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希渝再次见到纪谌是在军训结束的那天。盛旸说作为结束艰难的军训生活和正式成为大一学生和的庆祝，主动请妹妹们吃饭。

    “我哥可真是大手笔，你们不能不来噢。”盛艾梳着头发，嘱咐室友们。

    林愠娴摆好了化妆工具，“求之不得。”她支着手机跟妆，心心念念了半个月的陆炤，终于要再见。

    盛艾先去踩了场，盛旸一行人要晚点才能到。

    叶希渝坐在镜子前面，手里拿着卷发棒，她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离约定好的时间仅剩两个小时，她不知道现在去找一家不需要排队的理发店来不来得及。

    镜子里的自己扑过粉底，上了腮红，涂着唇釉。她有点不太熟悉这样的自己，尽管高中时候偶尔也会为了漂亮化点别人看不出来的淡妆。

    就差个发型了。

    叶希渝还是决定去理发店，不烫发的话，就让理发师帮忙卷一个吧。

    她换好衣服，提前告别林愠娴和鹿筱出了门。

    叶希渝刷着点评软件，最后挑了一家还不错的理发店。

    “是想做个卷发吗？”托尼笑着看她。

    “就用卷发棒，可以帮我卷一个吗？”叶希渝有点不好意思，“时间可能不太够，我下次来烫发。”

    “要收时费的哦。”

    叶希渝点了点头。

    订的包间很大，叶希渝进来之后，包间安静了一瞬。

    盛艾扣住了手机，视线一直停在叶希渝身上，直到她坐下。

    “啊啊啊，好美的小渝！你去做头发了吗？”林愠娴惊叹，就在刚才还在自拍，现在瞬间没了兴致。她拉着叶希渝坐到自己旁边，问着她在哪里做的头发，对着叶希渝又是蹭蹭又是抱抱的。女孩子之间，亲昵的动作在别人看来都是很可爱的。

    鹿筱捧着DV机记录，她喜欢低像素下一切鲜活的事物。这样美好的人和事，记录成为永恒才是最好的结果。

    相机移到盛艾那，鹿筱打趣她，“被小渝迷住了吗？”

    盛艾看着叶希渝笑，“就是觉得太美好了。”

    当相机再次切换场景的时候，包间的门被打开。女孩们不约而同看过去，盛旸一行人陆续进来，像提前商量好了的一样，几个人每走进来就会挥挥手，说一句“你们好。”

    “你们好，”纪谌最后进来，他同样挥了挥手，又说了句，“好久不见。”

    叶希渝却感觉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纪谌坐在她对面。

    “让妹妹们久等了，怪不好意思的。”盛旸让她们想吃什么点什么，不要跟他客气。

    和男生同席吃饭的时候，女生就会尽可能地保持淑女一些。

    “哥你点吧，她们比较害羞。”盛艾的话简直说到林愠娴心坎上，她一脸“你懂我”的样子看着盛艾，见好就收。收回视线的瞬间，林愠娴偷看了一眼陆炤，

    “半个月没见，越来越帅了。”她掩着嘴，小声地跟叶希渝说着。

    “是吗？”叶希渝抬头看陆炤，视线扫过纪谌，又迅速地低下了头，“好像是这样。”

    两个女生悄悄私语，直到陆续有服务员来上餐。

    有盛艾和盛旸在，一顿饭的气氛自然少不了。

    “那些花养的怎么样了？”盛艾问她哥。

    盛旸摸摸脑袋，“半个月了也该……”话没说完，也能猜个大概了。

    陆炤向来直接，“该没了。向日葵见不着太阳，每一个星期就枯了。”他接过盛旸的话，桌子下的腿被人踢了下，不用想就是盛旸。

    “但是许晢年的郁金香还没死透！”盛旸突然想起来，又补了一嘴，“纪谌的茉莉还活着，我都觉得神。”

    许晢年怪害羞地摸着后颈，“也不知道郁金香是哪个学妹买的，我还挺喜欢的。”

    林愠娴手举得很积极，冲徐晢年笑，“花是我买的，但是还要谢谢学长的照顾！”

    “那，茉莉花呢……”又是谁的？

    纪谌问了句。

    “小渝买的。”盛艾告诉他。

    叶希渝点了点头，夹起了面前餐盘里的最后一个南瓜圈，慢悠悠地吃着。南瓜圈已经凉了，但是她总想找点事情做，比如吃点东西，只要不看着纪谌就好。

    感觉到气氛有渐渐安静的趋势，盛旸站起来，“第一次见面没想到要加个微信什么的，趁现在刚好可以留一个，对吧盛艾。”

    被点到的盛艾应了声，“哥你直接转发给我吧，省事儿。”

    包间变成大型联谊现场，有人按捺着欣喜的少女心，有人盯着冷清的聊天框。

    面对面坐着，叶希渝不敢抬头，她抠着座椅，划着聊天屏幕，假装自己很忙。

    纪谌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女孩，手在手机上戳戳点点，应该是在打招呼吧。

    那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呢？

    纪谌低头看着聊天框，不停地刷新，始终没有冒出和她有关的小红点。

    聚餐结束之后，盛旸起身去付款，却被告知刚才已经有人结过账了。他下意识看向纪谌，朝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下顿我要请回来。正因为两人经常这样，四个人外出的团建总是没个完。

    那么，这次聚餐也不是最后一次。盛旸别有深意地刮了纪谌一眼，后者只给了他个淡漠的眼神。

    “别眉来眼去了，去送你的妹妹们。”陆炤用胳膊撞着盛旸，提醒他。

    “咱俩先走，他俩送就行。”盛旸拖着陆炤，经过女孩们时接口张嘴就来，“不好意思啊，他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去。”

    胳膊底下揽着的人在暗处掐了一把盛旸的腰，却还是老老实实地配合他演戏。

    鹿筱目送着他们离开，偏头跟盛艾说着话，“他俩关系真好。”

    “是吗……”盛艾半点头半摇头。

    纪谌和许晢年站在女孩们后面等车。

    叶希渝总感觉被人盯了很久，她站得很僵硬，垂落在裙子旁的手不知不觉收紧。叶希渝现在只想快点钻进车里，最好是坐在副驾驶，这样她还可以透过后视镜看他。虽然现在想看的人就在身后。

    纪谌没想到女孩是铁了心不跟自己讲一句话，像在赌气一样。

    他摸不清缘由。

    但是他已经很明显的告诉她茉莉花养的还不赖，她肯定会开心哪怕一点点吧。

    今天叶希渝穿了白色的裙子，还有一双棕色的小皮鞋。她很好看，纪谌想。

    他注意到女孩微卷的长发，没染色，却很好看。

    纪谌想，她今天打扮得真好看。

    每天不是代数就是公式，纪谌暂时想不出来除了“好看”之外的别的形容词。

    车到了，女孩们上了车。

    许晢年看着纪谌，欲言又止。

    “走吧，车来了。”纪谌说。

    花瓶里的花，失去了决定自己生命的权利。

    叶希渝喜欢花，喜欢买花。同样也可怜被贩卖的花。

    她们说她们贩卖的是浪漫和情调，只字不提生命力的时候，却杀死了它们。

    她们说，花瓶里的花照样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