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陈鸣时隔一年能回到家中,陈父陈母自是欣喜至极。

    就连沈禾,虽然知道陈鸣对自己已经不复刚成婚时的热切,但他也是自己少年结发的丈夫、苗苗的父亲,初见到陈鸣的那一刻也是又惊又喜。

    陈鸣告诉家中人,他在去岁赶考的路上遇上歹人,伤了脑袋,被府城的一家富户所救,养了大半年才记起父母来历。

    今年的府试,陈鸣考中了秀才,这次回来是要接家人一起去府城。

    陈父陈母听到儿子中了秀才,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也顾不得追问许多,只是稀里糊涂的听着儿子的安排准备收拾东西。

    沈禾在一旁看着光鲜的丈夫,只觉得十分陌生,她直觉陈鸣隐瞒了很多事情。

    苗苗拽着沈禾的衣角,大半个身子躲在娘亲身后,只露出小脑袋怯怯的看着这个十分陌生的男人。

    沈禾感受到女儿对陈鸣的好奇,将苗苗哄过来,让她唤陈鸣爹爹,苗苗只是小身子一扭,害羞的将头埋在娘亲腿上。

    陈父陈母这时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僵着脸看沈禾,不知如何对陈鸣交代。

    沈禾在心中冷笑,被公婆强迫改嫁给李大,她心中不是没有怨恨。只是公婆说了,家中养不起那许多人,她若不肯嫁,就回娘家去,等苗苗长大几岁后卖给镇上富户为奴婢。

    沈禾一回不了娘家,二不能看着女儿被卖为奴婢。听闻李大仗义粗犷,应该也不是计较的性格,只要她以后好好与李大过日子,好歹能哄得他同意照顾女儿。

    想着以后不受公婆的辖制,还能照看女儿一二,沈禾同意了改嫁。

    因是再嫁,并没有甚么迎亲仪式,只等李大今日带走她,再在家中做几桌酒菜请来亲近的亲友吃席便是成了。

    此刻已近巳时末,马上李家的人就要到了,她倒是要看看陈父陈母如何与儿子交代。

    时间越来越近,陈父陈母自知拖不得,含含糊糊的跟儿子说了。

    陈鸣一听颇觉荒谬,他人还好好的,妻子如何能改嫁,哪怕这个妻子他并不如刚娶回来时十分喜爱。

    陈鸣强硬的要求父母把聘银退回去,陈父陈母有些为难的看着儿子,为了儿子的颜面,少不得要将李家和媒人大大得罪了。

    好歹趁着李家还没上门,不至于当面撕破脸。这么想着,陈父出门寻人去了。

    沈禾作为当事人,却只能听着公婆丈夫对她的处置,心里凉成一片。

    她不是要强的性子,平日素来与人为善,相处起来也是随和。可她并不愚笨,也不懦弱。

    公婆为人刻薄吝啬,丈夫更是凉薄、心里只顾自己,沈禾并不想继续过下去。只是这世道,一个弱小女子带着孩子,更是无法生存,哪怕知道前方是坑,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等陈父回来后,陈鸣觉得丢人,催着赶紧启程。

    沈禾无法,托邻居给娘家父母带个口信,当天下午便上了马车随着陈家走了。

    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再也没回来过。

    上一世去府城后,过了许久沈禾和陈父陈母才慢慢知道陈鸣失踪一年的境遇。

    原来陈鸣在去府城赶考的路上遇到歹人,被抢光身上带的行李钱财后扔在山路上,幸被路过的商队所救。

    商队的主人是府城的王老爷,王老爷家中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出去了,小女儿留在家中招赘,为王家传宗接代。

    王家不是豪门氏族,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只是在府城有几处铺子,算是中等人家。

    王老爷见陈鸣生的白净,交谈之间词句文雅,就动了招婿的心思,将人带回家中。

    陈鸣到王家后,对王老爷的心思有所察觉。见识了王家的富贵与王姑娘的美貌后,更是心动。

    他思及家中的境况,心中忽而有了个计划。

    在王老爷问起家中父母、是否有妻室时,陈鸣假意推说自己被歹人伤了脑袋,以前的事包括家人来历一概不记得了。

    王老爷一听更加高兴了,就将陈鸣留在家里,明里暗里的考察了起来。同时王老爷也留了个心眼,利用自己的人脉探访陈鸣的出身来历。

    只是陈鸣含糊了来处,在偌大的府城寻找一个无名姓的男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王姑娘名为王如月,是家中的小女儿,从小被父母姐姐宠着长大,性子天真烂漫。

    虽说家业以后有女婿承继,可王老爷也担心女儿所遇非良人,担心自己去后对方露出豺狼面孔。

    因此王老爷也请了先生家来教导小女儿学问,想着让女儿知晓世事。

    王如月读过些诗书话本,也看了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如今陈鸣一心想着富贵,装的十分谦和守礼,王姑娘一颗芳心慢慢的也落在了对方身上。

    如此过了半年,王老爷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又见女儿乐意,便找人算了个良辰吉日,让陈鸣与王如月成婚。

    成婚后的日子也算美满,陈鸣一心陪着新娶的王姑娘。家中事务有人王老爷和信重的掌柜打理,两人只顾着风花雪月,过富贵日子。

    表面是琴瑟和谐,实则陈鸣一直在算计着,待到王如月怀孕,他在给王如月端补汤的时候假意晕倒,醒来后便说自己恢复了记忆。

    王老爷觉得事有蹊跷,找了大夫来看,只是这脑袋上的问题,大夫也不能打包票,只是说确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过。

    陈鸣知道王老爷不是好糊弄的,只是此刻木已成舟,他拿出自己的身份,向王老爷连连保证今年定会考中秀才、改换门庭。

    王老爷无奈,逼着陈鸣立下字据,保证王如月生下第二胎可以随王家姓,承继王家的香火。

    王如月本在孕中,情绪多是敏感激动,听说陈鸣在老家有妻女也闹了几通,被陈鸣哄了许久,听对方连连保证以后只有她一个妻子,只得含怨接受了此事。

    陈鸣趁热打铁,在府试渐近时提出赘婿的名声不好听,他以后要走官途,想让王老爷同意他住外宅。

    王老爷精明,早在对方说恢复记忆时就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一来女儿已嫁给他,如今都怀孕了;二来做个官家夫人总比商户娘子好听。

    出于这两重想法,王老爷同意二人出去住,只是宅子的名字写王如月的名字。

    陈鸣对此倒不大在意,他一向自觉聪明,何况王如月都是他的人了,还能翻出什么浪?

    待到府试考完,陈鸣如愿中了秀才,自此志得意满。俗语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陈鸣打算回家将老父老母接来,也让村里人知道他的能耐。

    在去府城的路上,陈鸣对着父母发了好大的脾气,他本是打算回去接受众人的羡慕,孰料却丢了一个大丑。

    陈父陈母讨好连连,沈禾却是抱着女儿一言不发。

    陈鸣看了沈禾一眼,对她丢出一记响雷:“到了府城后,你便是我家中妾室。”

    沈禾惊住了:“你在说什么?”

    陈鸣平声道:“我已娶了府城的小姐,以后她为大、你做小。”

    沈禾心中气愤难当:“你还是不是人,我嫁给你四年操持家务伺候公婆,现在你竟说我是妾室,我是明媒正娶进你陈家的!”

    陈母一听儿子娶了府城的小姐,顿时喜笑颜开,如今听沈禾这么说就不乐意了:“你说说你,天天跟个木头一样,我可没被你伺候!现在鸣儿中了秀才,还愿意带着你去府城过吃香的喝辣的,当个妾你就知足吧!”

    沈禾冷笑道:“好日子,呵!我可不信他有这良心。”

    陈鸣已经没了耐心:“不管你同不同意,进了府城你只能是妾室。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下车回去吧!”

    沈禾当即抱着苗苗要走,陈鸣喝道:“放下!苗苗是陈家的,要走你自己走。”

    沈禾气的握紧拳头,心中却是慢慢冷静了些:先不说她带走苗苗要废多大的功夫,便是能带着苗苗一起走,俩人日后靠什么过活?

    这么想着,沈禾又坐了下去。陈鸣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已经接受事实,笑道:“你乖乖听话就是,以后有你的富贵日子过。”

    毕竟夫妻三年,便是沈禾没有刚成婚时青涩貌美,如今也还有几分颜色,陈鸣还是有些舍不得。

    沈禾不再搭理他。

    路上在驿馆歇了一宿,又行了许久,到第二天晌午,一行人才到。

    关于到了府城后的一切,沈禾印象里混沌了许多。只记得王如月在见到她时很不高兴,看见怯懦的苗苗更是哼了一声,只是

    后来也并没有太过为难她们。

    沈禾心里并不怨恨王如月,她情知不是对方的过错,对方和她并没有什么两样,遇上陈鸣这样的男人算什么好事?只是对方有真心疼爱她、为她打算的父母,比她幸运些。

    好在这里的吃穿比村里强了许多,沈禾和苗苗也能安静的在角落里慢慢过活。

    她只是忍着、等着,期盼着苗苗长大嫁人,到那时也许她能脱离陈家,摆脱这些无耻的陈家人。

    可惜她还没有等到,苗苗刚十三四岁,没等长成嫁人就早早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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