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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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水一脸深沉地坐在沙发上,张嘴“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嘴沙土,委屈地说:“宝贝,全程我都闭着眼,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我胡说八道呢。”

    王也抱肘坐一旁,闻言傲娇地“哼”了声,摆明了拒绝沟通。

    唐水自知理亏,却又忍不住弱弱地问:“不会真是黑色平……”王也想起再之后的那个词就眼前一黑,在他一句羞恼的“住嘴啊,还想吃土是吧”截断下,唐水闭上嘴装鹌鹑,完了又往纸上呸了几口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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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水和淘淘分着吃唐江买的果盒,淘淘的目光使唐水如芒在背。

    她掏出手机查看订单,又讨好地叉起一块西瓜递给他,还得有一小会京东到家才能把足球送货上门。

    淘淘一边鼓着腮帮子嚼,一边观察四周示意唐水侧耳过来听。

    玩什么无间道呢,唐水听话地凑过去。

    “你是不是我三娘。”

    唐水也趴在桌子上,小声地说:“不算吧。”

    淘淘疑惑地说:“可是爷爷奶奶他们都说你是。”

    唐水退让半步,“……那就勉强算半个吧。”

    淘淘摸摸小脑袋,打着商量,“三娘,你帮我写作业的话,我就不把你踢飞我足球的事情告诉三大爷。”

    唐水微笑着哄他,“很划算诶。”

    淘淘开心地搓搓小手,“真的吗?那我现在去拿作业,妈妈正好去卫生间了。”

    唐水拦住他,示意他别冲动,“想什么时候写是由我来决定吧。”

    “可是妈妈要求我今天就把周末的作业写完,三娘我真的不想写,你现在就帮我写完吧。”淘淘苦着脸,弱气地威胁,“要不……要不我现在就去告诉三大爷。”

    唐水右手一摊,分析给他听,“可是现在我们互相有了对方的把柄,你要是告诉你三大爷我踢飞你的足球,我就告诉他你找人代写作业。”

    淘淘万万没想到大人的世界竟是如此险恶,他懵懵地看向沙发上瘫软似烂泥的王也,又看向唐水。

    唐水嚼着圣女果,笑着说:“还有哦,我可不怕你三大爷。”暂时遗忘喂她吃土这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行为,王也还是很爱她的。

    ……爱个锤子,唐水把圣女果一个一个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狠狠地嚼。

    门铃响了。

    唐水艰难吞咽,指尖轻点淘淘的小脑袋让他等她回来,随后戴上墨镜,甩开盲拐去开门。

    短短半天,她已经成为一个装瞎好手,恪尽职守在王也出现的地方装瞎子,因为她不愿违背王也的意愿,不忍让他为难。

    甚至剖析心理后,唐水思考是否可以写篇论文深度研究恋爱脑的行为选择、行为导向及结果导向。

    询问王也的意见,他一拍大腿肯定了她的研究方向,但遗憾的是他是正儿八经的理科生且毕业多年只想对论文说“古德拜”,唐水无所谓地耸肩说没关系,她只是个奇思妙想的美术生。

    两人在不谋而合的下一分钟一拍两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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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签收足球回来,据卓宁描述,淘淘正跪坐在沙发上和他瘫平的三大爷悄声耳语。

    唐水走到沙发旁,用盲拐敲敲桌腿引起叔侄俩的注意,没先开口。

    淘淘期待地看着王也,王也耐不住侄子的星星眼攻击,拍拍他的背让他先回去写作业。小男孩跳下沙发,路过唐水时被她按住了肩膀。唐水蹲下,拉低墨镜,故意冷下脸:“打小报告啊。”

    淘淘心虚地眨眨眼,没回答。

    “拿着新足球去写作业,晚一秒我就会打你的屁股。”唐水把快递盒寄给他,捏捏他的脸。看着淘淘马不停蹄地跑远了,唐水戴好墨镜,起身后用盲拐敲敲桌腿,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劲使大了,才把他足球踢进池塘的,不是故意的。”

    “……还有这事儿呢。”王也笑笑,“跑球场开大脚去了啊。”

    “宝贝,淘淘刚刚和你说什么了?”唐水以为淘淘打的小报告是足球的事情,没想到不是。

    “他说你昨晚上喝酒喝太多,让我劝你少喝点。”原话是三大爷你要管管三娘呀,酒喝多了伤身体的。

    这小子不招人疼谁招人疼,唐水想亲亲淘淘的小脸蛋。不过喝酒这事还是稍后再议,唐水脸不红心狂跳地转移话题:“宝贝,你知道我在意你吧。”

    没得到王也的回应,唐水嘴一瘪,补充说:“宝贝,你要说你知道,没有回应我会难过。”她都没让他也告白。

    目的是疏解唐水心里来源未知的情,理是这个理没错,但理论和实践完全可以说是并驾齐驱的两码事。王也拍拍一侧的沙发,希望唐水退而求其次。

    “先过来坐会儿成不。”

    靠近王也就会开心很多。

    两人以相差无几的姿势瘫在沙发上。

    唐水试图放空自己,可思绪杂乱无章,像是在脑袋里安装了加湿器,源源不断地喷出白蒙蒙水雾,越发浓密,充盈。

    “宝贝,我好像变得无理又刻薄了。我在想凭什么不是你哭着想亲我。可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俩都不想的。”

    王也刚要开口安慰,就听唐水喃喃道:“我是不是被外星人袭击了。”说着她还比了个星球大战瓦肯举手礼给他看,模仿其中阿克巴上将的台词,添油加醋故意压低嗓音,“baby,it’s a trap.”

    唐水好奇地问:“宝贝,有撩到你吗?”

    王也被尬住了,艰难地开口:“……没…”

    “好了打住。”唐水尬得后槽牙发酸,急忙换了话题,“月月问你被除名的真相了吗?”

    “问了,我没说,杜哥我也让他别打听。”王也看着空荡的客厅,感谢地说,“正发愁我爹妈的安全问题呢,月姨说,她和江叔最近都会陪着他们。”

    “我也会陪着你的,宝贝。”

    王也猜测唐水多半是知晓了真相,他请求道:“嗐,我没事儿,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亦哥他们一家人成不成。”

    “好啊。”唐水答应得利落干脆,又问他,“那晚上我陪着你好不好?”急匆匆添了一句,“宝贝,你不需要有心理压力,只是这样做会让我心安,否则我会担心的。”

    接话的频率慢了半拍,松懒的表情没变半分,王也看破道:“故意这么说的是吧?”

    “这次撩到了?”双腿一叠架到茶几边角,唐水语调轻快,“才不是故意,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好嘛。宝贝,我在想象如果是你对我说甜言蜜语是怎样的。”

    王也眼一闭事不关己,顺着她往下说,“欸这事儿我真没想过,你可得好好想想哈。”

    唐水嫌弃地说:“想完了,怪恶心的。”

    “……想什么了都。”好奇心作怪,王也问道,“说来听听。”

    就甜心,蜜糖,磨人的小妖精……唐水打了个激灵。不能再想了,套在王也身上让她的良性尴尬癌都要病变了,于是她义正言辞道:“少一点好奇好嘛。”

    王也迟疑地说:“不会是内什么…霸道总裁语录吧…”

    “……宝贝”唐水觉得新奇,“你还懂这个,不会看过x点爽文吧。”

    “这事儿不稀奇吧,大学睡隔壁铺内哥们还写网文呢。”

    “他写你们看?”

    “不啊,他赚钱请吃饭。”

    于是两人以大学舍友为基点话题一路展开天马行空且无意义的扯皮,最后拐到学一门方言肯定先学脏话。

    “我们寝室四个人,分别来自北京、江苏,四川,广东。”

    “嚯,五湖四海,欢聚一堂呐。”王也坐起身倒水,先递给唐水一杯。

    “宝贝,你要听我讲广东话吗?”唐水接过水润润嗓子,“除了脏话我还会别的,不骂你。”

    王也相当配合,“那就来两句呗。”

    “王也。”

    唐水抿着唇,感受心跳的频率。

    “你知道吗,我中意你好耐啦。”(我喜欢你好久了)

    王也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唐水眨眨眼,问他:“宝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说实在话,听了后心里冷不丁有点发怵啊。”王也悠悠地说完,重新瘫平在沙发上,笑了下和唐水逗闷子,“好耐呀?我哋识唔就先一周唔到呀。”(好久吗?我们认识不就才一周不到啊。)

    “嘿写网文内哥们也是广东的,剩下哥几个的都跟他学了几句意思意思。”

    听了王也的解释,唐水笑着说:“不过我觉得bb你讲嘅超正宗嘅。”(可是我觉得宝贝你讲得超正宗的)

    王也闭上眼,受用地说:“洒洒水啦。”(小意思啦)

    终究还是连一句“我知道”都没得到。胸口闷闷的,好比拿棉花堵严实了,爱意也暂时封存了。唐水略委屈地想,她和王也到底是什么孽缘啊,为什么偏偏是他,如果月老垂怜她单身多年未遇良缘,那就请将她与小罗伯特唐尼捆绑销售,而不是王也这个没心没肺的狗男人。

    结果邪恶念头还未升腾,心脏就先一疼。孽缘!想也不给想吗!强买强卖太恶劣了!唐水气愤地说:“别让我逮到给我们俩下蛊的人。”

    王也提起点劲,“啊?苗疆蛊毒吗?”

    唐水叹气躺平,“我猜的,可能有什么情人蛊之类的吧,先从这个方向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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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敏丽和唐明月勾头窥探客厅的动静。

    “他们俩就这么约会?”徐敏丽担忧地说,“我怕过两天就得分。”

    唐明月倒是不甚在意,宽慰道:“孩子们处得舒服,开心不就行了,让他们自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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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水在悲秋伤怀的途中被唐明月打着从早到晚净知道躺的名义丟出了王家,心里嘀咕她又想了什么损招坑她,脑子却叫嚣着回家继续躺平,可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休想。

    唐明月和徐敏丽期盼着她和王也赶紧滚出去约会,像一对热恋期的小情侣一样,不要双双家里瘫,迟早瘫退化。

    唐水振臂高呼“退化好啊,退化成单细胞生物就可以进行光合作用不用上班了。”后果就是在王也的掩护下,侥幸逃脱唐明月隐秘的炁毒攻击,仓皇落跑。

    去车库的路上,王也老神在在地说:“人啊,是没有叶绿体滴,所以退化后不会成为光合生物。”

    唐水正疑惑王也接上一茬做什么,就又听他严肃道:“这个嘛,虽然不能种在土里,但反过来你要真想吃土的话呢,我……嚯!”话在看到迎面而来抡飞的盲拐后断掉,屈指一握,接住盲拐的尾部,王也笑着说,“跟我走啊,脑袋可别再磕着碰着了。”

    唐水抡拐的速度很慢,纯粹就是唬他的,正好方便他借盲拐牵引她的方向。而被牵着走的唐水就如此简单地满足了,她甜蜜地想,王也对她还是不错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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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二人独立约会,杜哥暂时光荣下岗,把车钥匙交给了王也。

    王也扶住方向盘,短促的“嘶”了声,“怎么开来着。”

    唐水发觉遗忘了一件事。毕业即出家的道长能摸过几次方向盘,她怎么敢把驾驶位拱手相让。唐水心存侥幸地问:“宝贝,你多久没开车了?去武当后开过吗?”

    “有几次吧,送货的师叔请假找我帮个忙。”唐水还没放松,王也接着问她,“你帮我看看这车是自动挡手动挡呗?”

    唐水拉高墨镜,手挡在脸侧观察车况,告诉王也是“自动挡”,然后默不作声地握住右侧的扶手,“宝贝,慢点开好么。”

    “好嘞。”王也伸手挂档,没憋住笑了,“怕了?开个玩笑嘛,不过真好久没开了。”

    唐水打了个哈欠,语气威胁:“你想被我亲了是吧?”

    “没有的事儿……走着~”王也踩下油门,“困了就眯会儿吧,我开慢点。”

    几分钟后车没出库就熄火了。

    主驾下意识握紧方向盘,转头想和副驾解释。

    食指把下滑的墨镜推回去,唐水认真地说:“宝贝,要不我来开吧。虽然路上亲嘴很危险,但我还想要命。”

    偏大的墨镜挂在唐水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王也在她眼前挥挥手,结果被她不轻不重地打了下小臂,他笑笑:“小失误嘛,再给一次机会成不,这次你放心大胆地睡。”

    唐水视死如归地往后一靠,满不在乎地说:“你开吧,疼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每个人的终点都是相同的,我只是早一点到了。最幸运的是有宝贝陪我一起,我很知足。”

    “没必要哈,就是小失误,这么长时间没开有点小失误很正常滴。”王也拔出钥匙重插,“或者你等我把这火点着了,再做心理准备也不迟啊。”

    眼前漆黑一片,唐水闭上眼睛,语气悲怆,“宝贝,要不然我们俩再亲一口吧,这可能是我生前最后一次和男人亲嘴了。”

    “这话说的,”王也转动方向盘,车从车库倒出开上小区大道,“对我有点信心成不,这不就开得还挺像样的嘛。”

    没得到回答,王也偏头瞧了一眼,唐水脑袋一歪已经眯着了,他小声嘀咕,“心也忒大了,睡得真够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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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遇红灯,左车道的司机降下车窗探头招招手,开始说话,王也降下车窗。

    司机是个年轻梳着背头的小伙儿,没恶意,“喂,我说您这车开得也忒肉(慢)了,整一个大肉枣。刚刚一直跟您后头,好不容易掰这条道来了,红灯时间长,和您说道说道。”

    “嗐,这不是好久没开了,是够面的(技术不好)。”王也咧嘴笑着说,“您还真别说,一路过来这一个灯一个灯的,多腻啊。”

    “谁说不是呢,晚上都急着玩去呢。”小伙子头一歪看见副驾驶的唐水了,“嚯,怪不得,媳妇儿睡觉呢,走这条道是准备去skp约会?”

    “不是。”左臂架着扶手,右手搭着方向盘,王也扬眉一笑,“就朋友一起去看个电影吃个饭。”

    “嘿,朋友啊。”小伙子手一搭方向盘,指头比划两下,继续侃,“您这是还没拿到内小红本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北京人一般称呼男女朋友为:朋友)

    “嗐……”脑袋往后一靠,王也无奈地笑,多说无益。

    后面的司机摇下车窗,喊道:“不是我说啊,你们俩还能在路口聊开了,绿灯了瞧见没?”

    王也和背头小伙双双说着“回见啊您”,挂上前进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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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贴点儿边儿打轮儿!对,打轮儿回轮儿!对对对倒倒倒!”

    “东边来点儿…打死打死!…行嘞~”

    被吵醒的唐水捏捏后颈肉,抽了一张纸巾抹掉嘴角的口水。

    王也打正方向盘,头探出车窗,“谢谢您嘞,太麻烦您了。”

    大爷摆摆手说“没事儿”,手背在身后走了。

    王也放松后倚回椅背,余光瞥到右侧的唐水正沉默不语地盯着他。

    “……这是睡迷瞪了?”

    唐水伸手想去搭他的肩膀,结果一下拍到了脸,触感又凉又软,让她想脸对脸贴贴。察觉王也片刻的僵硬,唐水收回手,诚恳发问:“宝贝,你说我们为什么不打的呢?”

    “嫌我车技啊?”王也反问道,“这一路睡得不好吗?我看挺香的啊。”

    唐水挑起墨镜下车,哄他,“睡得超级无敌香。”

    “那为了奖励你,我们亲个嘴吧。”

    “啊?奖励我吃饭,那可太好了,咱们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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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商场一贯的低温冷气伴着人们的喧闹吵嚷点燃女人心中欲望的引线。

    唐水妄想独靠一根盲拐启程她的skp野性消费之旅,被王也无情按住肩膀。手插回兜里,王也问道:“不吃饭啊,走这么快要干什么去?”

    虽然真的很想让王也陪她,但购物欲同样不容小觑,况且戴着墨镜会影响她刷卡的速度。“宝贝,我要去买东西。你先去吃饭好吗?”唐水艰难做出抉择,“我们俩暂时先分开一小会。”

    “成,那电话联系。”王也自是乐得清闲,溜溜哒哒就去了美食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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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碗炒饭下了肚,就见唐水支着盲拐戳着地,神清气爽地一路寻着座位号过来了。

    “照您的吩咐多加了一份肉。”王也把大份牛肉炒面推到唐水面前,“还热乎着呢,面也没坨,吃吧。”

    唐水收起盲拐放到一旁,将头发拢到一侧,乖乖地问:“宝贝,你不喂我吃吗?”

    “……能不能愉快地吃饭了。”王也嚼着饭,把辣椒油也推给唐水,“辣油我拿小碗装了点,看看够不,不够我再去盛。”

    本来就是口头调戏,没指望王也会有什么实际行动。摘了墨镜,唐水挡着脸检查小碗里的辣椒油,夸王也一句“谢谢宝贝,份量刚刚好。”直接全倒进面里,拿过筷子捋干净碗底,又舔掉碗口溢出的,搅拌面条后拖到桌边,侧着身子嘬面。

    唐水幸福地说:“宝贝,这辣油好香,面也好香。”

    瞧见只剩表面一层红辣油光的空荡小碗,王也咋舌,忒能吃辣了,和老妈一样。闻言嚼着饭轻笑出声,“小心点可别香掉牙了,喝什么汤啊,胸是鸡蛋还是紫菜。”

    “西红柿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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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影厅时已经熄了灯在播映前广告,现买的票是最后排角落的位置。

    唐水抱着一桶王也拼死拼活买来的爆米花,起因是周五服务厅人如潮涌,爆米花是所谓一桶难求的稀罕物又加之是人手一份的观影必备拍档。吃饱喝足又卖了力气的男人坐下后就进入备觉状态,瘫坐在座椅上,垂着倦怠的眼,哈欠连天。

    看完这场电影,被迫营业的约会大作战就算告一段落了。饭很香电影很好睡,宝贝也很疼她,任务完美交差,这么想着,唐水咽下嘴里焦糖口的爆米花先王也一步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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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先摸了摸酸涩的脖子,又倚回去缓了缓昏沉的脑袋,王也疲惫地想,电影院可真不适合睡觉呀。

    影片放映完在播片尾字幕,观众大多离席,余下的还在等彩蛋。

    嘴边的口水被纸巾拭去,王也神情呆愣地看着给他擦嘴的女人,他下意识地抿嘴,问道:“这纸怎么齁咸的。”

    “我刚刚擦过眼泪,就剩这一张纸了。”唐水见他懵懵懂懂的,微睁圆了眼,徒生几分傻气,她笑出了声,“摘了墨镜就不认识我了?”

    大脑重新接上理智的网线,王也回过味来,眨了下眼,视线稍稍偏移,又上滑定格在她眉目间,笑着说:“嗐,这不是好久没看过你的眼睛了。”

    双臂交叠撑住扶手,上半身贴近他,唐水轻声问:“那好看吗?”

    相较于发色,唐水的瞳色更浅,此时没有蕴着水汽而是熠熠生辉的,像是磅礴大雨后,云消雾散时,才得以窥见的晴明天光。

    这是继龙虎山之后王也第一次以如此近的距离与唐水对视,直观感受就是,柔和、明亮。

    睡醒嗓子缺水涩得不行,王也咽了咽口水,嗓音仍带着沙哑,“……挺亮的。”

    “宝贝,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唐水笑得眉眼弯弯,“那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没哭吗?”

    警铃大作,王也预感唐水又要说出一些虽不至于惊天地泣鬼神,但也足以让他招架不住的话了,于是他申请拒绝:“我可以不知道吗?不是太想知道啊。”

    唐水笑得更灿烂了,王也发现她嘴角还有俩小酒窝,使她喜悦的心情一览无余。

    “可是我想告诉你欸,宝贝。”唐水清清嗓子,“我刚刚啊,趁你睡觉的时候,亲了你很多次。”说着退开距离,口吻怀念,“睡着的你比清醒的你乖多了,一动不动被亲了也不会反抗。”

    王也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什么恶魔低语,他好想逃。

    唐水都被自己这番话恶心住了,她反思道:“怎么感觉我越来越变态了,难道我有什么特殊癖好。”

    不远处收垃圾的阿姨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唐水被她看得羞耻心暴涨,连忙否认,“阿姨,我不……”话说一半被早就听不下去的王也拉走,“内什么,大妈啊,她说着玩的。”

    出了放映厅,唐水逃去卫生间放水平复心情。

    出了卫生间,唐水明白了为什么说成年人的崩溃往往是在一瞬间。

    她看到王也和一位陌生的、齐耳短发的女生抱在一起。

    灯光营造偶像剧氛围,是xx艺恋恋剧场般唯美。

    年龄约莫二十,着白色短袖,米色阔腿裤,全身上下除一对银质耳环外再无其它配饰,目测是925银,光感不够亮白,款式是g家夏季新款。

    唐水把擦手的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分析完毕,她准备好和短发女生一决高下了,必须决一死战,一顿心里建设之后她跑路了。

    一个男人而已,她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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