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死在了送去官府的路上。”
梅应如静静的。
薛氏继续道：“明日母亲大寿，需你露面。”
闻言，梅应如这才有了点反应。她抖动着肩膀，面带着轻蔑笑出声。
如若不是怕外人生疑，薛氏决计不会放她外出见客。
梅应如高高仰头起与薛氏对视，轻晃着身体：“如今才想起我吗？不怕我说漏了什么？”
“你敢吗？”薛氏阴恻恻道：“不惜赔上笙哥儿。”
她得意的笑容彻底刺破梅应如的心房。
只见梅应如神情僵住，随即肩膀也塌了下去。
薛氏移了半步，昏黄的夕阳直直射进房内。
梅应如几日未见阳光，封死的房里每日仅靠下人送饭才能知晓时辰。
阳光直直打在她身上，她伸手拍开光束里的尘粒。
她这几天瘦了一大圈，衣服松松垮垮罩在身上，未梳妆，发髻一边塌斜一边散开，脸上苍白不见血色。
长时间密闭的空间散发着奇怪的臭味。
薛氏将手帕在鼻尖捂了捂，该说的都说了，她不信梅应如当真会不顾笙哥儿。
她转身欲走，梅应如却突然开口。
“那么大嫂你呢？你既看不上我也瞧不上苏映贞，可你又比我们好多少，不也是日日守活寡？”
薛氏背对着她站定，未回头，只喊门口吴嬷嬷：“替她梳洗一番，明日将她看牢了。”
“是。”
房门再度阖上。
昏暗的房内，梅应如仰起头，她分不清自己是是哭还是笑，只任由眼角一滴泪慢慢滑落。
出了西院，丫鬟报：“郭姑爷来了。”
薛氏蹙眉，“赵家姑爷没来？”
丫鬟摇摇头，“赵家姑爷身子不好不宜奔波，便让郭姑爷代来贺寿。”
“大爷可在府中？”
“大爷今日去了郊外还未回。”
薛氏道：“我去看看。”
郭介清来得晚了，属实是因为在路上出了意外。
这两年时局动荡，月前他从北方走水路南下，半路遇见水贼，幸好所带护卫武功高强。他捡回一条命，手却受了伤。
上了岸，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莞洲。
郭介清到府，邬茗钰第一时间得了消息。
彼时她正与邬家几个表嫂打马吊，得知姑爷来了，下场换人，带青雁去了前厅。
邬茗钰走了，余下几个妇人欲言又止。
□□雯好奇问：“赵家姑爷怎么没来？”
“你不知道？”
“听闻赵家姑爷这几年身体不好。”
有妇人压低声音道：“我前几日听赵府来的丫鬟说啊，赵家姑爷得的还是花柳病呢！”
此话一出，大家都面露惊恐与嫌恶。
“当真？如此茗钰……”
“茗钰与赵姑爷早些年就决裂了，若不是为两孩子，茗钰定是要回邬家来的。”
“那郭姑爷是？”
“郭姑爷是入赘赵府的，赵家小女儿赵苡天生患有腿疾病，下不了地。”
一人道：“这位郭家姑爷我当年见过，生得真是一副好相貌。”
“赵苡跋扈刁钻，当年这桩婚事也是她硬抢来的。”
“怎么说？”
忽地门口传来一道咳嗽声，邬茗钰贴身丫鬟青雁朝众人屈膝一礼：“我家夫人丢了个帕子叫我回来找找，打扰各位夫人雅兴了。”
众人忙收声，堆起笑。
青雁从方才邬茗钰所坐之位拾了帕子，慢步离去。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年长的夫人道：“今儿也不早了，就算了吧。”
众人便都散了。
邬茗钰在园中八角亭内等青雁。
见青雁脚步匆匆，笑道：“你急什么？”青雁擦擦头上汗水，只说怕她久等。
邬茗钰打着团扇，起身说：“走吧。”
邬府这几日十分热闹，几日前便在府外设粥摊对外施粥，来府祝寿的官员商客也不少。
今日不巧邬柏侗随知县去了郊外。
邬家老二烂泥扶不上墙，整日只知吃喝玩乐，这些日子走动的人多了，他是一日也不得空。
邬茗钰在前厅门口遇见了薛氏。
薛氏说：“你大哥今日不在家中，我正打算派人去喊你。”
邬茗钰微微一笑，跟在她身后进了前厅。
见了郭介清自然又是好一阵寒暄。
薛氏得知他手上受伤，命小厮去请邬府常用的郎中。
邬府客人大都安排住在南院，与邬茗钰所住院子只有一园之隔。
郭介清刚换好身衣裳，邬茗钰身边一个丫鬟便带着郎中在外候着。
待请了人进来，才知郎中替他看过伤口后还要去给瑞哥儿瞧瞧。
“怎么回事?”郭介清只是随口一问。
青雁却小心的将那日瑞哥儿落水情形讲述一遍，“好在被四奶奶及时救了起来，小少爷呛了些水，如今已经没事了。”
郎中揭开他缠着胳膊的纱布，因伤口撕裂，手上传来巨大的痛感，可他也只轻轻皱眉，“那便将瑞哥儿抱来我房中，华姐儿也一道抱来。”
青雁偷偷抬头看了眼郭介清，瞧见桌上带血的纱布，答了声是。
青雁回到邬茗钰院中，将郭介清的话重复一遍，邬茗钰露出不快神色。
青雁又道：“我瞧姑爷手上留了好多血，纱布都被血水浸湿了。”
邬茗钰觑她一眼，青雁对上她的视线垂下头便不再说话。
片刻后，邬茗钰问：“华姐儿和瑞哥儿在哪？”
“在后头花园子里捕蝴蝶呢。”
“罢了，让嬷嬷带去他院子吧，切记要看紧两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