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阿远将字条拿在手中反复摩挲,小和尚叹气道:“看来那队搜寻的人马,是发觉被误导了,恼羞成怒报复住持。”

    苏晚霁坐在窗前,看着院中的鹿安静地吃草,木板车空空地停放在古井旁,再也不见老住持的身影,有些萧索。

    她沉思片刻,蓦地举起墨玉剑,剑尖直指着阿远:“老住持的命,和我的命,你会怎么选?”

    阿远用两指轻轻夹住墨玉剑的剑锋,注视着苏晚霁,眸色晦暗不明。

    后山三里山洞,九海国追兵围着一处篝火,烤着河里捕来的鱼,旁边的老住持则被绑住手脚。

    刀疤脸问道:“老和尚,你说,苏晚霁这个女人会不会来?”

    “对于一个雷霆国将军来说,你一个老和尚的命,和她自己的命相比,谁更重要?”

    老和尚闭目养神,明明被贼人所挟持,却没有半分惧意:“老衲只知,女施主与你等相比,天壤之别。”

    “你说什么?”刀疤脸怒从心起,之前去后山循着血迹搜了大半日,毫无所获,才发觉被误导了,这笔旧账还未曾与这老和尚算起。

    旁边有人过来拉住刀疤脸:“算了算了,他一个手脚被缚的老和尚,除了逞几句口舌之快,还能起什么风浪。”

    老和尚依然静坐,不置可否。

    “报!有个乞丐推着一个板车朝这边过来了。”一个侍卫前来报信。

    老和尚抬眼远眺,仍旧不多言语。

    “还不带路?待我去会会他。”刀疤脸咬了一大口烤鱼便放下吃食,远去了。

    阿远推着一个板车,从山中浓雾中慢慢显现,眼见着山洞的洞口近了,便被几个九海国的人拦住了去路。

    “干什么的?”

    “我是来见你们首领的。”阿远拿出庙中的字条。

    刀疤脸推开面前的侍卫,走到阿远面前:“苏晚霁现下人在何处?”

    “不瞒将军,小人已将那女人诛杀,尸首就在这个板车内。”

    板车上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刀疤脸狐疑地看了阿远一眼。

    “苏晚霁是雷霆国第一女将,就算我和她一对一交起手来,也未必有十足的胜算。”

    “就凭你,也杀得了她?”

    阿远取出麻布裹着的墨玉剑,双手奉上:“这是苏晚霁的佩剑,您请看。”

    “若非苏晚霁人已死,我又如何取得她的佩剑。”

    刀疤脸拿起墨玉剑,剑柄上刻着的“苏晚霁”三个字,如假包换,他的疑虑散了三分。

    阿远从刀疤脸中接回剑,拿在手里,继续淡淡道:

    “若是寻常,我也许不能奈她如何。但苏晚霁被带回庙中时已经摔断了腿。”

    “恰逢老住持被劫走,没人给她煎药,她的伤势急剧恶化,早已虚弱不堪,我不过是趁其不备罢了。”

    刀疤脸走进板车,掀开白布欲察验苏晚霁的尸体。

    白布掀开的一刹那,苏晚霁蓦地睁开眼睛,射出袖中银针。

    银光一闪,快得令人看不清踪迹。

    刀疤脸眼睛中针,针上淬毒,剧痛腐蚀了他全身的心脉,他捂住脸想要后退,却被苏晚霁一把抓住,用第二根银针抵在刀疤脸的颈侧。

    只要苏晚霁微微移动手指,刀疤脸就会命丧黄泉。

    “在九海国的时候,没人教过你,什么叫兵不厌诈吗?”

    “他们就派你这个废物来对付我,未免太草率了些。”

    “还不快叫你的人,把庙中住持带过来?”

    刀疤脸捂住眼睛,流出的血渗出指缝:“还不快去!照她说得办。”

    侍卫交出老住持,阿远为老住持松了绑,让他先行回庙中去,后面的事交给他和苏晚霁。

    老住持的身影远去,消失在浓雾中,阿远将墨玉剑交还到苏晚霁手中,然后自己推着板车,载着这个腿伤还没好的女人。

    苏晚霁便收了银针,改用墨玉剑抵着刀疤脸的脖颈。

    刀疤脸无奈哀求:“老和尚已经放了,你还要如何?”

    “那你不如问问,我悬崖边殒命的那些亲卫们,他们的英魂同不同意放了你?”

    苏晚霁将墨玉剑又近了一分,刀疤脸颈侧已经出现一道血痕。

    阿远推着板车,任由车上的苏晚霁带着众人步步后退,直至退到一处林间空地上,此处草地的颜色偏黄,与其他地方不同。

    女人将刀疤脸挟持在一处,将九海国的卫兵逼至几步之外,聚集在那片空地中央,并让他们将刀剑离手,都扔在远处的树下。

    阿远和苏晚霁对视了一眼,得到一个肯许的眼神后,他拉动了树上垂下来的一段树藤。

    那片偏黄的草地瞬间塌陷,露出下面的深坑,将那一队人马全部都吞了进去。

    苏晚霁在这个巨大的陷阱边,俯视着里面手无寸铁,却慌乱不堪的众人,讽刺地笑了笑:

    “若有下次,记得别选这个刀疤脸作首领。”

    语毕,她命阿远一脚将刀疤脸从陷阱边踹了下去,只听哀呼一声,坑底便没了动静。

    苏晚霁又让阿远在陷阱边撒了些药粉,阿远淡淡道:“这是碧云蛇最喜欢的药草,不多时,它们便会来这处捕蛇坑了,各位好自为之吧。”

    阿远推着板车,载着苏晚霁向庙中走去,身后是陷阱中传来的隐约哀嚎,但他们两人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反倒是阿远,又唱起了悦耳的山歌。

    苏晚霁夸赞道:“上次说过的,等我腿伤痊愈,定要去街口,听你唱一次山歌。”

    阿远停下板车,腾出一只手,为苏晚霁摘下了落在头顶一片杏花瓣:“那我便等着你,等着你伤愈的那一天。”

    苏晚霁看着阿远,男人神情缱绻温柔,气息比杏花更旖旎,哪像是看着一个伤患,反倒像是捧着自己毕生的什么珍宝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苏晚霁几乎觉得,阿远要吻向她的额间。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抬起身,扣了扣庙门的铜环:“小和尚,我们回来了。”

    苏晚霁有些错愕,只笑自己是不是这段日子太闲了些,都闲出了不该生的春心来。

    又过了一些时日,苏晚霁的腿伤已大好,已然能离开拐杖下地走几步路了。

    阿远在院子喂鹿吃草,苏晚霁端来一壶茶,坐在草地上饮茶。

    清凉的风拂面而来,似雀羽般轻盈,苏晚霁呼吸着山间的新鲜空气,心绪十分惬意。

    小和尚从旁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示意苏晚霁看向阿远:“苏姑娘,你难道没发现?”

    “自从你腿伤渐渐痊愈,可以离开拐杖这几天,阿远的心绪一直很低落么?”

    苏晚霁看了看阿远,他把本该喂向鹿嘴的草料,喂向了鹿耳朵,他还浑然不觉,只苦了那头鹿伸长了脖子,才能吃到一口草。

    “我大概知道原因。”

    苏晚霁靠近阿远,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

    阿远头也不回,依旧对着那头鹿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鹿要是会说话,那怕是要把小和尚吓得半夜梦魇。”

    苏晚霁故意作弄眼前的男人。

    阿远回身瞪了她一眼,苏晚霁顿觉有趣,笑得眉眼弯成月牙。

    “让我猜猜,你无非就是担心我腿痊愈了,把你像扔拐杖一样扔掉,对不对?”

    阿远被戳中痛处,耳尖又红得像樱桃。

    苏晚霁从身后拿出一顶崭新的斗笠:“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阿远心中一喜,接过斗笠爱不释手,他之前的旧斗笠在药铺门前被打碎了,还未腾出时间来去买新的。

    “我这几日总归无事,便向小和尚学会了编斗笠,你若是不喜欢,那我只能扔了去。”

    苏晚霁作势便要去阿远手中夺回斗笠,阿远抓住斗笠不撒手,指尖由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苏晚霁看在眼里,笑意更浓,她听见阿远道:“你休想,哪有送出之物,还打算要回去的道理。”

    “那我便看看,尺寸合适不合适。”苏晚霁给阿远戴上斗笠,斗笠的阴影墨染般投在他脸上,男人俊逸的五官尽在咫尺,他的眼中又出现了熟悉的缱绻之色,同时还有几分克制。

    片刻过去,阿远终究是敛了眸色,如常地后退了一步,摸着斗笠的边檐:“那便多谢苏姑娘了。”

    语毕,这个男人便跑去远处,与小和尚打闹在一处。

    苏晚霁望着阿远的身影,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还能忍多久。

    县城的街口,人潮如织,商贩忙得分身乏术,一角吹糖人的摊位前围住了不少孩童,而在他的摊位旁,便是阿远的位置。

    阿远唱着山歌,面前摆着一个破碗,路过的看客偶尔向里面扔几个铜板,苏晚霁就负责数铜板,身处于温暖的日光中,观摩着边陲县城的烟火气。

    若是苏晚霁的旧部循着鸣镝而来,在人多的街口,也更便于亲卫寻到她的踪迹。算算时间,以及大军主营离当日坠崖之地的距离,也差不多该到了。

    “给我两个糖人。”旁边有人买糖人,还举着一幅画像问糖人老翁:“可否见过画中女子?”

    苏晚霁看见此人背影有些眼熟,虽换上了和边陲县城一样的服饰,但腰间却露出一块大营令牌的一角。

    是雷霆国主营的旧部,来寻她了。

    她眼中的欣喜火苗如此明显,刺痛了旁边阿远的双眼,阿远这几日忧心的这一刻,终究还是来得太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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