绢帕一挨近笼子,它便张开嘴巴露出两根尖细的獠牙,嘶嘶出声,把周围人唬了一跳。

    陆衔霜心下了然,将帕子收进衣袖内,迈步走向林婉君,“姐姐适才也瞧见了,这药膏绝对有问题,不如派人顺着这条线索细查一番。”

    林婉君点点头,她看向陆衔霜的眼神多了一些讨好和歉意,“妹妹如此真心待我,反倒是让我觉得心里有愧。”

    不用愧疚,只有你死了,才能偿还你造下的冤孽。

    陆衔霜面色如常,上前拉住林婉君的手,“姐姐说的什么话,你我同病相怜,都是受害者,妹妹也想知道是何人如此歹毒,居然放蛇咬人。”

    哄好林婉君后,陆衔霜不打算离宫,此事还未有个确切的结果,她必须待在宫内,以应对接下来的事件。

    从未央宫出来,她特意找人给宋祁渊递了消息,并顺便将沾有药膏的绢帕给了他,现在就看他那边的进展了。

    九皇子宋煜今年十四岁,还需要在上书房跟着老学究学习,每日未时下学。

    今日他穿了一身青色华袍,头发用冠子半束,其余的披散在脑后,脸上透露出一股少年人特有的稚气和蓬勃朝气。

    二皇子宋云承在上书房外等了半个时辰,急得来回踱步,手中的白玉扇被他开了合,合了开,一见宋煜出来便迈步上前将人拉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处。

    “九弟,你可否还记得我半月前带入宫给你解闷的灰鳞蛇,今日出大事情了。”

    宋承云长话短说,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清二楚,宋煜仰着头看向宋云承,不解开口。

    “二皇兄,你不应该第一时间向父皇母后说明真像缘由吗?如果悄悄将这些蛇解决了,那不是做贼心虚,如果后面被查出来了,反而更加说不明白了。”

    这种道理连宋煜都懂,但宋云承总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自己去了,那后续等着自己的,便是父皇的降罪诏书了,还不如现在将物证毁了,反而能求得一线生机。

    “总之你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不然你皇兄我便算是完了。”

    宋煜没办法,只得应声,此刻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宋云承匆匆辞别后便急着回府了。

    午后风卷着热浪打在人身上,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宋云承回去不到一盏茶时间,下人便来报,说是景王殿下求见。

    他嘴里面骂骂咧咧,但是又不能推辞不见,只能让下人先把这些蛇都杀了扔火堆里一了百了,连渣都不会有。

    整个豫王府休葺得很是精致,尤其是待客的大堂,里面的金顶石壁上绘着各类的禽类图案,地板上铺着色彩斑斓的织锻绣地毯,踩上去入坠云端,柔软异常,右侧的瑞兽紫金香炉内燃起的烟雾如云如雾,升腾到空中后又骤然消散。

    宋祁渊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见宋云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急忙起身相迎,“二皇兄,今日前来拜访,主要是听说宫内出了事,特来向你探听一下具体情况。”

    “没什么大事,是太子妃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一口,所幸腹中的龙胎保住了,人也无大碍,若七弟忧心,大可明日进宫去未央宫走一趟。”

    “原来如此,”宋祁渊一脸了然的表情,忽然又道,“我听闻父皇将建造万佛寺的重任交给了工部尚书江大人,而二皇兄的岳丈林大人正是工部侍郎,最近有些人胆大妄为,竟然打着林大人的名号强行低价买卖附近的庄子良田,兼并大量土地,二皇兄还是多留心一二,莫要闹到父皇跟前。”

    “多谢二弟提醒,若无事为兄先去忙了,七弟请自便,自会有人来招待你。”

    宋祁渊与他走到大堂的外面的小花园内,哪儿种植有许多珍奇花卉,争相斗艳,香气直入肺腑。

    宋祁渊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一朵铃兰花,却不想手掌侧边一疼,他嘶了一声,急忙缩回手,只见那处盘着一条银鳞蛇。

    宋祁渊旁边的侍童眼疾手快,两人立刻扑上去将这蛇捉住,宋云承定睛一看,惊愕异常。

    这,这儿怎么会出现一条白色的蛇?现在无论是有毒的银鳞蛇还是无毒的灰鳞蛇都瞒不住了。

    “此蛇也是白色,似乎和皇兄刚刚所言的,咬伤太子妃的那条毒蛇外表相似,莫不是就是一种?”

    “为兄也不甚清楚,这蛇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府内,先让大夫过来看看,此事从长在议。”

    宋祁渊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这蛇是他和陆衔霜之前捉到的那一条,今日下午才被放到宋云承的府内,而他的身上早已经抹上了那紫色药膏,不怕那银鳞蛇不咬自己。

    大夫简单为宋祁渊处理了一下,他也不打算多留,今日目的达到了,他该回府了,至于宋云承便等着明日被圣上传唤吧!

    第二日一早宋祁渊便进了宫,他被银鳞蛇咬伤一事不出意外传到了皇上皇后的耳朵内,连林婉君都听说了,心下很是怀疑此事是不是二皇子宋云承所为。

    许岚儿难得入宫,她去了一趟未央宫后便直接去了贤妃宫内,贤妃名义上是她未来的婆婆,而且自己未来夫君被蛇咬伤这么大的事,还是需要出面言语宽慰一二。

    咸福宫内,贤妃今日还未开始抄经书,她的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几乎每隔两天便要放一次血,皇后派来的人日日守着她,定要抄写够两个时辰才行。

    她心里面忧心思念宋献音,如今听见宋祁渊也遭了变故,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捂着手帕咳了起来。

    “母妃,我无事,你莫要着急。”

    许岚儿也上前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姨母可要先保重自身,不然怎么送文淑公主出嫁。”

    贤妃回过头,显然有些不高兴,声音冷淡,“音儿还才十三岁,离出嫁还早,我会替她寻一门好亲事,无需你们操心。”

    许岚儿又继续道:“皇后娘娘的亲侄林泽公子对公主很是爱慕,公主住在未央宫的这段时间,林泽公子经常进宫陪伴公主,连皇后娘娘都称赞他们是一对璧人呢!”

    宋祁渊回头瞪了她一眼,面沉如水,他想起了陆衔霜所说的话,若不除去她,任由她和皇后蛇鼠一窝,母妃,妹妹迟早都会被她所害。

    许岚儿虽然是自己的未婚妻,却一心扑在皇后太子身上,如今居然帮着皇后说话,想插手宋献音的婚事,他岂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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