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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把摔进怀里的女生扶起来，女生再三表达歉意，见她伸手想帮他抹掉短袖上粘连的爆米花，王也先她一步掸掉，笑着说：“嗐，真没事儿，您太客气了。”
一个人影棕毛耗子似的窜了过去，是唐水从一旁风驰电掣冲向电梯，王也拎着盲拐跟上去。
厕所里撞见鬼了吗，干嘛跑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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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梯到地下车库，唐水一路低气压且一言不发，还坚持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王也看着车道对面独自生闷气的唐水，戴着墨镜，手环胸，梗着脖子拽得二五八万，一副别人欠她的样子。
他一走进，她就后退。
唐水撇嘴，喊道：“你走吧，别管我了。”
“不是啊，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唐水一肚子酸水，脱口就会凝结成尖酸刻薄的词汇，但她舍不得说给王也听，她得自己默默消化完。
“什么都没发生，我…反正你别管。”
王也手插兜，布鞋点了点地，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今晚发生的事，试图理清来龙去脉。
“生气的原因，说给我听听成不成。”没半点回应，唐水豪横的站姿都没变，王也“啧”了声，神色纠结，他觉得不大可能但又实在想不到其它，“不会…是因为内姑娘吧？”
唐水盲拐一甩就跑，王也跟上去说道：“跟她置什么气啊，你俩认识？”见唐水脚步不停反倒提速，王也怀疑她俩不对付，只得和唐水讲道理，“人崴脚了，那我肯定能扶得扶一把吧。”
唐水转身控诉道：“那是扶了一把吗，都摔你怀里了。”
“诶呦喂，我当时在看手机，回过神她都摔过来了。”
这些唐水都知道，她跑路是觉得自己本来就没有身份去和女生对峙，况且就为这事和人家吵架不是脑子有坑吗，但那一幕又实在是刺眼，看在眼里心脏都疼漏风了，一吐一纳皆是凉意，因为王也从来都没主动抱过她。
唐水冷静下来，发觉她又在不知不觉中冲王也发脾气，使小性子了，于是平淡地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他也得能回去吧，唐水这妮子把车钥匙顺走了，这个点出租都没了，是不是成心报复他呢。
王也苦口婆心地劝道：“老唐啊，咱不闹了成不，很晚了，街上都没人影了，再过一会儿就剩鬼影了。”
“我没闹，我就是想一个人待着。”
王也彻底服气，“那车钥匙拿来。”
唐水把车钥匙扔给他，转身走了。
汽车启动声，开关车门声，发动机轰鸣声依次响起。
王也真的不管她了，唐水把墨镜一摘夹在衣领上，盲拐也收起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今晚就去公园里流浪，谁离了谁不能过。
一路走到红领巾公园。
除了心脏疼，超级想王也，想打电话骂他又舍不得诸如此类混乱不堪的念头充斥脑海以外，什么事都没有，一滴眼泪都没流。
她就知道自己不是爱哭包。
电动伸缩门合上了，唐水准备翻进去观赏水鸟和鸭子睡觉。
“想进去玩啊？关门了呀，明儿带你来成不成？”
拖词拉调的京片子平空响起时，好比雪夜盈盈划过天幕的流星。
唐水默默放下抬高的腿，却没回头，披在背后的，浓密的栗棕卷发，像是她毛茸茸的盔甲。半晌，王也得到了一句轻声的“好”，他放宽心，笑道：“那咱们回去吧……”
转过身和王也对上视线的第一秒，唐水还没察觉到不对劲之处，第一点零五秒，她明白了，完了，她没戴墨镜。
王也正诧异于唐水本就泛红的眼眶，刹那间翻涌的泪花使他心里更是一咯噔，完了（liao），唐水没戴墨镜。
说时迟那时快，机智的王道长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等等！我先计时！”
唐水想去抱他，抽泣道：“你这个人真是……”
“好了！来！”
兵荒马乱中王也单手捧高唐水的脸，弯腰亲的同时按下了计时器。
四目相对，王也第一次知道，原来离得太近了看人对成斗鸡眼是这样的。
松开手后退一大步，看到计时器在勤恳地工作，王也才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的，他一直憋着气，缺氧使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
就嘴对嘴啵了一下，怎么王也的状态好像他们俩深吻三分钟一样。唐水忍不住嘲笑道：“宝贝，你这样真的好纯情，北京第一纯情。”
“就会瞎白活。”王也摸摸后脖颈，转身朝停车位走去，“走了，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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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电影本就是午夜场，再添之唐水伤心流浪的一小时，当下长街愈发空荡，只剩24小时便利店和肯德基的灯牌泛着莹莹的光。
唐水想在测试结束后去吃肯德基甜筒。
“宝贝，你生气啦？”
“没。”王也把手机放进中央扶手箱，有些头疼地说，“消停会儿吧。”
“别害羞嘛，不就是亲嘴吗。”心里突突一跳，唐水惊讶地问，“你的初吻不会给我了吧，就龙虎山那次。”结果被王也不轻不重地睨了一眼。
唐水羞愧到不敢再看他，“宝贝，你的初吻体验太差劲了，是我的错。”
王也不接话茬，抱肘闭目养神。
矫揉造作的戏份没得到回应，唐水也不气馁。
在明白王也陪了她一路之后，唐水就沉浸在心旌摇曳的惊喜中，好比跋山涉水去泡长白温泉，热汽烘得人晕乎乎的，雾凇雪景再无半点冷意，只叹北国风光实在是奇妙瑰丽。
唐水也闭上眼平心静气，末了还是觉得看着王也更让她欣喜。
王也本想厚着脸皮硬拖到点，无奈唐水的目光太具穿透力了，这姐们是想用眼神帮他衣服扒光吗。
不能睁眼……他忍…
“宝贝。”
得到的回应是用鼻子发出的一声“嗯”，轻轻的，调子上扬。
“我感觉我好像一个臭流氓啊。”
王也被逗笑了。
“怎么着，良心发现了？”
“对啊。”唐水凑过去笑着说，“要是我们俩性别对调一下，会不会因为性骚扰立案啊。”
王也懒洋洋地说：“那拘留十五天后还得去捞出来啊，不如直接给你一板儿砖，您就知道什么叫肝儿颤了。”
“所以啊，男生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唐水肯定地说，“毕竟像我这种有良心的女流氓还是占少数。”
王也掀起眼皮瞧她。
亮晶晶的眼睛，脸上神采飞扬的小表情一瞬间让他联想到了一个动画人物。
小鹿斑比的媳妇儿，就连跳脱的劲儿也像。
到底瞎乐呵什么呢。
“宝贝。”
王也挑起一侧眉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为什么偷偷跟着我，我这么大人了又不会丢。”
唐水的情绪如系在过山车车脚的雪纱丝带般跌宕起伏，飘忽不定，敏感脆弱。缘由未知，但源头何来，答案不言而喻。
他又不糊涂。
“嗐，把你一人撂外面算怎么回事啊。”王也开玩笑般，笑着说，“再说了，我要就这么跑了，高低得算一畏罪潜逃吧。”
唐水静静地注视着他。
“宝贝，我觉得最近哭得多了，脑子也坏掉了。”
王也一时有些疑惑，但很快便理解了她的意思。
“太多太多无理取闹的念头想强加在你身上。”唐水抬手，轻柔地将王也额前的碎发撩开，“但强求并非我所愿，让你心生不快，无所适从更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这不是我个人的问题，甚至我们俩都是这场啼笑皆非闹剧的受害者。”
“所以真的很感谢，你可以这么包容我。”
“客气了哈。”王也轻笑出声，“就互相理解，互相体谅呗，你这么想啊，人生它就是个裤衩，什么屁都得兜着，知道不。”
“宝贝，我在抒情呢，你不光不感动……”唐水捏他的脸，琢磨着哪不对劲，“你说我是屁？王也你给劳资过来！”
“拐着弯骂人是吧！”
“诶呦，疼！疼疼！”
一气之下唐水一脚踩进了主驾驶的脚踏区域，另一条腿跪在换挡杆旁，俯身揉捏王也的脸，听到王也的呼痛声，唐水皱眉佯怒道：“疼个球儿，我都舍不得使劲，再给劳资装。”
被揭穿后，王也坦荡地笑开了：“这不是为了配合你，卖力表演一下嘛，好了老唐，我就是打个比方，你怎么会是屁呢，要说也得是内不知名蛊毒是屁，一个屁快熏死咱俩了。”
“你好烦啊。”唐水笑着抱怨，“再说下去我都感觉闻到味道了。”
“啊？不能吧。”王也皱了下鼻子，“你今晚背着我吃萝卜了？闻着味儿好像还是内晶莹剔透的小白萝卜，酸甜口的。”
“这就有点恶心了。”唐水被王也的俏皮话弄得没脾气，无可奈何地说，“不许贫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好嘞。”
唐水起身退回副驾驶，却忘了是在车里，头和车顶相撞，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潜意识想扶点什么借力，却摸了个空，眼看着就要后仰脑袋再撞一回车玻璃。
王也拿过手机准备看眼时间，耳边响起唐水的惊呼声，一抬眼见状握住她的小臂就往他这扯。
她撞进了他的怀里。
不对，是他撞进了她的怀里。
两人的姿势非常糟糕，糟糕至极。
糟糕到王也没眼看。
镶嵌在一块的两人，好比两块严丝合缝的拼图。
男女双方都只穿了一件短袖套了一条裤衩，他的长一点松一点大码size，她的短一点紧一点修身款。
对方身体的触感和温度变得明晰、直白、强烈。
脖颈处的皮肤是凉的，下方是软的，怎么哪哪都是软的，唐水整一个在发酵的大面团子。
想握住她的肩头推开她，但一想到要捏大面团子，指骨就有些无力，真的软得他不敢碰她。身体紧贴椅背，双臂张开，头歪向一旁，王也选择尽量减少触碰。
后脑勺疼得很，唐水用力眨了眨眼，手借力一撑，屁股就坐到了肉感紧实的……
……王也大腿上……
刚刚掌心抵住的触感也是有弹性的温热的，指腹好像还感受到了微妙凸起的……被摸的主人公小幅度地含胸。手指不自在地蜷缩，唐水尴尬地眼睛乱瞟，结果在和梗着脖子，五官十分拧巴的王也对视后，她不厚道地笑了。
“宝贝，你的表情好搞笑，反应是不是有点过激了，我们俩之前又不是没这样过。”说完，还握住扶手调整了一下坐姿。
唐水的话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相似的片段在脑海中接踵而至，龙虎山树林，卧室。
但都没贴这么近，道袍也比身上这件厚实多了，她穿…刚刚撞进来…太软了，不能细想…不能细想……不能想……别想…
“老唐啊，刚刚说的话不作数了？咱们这样真说不过去，我扶你坐回去吧。”王也伸出手去扶唐水的小臂。
才发觉王也称呼上的转变，而“老唐”这个代称也让唐水想起了大学时睡在她隔壁铺的北京大妞，就喜欢这么称呼她；还有情同手足的发小们，拜了祖师爷不爱排资论辈，就爱各自称呼些花里胡哨的，其中唯二多者就是“老唐”和“唐老板”。
见唐水没有动的意思，王也松开手问道：“怎么了？”
少女怀春时情感早已遥远的好似一张泛黄斑驳的旧照，所以新芽萌动般的羞涩之意让唐水有点适应不良，她好久都没有因为一个男人而产生这样的情感了。
“宝贝。”唐水抿抿嘴，轻轻地问，“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王也语调轻松，鼓励地说：“你要是说我肯定竖起耳朵听啊，咱们不都说好了互相理解嘛，虽然烦心的事儿说出来不一定可以找到解决办法，但至少变成俩人一起烦心，一起抓耳挠腮了，忧愁也就对半分了呀，您说是不是。”
“可是我有很多烦心事。”唐水苦恼地说， “都是关于那些无理取闹的念头，每一件都会让你很难办。”
“我生气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主动抱了那个女生。”语调变低，显得委屈了些，唐水垂眼嘟囔道，“你都没有主动抱过我。”
“可以抱一下吗，轻轻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