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宇看了眼苏离，一边打字给何医生发信息，一边说：“阿离，你对我太客气了。”
苏离不解，蒋宇又说：“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你朋友。”
“那是为了让方老师放心。”
“那……我不能成为你的朋友吗？”蒋宇问。
苏离不知该如何回应。
蒋宇脸上不由得露出失落，过了一会，他耸耸肩，故作没事地说：“没事儿，这事儿不能勉强，我懂。”
苏离想到了蒋宇之前的道歉，她犹豫了几秒后，说：“我没交过朋友，不是很了解。”
蒋宇只觉得一个拳头狠狠砸到他太阳穴上，晕眩、耳鸣，他恶心得想吐。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没事儿，我也没有交过女性朋友。”
苏离疑惑看了一眼蒋宇，却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绪。苏离皱起眉，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一变化。
“怎么了？”蒋宇问。
“我……”
苏离迟疑，蒋宇没有催促，安静地等着她继续说。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苏离说。
蒋宇没有生气，而是继续问：“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够好？”
苏离摇头，在蒋宇的注视下沉默了几秒，最后说：“我看不透你。”
“然后？”蒋宇追问。
“你是危险的。”
蒋宇觉得自己心脏被人用力捏住，闷得他想要冲到山顶将这个世界、将那些人都咒骂一通。
“你生气了。”苏离说。
“没……”
蒋宇突然不想敷衍了，他说：“确实生气了，跟你有一点关系，但不是生你的气。”
苏离看着他，追问：“方老师和秦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你们在气什么？”
“两位老师是怎么回答你的？”蒋宇反问。
“等我长大了就懂了。”
“对，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苏离眼睛瞪大，看向蒋宇眼神里多了丝控诉。
蒋宇哈哈一笑，伸手捏住苏离未受伤左脸颊，“阿离，慢慢来。”
苏离退后半步，用手捂住左脸，说：“你这样跟莉姐很像，你们在捉弄……”
苏离觉得“捉弄”这个词有点严重，于是，换了个说法：“你们是在逗小孩。我不是小孩。”
蒋宇笑得前俯后仰，手扶着墙壁才没让自己倒下。
“对，你不是小孩儿。”
苏离皱眉，神情显得格外严肃。
“别气！”
蒋宇用手摸着脸，让自己尽量显得真诚一点：“我没有当你是小孩儿，朋友之间就是这样相处的。”
苏离不太相信，可她没有可以作为反驳的事实依据，抿了抿唇，不理会蒋宇，埋头朝前走。
蒋宇捂住偷笑。
小孩还是得有小孩的样子。
“阿离，何哥同意了，那我发何哥的地址了？”蒋宇追上去问。
“好，麻烦……”
苏离顿住，竟不是该怎么说话了。
蒋宇忙咳嗽两声压住自己的笑意，他说：“说‘好’就可以了。”
苏离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辨别他说的是真是假，然后说：“好。”
蒋宇被苏离可爱到了，飞快低下头假装自己在很认真打字。
苏离疑惑看了蒋宇一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蒋宇发完短信后，一本正经地看着苏离，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苏离盯着他不说话。
蒋宇摸了下鼻子，抬头望着天空，感慨：“这天儿真好看。”
苏离转身走就，蒋宇忙跟在后面追，遇到路口还在后面指路。
等两人回到诊所后，何医生看了两人一眼，问：“这是怎么了？”
蒋宇：“我把她弄生气了。”
何医生面露诧异地看向苏离，见她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任何生气的影子。
“挺好的。”何医生说。
苏离看了一眼何医生却没有说什么。
何医生不是蒋宇。
晚上，苏离躺在客房床上罕见失了眠。
苏离原本是打算支付房费给田莉，被蒋宇知道后，他说若是她那么做了，田莉和何医生不仅不会收，还会生气。她又提出以做家务和购买礼品的方式支付，都被否决。
苏离苦恼，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天一亮苏离就醒了。她听了听，见周围没有任何动静，犹豫了一下，换上自己以前的衣服，蹑手蹑脚地下楼进了厨房。
苏离先检查了厨房的食材，心中有了菜谱，手脚麻利地做饭。等饭做好后，何医生和田莉还没有起床下楼。苏离拿着扫把、抹布开始打扫一楼里屋卫生。
十来分钟后，裹着睡袍、睡眼朦胧的田莉站在楼梯间惊讶地看着苏离忙碌的身影。
“桃子，这么好的天气，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田莉打了一个哈欠，又说：“放着不用弄了。等阿姨来了，让她弄。”
苏离放下手里的扫把，问：“要吃早饭吗？”
“啊？”田莉疑惑，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说：“才七点，外面早餐店人多。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去吃，不用管我们。”
“我做好早饭了。”
“啊？！”
田莉眼睛一下子瞪大，盯着苏离问：“你刚是说你已经做好早饭了？”
“对。”
“呵呵。”田莉僵硬地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我去叫何先生下来吃饭。”
说完就转身上楼。
苏离看着田莉慌张消失的背影感到奇怪，不明所以。她将扫把、抹布收起放在厨房杂物间，再将做好的饭菜端上饭桌。等了一会后，却只见何医生一个人过来。
“在睡觉。”何医生解释，“我们先吃。”
两人吃完后，苏离准备收拾碗筷去清洗时被何医生制止了。
“放着我来。”何医生说。
“不能让我来吗？”苏离试着争取。
何医生指了指凳子，苏离在凳子上坐下。
“桃子，你不需要做这些，我们不是因为你会做这些才让你留宿。”
“我知道。”
“你不用觉得不安，你愿意过来住莉莉很开心，这就够了。”
“如果我给钱的话，你们会不开心吗？”苏离问。
“会。”
苏离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说：“我不住这了。”
何医生愣住，仔细打量着苏离脸上的神色，没有忐忑没有不安，十分坦然平静。
“这是为什么？”何医生不解。
“我只会这些。”
何医生突然间明白了苏离的意思，她只有这些，如果他们不要，她也不要。
这看似很公平，但不对。
何医生问：“桃子，这些是谁教你的？”
“老师。”
“是教你什么学科的老师？”
“不是学校的老师。”
何医生犹豫了一下，察觉到苏离略带抵触的情绪后决定不再追问下去。
他对苏离说：“桃子，有时候的交换不是当下就能够完成。比如，莉莉让你留宿，你可以用未来让她留宿作为交换。”
“太久了。”苏离说，“至少七年内是不可能的。”
“莉莉不在乎时间。”
苏离想了想，答应下：“好。以后让留宿……我家”
“这就对了。”
何医生看着苏离认真的模样心绪极为复杂，继续说：“以后几天，你按照你的生活习惯来，不用顾及我们。早上，若是饿了，想做早饭就做，不想做就上外面买。不用准备我们俩的，我们跟你的生活习惯不一样。”
“好。”
“当然，中午和晚上最好我们一起吃——今天中午小宇还要过来。饭钱不许提，日后莉莉也不给你，好吗？”
“好。”
“你要外出的话，跟我们提一下，我们心里有个数。”
“知道了。”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你就做你的事情去，这里我收拾。”
“那我出去逛一下，会在十一点左右回来。”
“去吧。”
等苏离离开后，何医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长大的，教她的又是什么人。
苏离将附近的巷子都走了一遍，大部分贴着的招工启示都是餐饮店，也都要求具有健康证，而巷口信息公告栏上也没有招聘零时工的信息。
一无所获的苏离最后去了学校，得知没有她的行李后，她返回诊所，却见诊所玻璃门上挂着的休息牌子。
外出了？
苏离疑惑，朝着旁边的理发店走去。
理发店内此时正有客人在吹头发，田莉正坐在收银台前打电话，发现苏离后立马招手让她进来。
“有逛到有意思的地方吗？”田莉放下电话问。
苏离摇头，说：“诊所挂了休息的牌子。”
田莉翻了个白眼：“他们俩在里面打游戏，不用管他们。饿不饿？我们现在点菜吧。”
说着，田莉翻出几张中餐店的菜单递给苏离，“看看这里有没有想吃的店？都在附近，点好让他们送过来。”
苏离认真将几张菜单看完后，说：“不要太辣就可以。”
“那就这家吧。”
田莉直接给餐馆打了电话，订好餐。然后看着苏离身上的衣服皱眉，想着何医生之前的交代，忍着不提。但是，在看到苏离脸上的刘海时，她实在是没忍住。
“桃子，你刘海有些长，不剪的话还是用夹子夹起来，老挡着眼睛会近视。”
田莉伸手拨开苏离的刘海，看着那露出来的眼睛和小脸，越发觉得这刘海碍事。
“收钱的话，我剪掉。”苏离说。
“嗯？”
田莉一愣，她刚还想着怎么说服苏离剪刘海，没想到苏离竟主动提了出来。
“肯定收钱，我可是生意人！”
田莉笑着安排人给苏离洗头，剪发时更是站在一旁看着理发师，弄的理发师频频冲她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