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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今年是个暖冬。

    山脉绵延不绝,天地被一片皑皑白雪覆盖。

    在一座又一座大山环绕中间,有一条被山林覆盖的崎岖山道,山道沿着山中溪流而生,山道绕过悬崖峭壁,历经数个险弯、陡坡以及山洞,在群山围绕的天坑中有一个遗世独立的小村庄。

    村庄被群山环绕,从高处俯瞰如群山之中心脉,因此得名山心村。

    村中鲜少与外界往来,只有零散的十来户人家,家家都带着亲戚关系。一年也就年中和年尾会由老村长组织人带着庄稼和银钱绕过一条条险峻崎岖的山道去外面置换其他物品和食物,每一次都要花费好几个月,村里几乎没有什么外人到来。

    少年是去年秋收时节在苞谷地里被村民发现的,彼时少年浑身是伤,右腿有被野兽袭击的爪痕,左腿呈现诡异扭曲的姿势,村里经验丰富的赤脚郎中一看便知道是断了,需要续骨。

    发现少年的是村里一对早年丧子的老夫妇,村里人都唤他们石阿爷和石阿婆,二老收留了少年,还拜托村里的赤脚郎中给他续骨。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对众人的问题也是一问三不知,赤脚郎中诊治后道这或许是少年逃生时伤着了脑袋,失忆了,因此少年便暂且在石阿爷和石阿婆家中住下。

    好在少年脑子还算正常,二老收留他便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孙子来照顾,少年伤势稍微转好一点能下床后也会帮二老做点事。

    一转眼少年已经在山心村从深秋待到了隆冬时节,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今年虽然是个暖冬,但山心村地处深山中向来比较冷,今年外出置换物资的队伍还未归来,为了能过好这个冬天,石阿爷和石阿婆天一亮就拿着扁担到山里去砍柴。

    少年断了的左腿还在修养中,便留在家中帮忙做些轻便的活儿,对门的大婶一出门看见少年在扫雪,还热情地打招呼:“石家小哥儿,一大早就在扫地呢?腿怎么样啦?”

    少年手里不自觉握紧了扫帚的把手,有些局促地点头:“张婶好,腿好多了。”

    张大婶笑呵呵地打量少年,那是越看越是喜欢。

    少年生得极好,肤色白皙,眉目如画,虽然脸上稚气未脱,但已是张大婶活了几十年里见过最好看的小哥,尤其是那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觉得他的眼底满是深情。

    “石阿爷和石阿婆估摸着要到晚上才回来,小哥儿今天来我家吃饭吧。”张大婶招呼道,她可是打心底儿里喜欢这个少年,还想着少年跟她家那还在玩泥巴的丫头培养培养感情,没准以后还是一家人。

    少年看着眼前热情的张大婶,又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摇头道:“谢谢张婶,但是不用了,阿婆有留饭,等会虎叔和平安哥说要带我去捡螺和打鱼。”

    山里物资匮乏,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习惯,冬日虽然没有什么农活,但村民们还是会去山里寻些物资过冬。

    加上今年是个暖冬,离村最近的河面并没有结冰,少年跟着村里人顺着山路一路挖野菜,捡河里的螺,还做了不少捕鱼陷阱,忙碌了一天也算收获满满。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回村,少年小心翼翼地抱着竹筐跟在人群最后,他今天只抓到了几条小鱼,但是虎叔说他今天第一次捕鱼表现不错,又分了一条有自己小臂长的鱼给他,少年想着今晚能加餐,内心雀跃不已。

    唰——唰唰——

    嗡嗡嗡——

    噗呲——

    接近村口,诡异的声音不断传入众人耳朵里。

    领头的虎叔是个蓄着络腮胡的糙汉子,皮肤黝黑,浑身腱子肉,看上去就很有安全感,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从背上的背篓里拿出一把锋利的斧头横在胸前做出防备姿态。

    但一切都来得太快了,众人还没看清楚突然窜出来的是什么,只是一瞬,站在众人最前面的虎叔胸前出现了一个被贯穿的洞。

    “爹!”站在虎叔后面的平安被温热粘稠的液体糊了一脸,他颤抖着手抹掉那一脸红色的液体之后只能发出恐惧又悲痛的叫声。

    那是一群穿着暗红色长袍,头戴黑色兜帽,脸上还用狰狞的恶鬼面具掩面的人,令人望而生寒。

    他们列成一排站在山心村村口,嘴里喃喃着什么奇怪的咒语,听得人头晕脑胀。

    伴随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咒语声,有黑色的虫子不断从念咒的黑衣人身体里飞出,黑虫只要沾到人就会在瞬间蚕食对方的血肉,然后变成拳头那么大的虫子。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黑色的虫子顺着平安的尖叫进入了他的嘴巴,也只是一瞬,平安从身强体壮的青年变成了一具骷髅,其他人见状尖叫四散,只有少年被吓得瘫坐在地。

    为首的红衣怪人瞥了少年一眼,他站在红衣怪人的中间,手中端着一个被诡异黑气围绕的罗盘,红衣怪人用拇指划破了自己食指的指尖,往罗盘中滴了一滴血,四周的黑色虫子变得愈发兴奋,直愣愣地朝四散的人飞去。

    那一天傍晚,落日的余晖与鲜血染红了整个村子,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少年跌跌撞撞地一路跑到家门前,一路上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孔被黑虫吞噬,有给他治伤的郎中村长,有每天给他送零嘴的张大婶,还有经常带着他在村里晒太阳的刘爷爷……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少年的眼前消逝。

    有不甘坐以待毙的人举着农具冲向红衣怪人,但黑色的虫子只是接触到他的皮肤就将他化为白骨;有胆小懦弱的将身边至亲至爱推出去替死,可下一秒虫子穿过蚕食完的白骨直冲他的面门;有将孩童藏在自己身下,却不想虫子将他们一并蚕食的痛苦……

    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就如同炼狱一般。

    少年站在家门前看见自己熟悉的阿爷和阿婆颤抖着抱在一起后退,一只拳头大的黑色虫子一步步逼近,阿爷看见少年,着急地对他摆了摆手,又下意识地把阿婆护在自己身后喊道:“小子快跑!”

    这一举动好像激怒了虫子,它突然加速冲向了阿爷面门,少年眼睁睁地看着阿爷在哀嚎中化成了一堆白骨。

    “不!”

    少年悲痛地喊,巨大的刺激下少年好像听见一个缥缈空灵的女声在唤他:“不尽,不尽,你……野火……烧不尽……又……生……”

    少年努力站直了身子,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起来,顺手拎起一旁的扫帚将还要扑向阿婆的虫子拍开,却不想更是激怒了虫子,召唤来了一大片虫子冲向少年——

    *

    四月十六日,陈州。

    清风拂过,一片片竹叶悠悠落下,少女纤细白皙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竹叶轻轻送入蓝衣少女手中。

    天刚破晓,湖边微凉的晨光洒在少女精致美丽的脸庞,远看好似一幅画工精湛的仙女入凡尘图。

    少女明眸皓齿,冰肌玉骨,虽然面带稚气尚未完全长开,可那如画的精致眉眼,道是画中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少女名唤唐拾笙,年方十三,此行与同门师兄姐三人奉师命一同到陈州除祟,是跟随师父习艺以来第一次下山历练。

    唐拾笙将竹叶折成一只小船然后放入湖中,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百无聊赖地看向湖对面。

    湖的对面站着六个人,为首的夫妇穿着阔绰,男子穿金戴银,女子满头珠翠,二人表情看上去十分焦急,还有两名男子低眉顺眼的跟在这对夫妇身后,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两名少年,一高一矮,长相出众,气质绝尘,与围在他们身边的四人相比显得鹤立鸡群。

    高个儿少年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穿了一身水色窄袖长袍,五官精致,风度翩翩,一直面带微笑地在与其他四人沟通,时不时还伸手摩挲着自己腰间佩戴的缩小的木质算盘挂件。

    “唉,这个钱员外真是师父的朋友吗?”唐拾笙坐在岸边凉亭双手托腮同情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小声嘀咕,“我感觉大师兄快把这钱员外的家产全算进自己口袋了。”

    凉亭中间的石桌前坐着一位约莫十五六岁清丽绝俗的红衣少女,少女穿着红白绣花窄袖长裙,梳着最简单的马尾以银质镶红玉发冠做饰,气质出尘,闻言微微一笑,道:“亲兄弟还明算账,这个世叔看上去就不差钱,大师兄有分寸的。”

    唐拾笙眨眨眼,指着个头矮了身边人半个头的少年道:“为什么要让二师兄一块去呢?我看他都快睡着了。”

    矮了半个头的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穿了一身素色暗纹圆领衣袍,双手背在身后,虽然模样生得甚为英俊,面若冠玉,但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溢于言表,甚至毫不客气地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易连桑闻言看向对面,无奈地摇头道:“谁让我们之中只有褚观岚一个筑基呢,万一需要撑场面还得靠他。”

    当今修炼境界分锻体、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飞升八层大境界,每层境界又会细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三个小境界,许多资质平庸者终其一生也不过只能窥得炼气期的门槛一二。

    炼气期与筑基期则是修仙入门阶段,但许多修士到此生寿数终结之日也难以跨过筑基期成功结成金丹,因此筑基修士已是修士中的佼佼者,遑论那名叫褚观岚的少年只有十五六岁便已是筑基中期的修士。

    对岸那边的苍珩手在算盘上又划拉了几下,唐拾笙和易连桑都没错过这小动作,唐拾笙咂咂嘴:“也不知道这次是什么样的事,看大师兄这打算盘的手速,我都怕这个世叔给钱时要翻脸,本来师父的朋友就少……”

    易连桑点头表示赞同:“师父确实没什么朋友,待会他们回来还是得劝一下大师兄。”

    初夏时节太阳出来得早,街上往来的商贩逐渐增多,易连桑给唐拾笙和自己都戴上幕篱便先回了客栈,待到日上三竿时才见苍珩与褚观岚回来。

    褚观岚一进门就直冲床榻,无视了易连桑让他洗漱更衣后再上床的要求倒头就睡,与之相反的是苍珩将原本佩戴在腰间的小算盘放在掌心不断敲打,每一声都让唐拾笙心里咯噔一声。

    因为太过了解自家大师兄的性格,唐拾笙生怕苍珩敲敲打打之后出来的数字不仅会让师父失去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还有可能让这个便宜世叔给他们一人一榔头送出陈州。

    唐拾笙扯了扯苍珩的衣角道:“大师兄,你这算盘怎么都没停过,这次的事很棘手吗?”

    苍珩当没听见,目不斜视地继续在那小算盘上敲打。

    一旁的易连桑见状强行把褚观岚从床上拉起来:“二师兄,你先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再睡!”

    天不亮就被拉去听了一堆废话,此时还满身怨气的少爷做了个求饶的动作:“好师妹,好桑桑,你是不知道这个钱员外和他夫人多能跑题,明明几句话就能说清楚明白的事,他跟他夫人非得从他俩眉目传情开始讲,正事是他那老来女不见了,非得把话题扯到他跟他夫人有多恩爱上,我是不行了,你们问大师兄吧!”

    说完褚观岚扯过被子盖过头,决定一定要去找周公理论一番。

    苍珩不着痕迹地将衣角抽回来,慢悠悠地道:“很棘手,这陈州最近半年接连丢失了不少人,具体数量不得而知,只知道年纪最大的有十四五岁,年纪最小的还不到三岁,这钱员外跟钱夫人老来得了个女儿是全家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前几日就在府中当众消失了,钱员外也知晓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这才想到了师父。”

    唐拾笙回忆了一下扁嘴道:“怪不得师父收到信的时候表情那么怪,这遭难了才想到师父,根本不是什么朋友吧?”

    易连桑啧了一声,把话题拉回重点:“所以这个钱员外是想拜托我们找回他的女儿。”

    “我跟观岚已经用灵力搜寻过了一遍钱府,确实感应到有妖气残留,我拿了这钱姑娘的生辰八字回来,桑桑你先立个长生牌。”苍珩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易连桑。

    长生牌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给活人祈求福寿,普通寺庙道观里都能立,但修为较高的修士立的长生牌还能测算生死,若是立不了长生牌,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被立牌的这人已经遭遇不测。

    易连桑诧异道:“大师兄你怀疑这钱姑娘已经遭遇不测了?”

    苍珩面色凝重:“我们来之前这个钱员外也找过陈州这边的泰宁观的道长和松山寺的大师来看过,一开始好像都查到了什么,可没坚持过一天就都疯疯癫癫口吐白沫昏死过去,现在还在城里的医馆躺着。”

    “这两个地方我都听师父说过,师父说这两个地方都很靠谱,可他们的人上门都这样了,我们能解决吗?”易连桑问。

    唐拾笙早已将制作长生牌的刻刀和桃木摆放整齐在桌面,闻言道:“怪不得师兄说要给这个钱姑娘立个长生牌,能在一日之内对这些有修为的人出手,这个钱姑娘确实是凶多吉少了。”

    “不一定,没有搞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不能太早下定论,”易怜桑走到桌前拿起刻刀与桃木,“阿笙,你等会去外面再打听打听其他失踪的人的生辰八字,再多准备几块桃木,我都给他们做一个长生牌看看。”

    “别忘了稍微乔装打扮一下。”苍珩补充道。

    自己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师妹出门,还是得防着点。

    唐拾笙点头称是便去隔壁换了一套男装,又用换容术将自己变成一个其貌不扬的瘦弱少年,让人看一眼根本记不住长相。

    唐拾笙对着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又回到了隔壁在苍珩和易连桑面前转了几圈,得意地道:“二师兄这以前的衣裳我现在穿了刚好,我的换容术练得不错吧?”

    易连桑的注意力都在刻长生牌上,并未理会,只有苍珩仔细打量了一下给出评价道:“皮肤涂黑点,你肤色太白了,再往脸上点点麻子。”

    唐拾笙的肤色雪白透亮,即便用了换容术往最普通的模样去塑造,但顶着这白净的脸庞往人群中一站还是太过显眼。

    褚观岚闻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系在腰间的乾坤囊,翻找了一番将一个小木匣子递给唐拾笙:“这款脂粉是小爷亲手做的,不过因为第一次做没掌握好份量用了太显黄,这不刚好能用上?”

    三人诧异地看着褚观岚,唐拾笙小心翼翼地接过小木匣,轻声问:“二师兄还会做这脂粉?”

    褚观岚不以为意地撇嘴:“小爷家好歹是做这脂粉生意的,会做这玩意有什么奇怪的?就是年初那会心血来潮学做这个送给我娘,她抹上去整个人黄了一圈,小爷就把这玩意抢回来压箱底儿了,也是刚刚听见大师兄说让你涂黑点才想起这玩意。”

    苍珩摇头笑道:“行了,时间紧急,先说正事。等会我要去顺着在钱府感应到的妖气去追查失踪人员的下落,桑桑在刻长生牌还要点时间就留在客栈吧,观岚你去医馆查一下那道长和大师的情况,今天阿笙你只能自己单独行动了。”

    苍珩布置完任务,褚观岚闻言正色看向唐拾笙,易怜桑刻长生牌的手也是一顿,忧心忡忡道:“不如等我刻完这块牌然后和阿笙一块去?”

    苍珩却严肃地拒绝:“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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