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老抢饭吃

    五日期满,鲍春春以家人送冬衣为由,在离常德书院不远的客栈和鲍真真换回了身份。

    时间紧迫,鲍真真舍弃了嘘寒问暖,临行前只问了他二姐一句“在书院是否遭遇过他人的刁难”。

    鲍春春以为他指的是像朱友广这样的官家子弟的刁难,为避免就此牵扯出来更多的话题,她连忙摇了摇头,催着他赶紧返回书院。

    前脚送走了鲍真真,后脚鲍春春去前台结账,就花掉了自己几乎所有的积蓄。

    准确地说,是原主的积蓄。

    她怕自己当日那番话不够狠,父亲母亲还是会赶到帝都来探望自己。于是,她揣着兜里仅剩的两文钱,马不停蹄地赶往帝都,盼望着能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不得不说,申阳国短短五年的休养生息,的确让人们的生活有了起色。和原主记忆中刚经历过战乱的帝都相比,至少街上的流民少了许多。这些人大多拿着国家给的救济金经营起一份生意,或者买下一块薄田,靠着日夜耕耘养活一家老小,总算有了一个容身之处。

    可是鲍春春没有这个条件白手起家,自己学的又是一个离开了学校不能活的专业。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路过裁缝铺,看着迎来送往的店员,立刻否定了自己应聘带货主播的念头;她路过禾丰园和品茗楼,想着自己应该可以去后厨打杂,可她低头审视一番自己这副干瘦的身板,只得掩面离开;她又路过添香楼,看到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为了几两银钱,奋力地卖弄着自己的姿色,她叹了口气,决定继续向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等到鲍春春抬头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了开始下落的迹象。

    她拍了拍自己还算圆滚的肚子,庆幸自己是在书院吃饱了才出来的。转念一想,自己如果再找不到工作,那顿饭就是最后的午餐了,她又很是不甘。

    她一边走一边思考,自己找不到工作并非是不肯脱下“孔乙己的长衫”。她只是觉得,自己作为社会发展的人力资源,还是高知分子,应当有一个更加适合自己的社会角色。就像俗话说的那样,“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些机械的体力工作本就不是她应该干的。

    可无论是现在还是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人们总把这些不如意归结于“拜高踩低的眼光”和“物欲横流的世界”。他们总不会想到,这是社会稳定和个人发展失衡的结果。

    倘若那些职位根据社会需求而定,每个人在其职谋其位,以个人发展推进更高水平的社会稳定,也许就不会有严重的内卷,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孔乙己”和“范进”了。

    “哎哟!”

    鲍春春想着想着,迎头撞上一个穿得花里花哨的大妈,结结实实坐了个大屁墩。

    那个大妈也被她撞得不轻,弓着身子,捂着自己的老腰连连哀嚎:“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碰上这么个刺儿头不说,好好走在路上都能被人撞。真晦气!”

    “抱歉抱歉!”鲍春春连忙一个轱辘站起身来,“您有没有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不然,我带您到附近的医馆瞧瞧?”

    胖大婶撑着鲍春春的手缓缓直起身,活像是一尊老佛爷拄着一根细拐。她摸了摸老腰,除了有些隐隐作痛,也没什么毛病,便开始上下打量起眼前的人。

    看年纪,也是个快出嫁的人了,瞧这身上没二两肉的样儿,媒人都不好意思往外夸!

    “你有钱吗?”她撇着嘴,嫌弃地把手抽了回来,“去,叫你爹娘出来。”

    碰上这事儿,鲍春春只能自认倒霉:“没钱我可以赚啊!为什么非得找我爹娘?”

    见她如此执着,胖大婶突然来了兴趣,追问道:“你打算怎么赚钱呢?若真去看病,可就不是几文钱的事了。”

    眼下,鲍春春的确是个无业游民,她完全没有反驳胖大婶的底气,只能怯怯地应了句:“那就先赊着,等我找到工作了,连本带息还上就是了……”

    胖大婶眼珠一转,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我这儿有一份工作,你要是做得好,这笔账就不跟你算了。”

    “真的?”鲍春春惊呼出声,随即反诈骗的意识占据了她的头脑,“那以后你也不能因为腰伤找我麻烦!”

    “好!”

    “让我捐肝摘肾的活儿不接,毁我清白的活儿不接,顶替徭役的活儿我不接……”

    鲍春春一样一样地摆出条件,生怕自己粗心漏了哪个吃大亏!

    她这副认真的模样逗得胖大婶一阵笑。胖大婶捂着腰,弯着身子也不是,仰着身子也不是,赶紧打断了鲍春春的话:“诶呦,真当我是人贩子不成?放心吧,这些都没有,是让你替我去说媒哒!”

    说媒?

    鲍春春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胖大婶跟那些要给自己和马永晏牵线的是一类人。

    “我可是这帝都的一品红娘,要不是伤了腰,给陈员外他们家说亲的活儿还能轮得着你?”胖大婶指了指自己肉眼根本看不到的腰,神气地扬起下巴,“放心,有我做你的军师呢!”

    ——

    次日,鲍春春也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和胖大婶并肩站在了陈员外的家门口。

    光是看着宅门的建筑,她便知道,这陈员外定是个富到流油的人。若不是“士农工商”的观念卡着他,在这帝都,他也称得上是一方霸主了。

    “梅夫人,您怎么还不死心啊?”

    听到二人叫门,一个小厮迎了上来。

    梅夫人叉着腰,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刘邦请诸葛亮出山还得三顾茅庐呢,更何况是给陈小姐说亲?你等着吧,今日定能办妥!”

    “您这都差辈分了,是刘备三顾茅庐……”

    见鲍春春拆台,梅夫人赶紧清了清嗓子,大手一挥:“不要在意细节!”

    “细节决定成败……”

    “得了得了,赶紧让我们进去吧!”

    鲍春春盯着梅夫人炸起来的碎发打了个寒战,她只恨自己总也改不了这嘴犟的毛病。要怪只能怪自己不会长,选基因的时候把父亲和母亲的犟牛脾气完美复制了过来。

    “陈员外!”梅夫人刚看见堂前一抹墨绿色的身影,就倒着小碎步,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您可真是个大忙人,我跑了三四趟才能见着您一面!之前跟您说的那事儿,您考虑得如何?”

    “我们陈家不仅是皇商,更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实话告诉你吧,你说的那些,我们压根就看不上!”

    这番话,真真地让鲍春春感受到什么叫“底气”。

    等会儿!

    陈正是皇后的远房亲戚,论起来,自己岂不是身在苦主的家里?

    她顿时紧张起来,瞪着依旧在口吐莲花的梅夫人,心里一通咒骂。

    这个胖大婶,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不交代清楚,明摆着是在给自己挖坑呢!还说什么“人家是皇商,说好了亲事,钱就一笔勾销了”,倘若自己知道有这般风险,就算把自己卖给添香楼也绝不会接这个活儿!

    “说话呀!”

    眼瞅着形势不利,梅夫人赶紧压低嗓子,把鲍春春推了出去。

    鲍春春盯着长得贼眉鼠眼的陈员外,连咽了好几次口水。

    就说自己是个学师范的吧,没个十几二十年的教育经验,也根本做不到在什么场合都能随机应变吧?

    “梅夫人,拉出来这么年轻一个小姑娘给你做挡箭牌,不合适吧?”

    这个陈员外还真是一语中的。

    鲍春春十分肯定他的慧眼,解释道:“没辙呀,欠了梅夫人一个人情,可不得还上吗?”

    陈员外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顿时来了兴趣:“那你倒是说说,你认识哪家的公子啊?”

    梅夫人愁的正是此事。

    她作为名满帝都的一品红娘,刚接到给陈员外家小姐说亲的活儿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她甚至幻想着自己能借此飞升,直接打入皇亲国戚内部,获得更好的资源。

    没承想,这个陈员外仗着家底雄厚,一连给他介绍了好几位官员家的公子哥他都回绝了。问了个中缘由,陈员外也只说是“闺女看不上”。

    她就纳了闷了,别人家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若只是考虑到门当户对和年纪问题,折腾一番也就定下来。要说这陈小姐,除了家境好些,琴棋书画什么的也没见得有多大名气。她为什么看不上那些世家公子呢?

    后来,她掷了重金打听到这么个消息:这陈小姐原是要指给哀帝做续弦的,后来金乌国破,马家又为了站住脚跟有意打压陈家,她的婚事也就一推再推,直到现在成了二十大几的剩女。

    “我要是说了,您可别吓着!”鲍春春故弄玄虚地比了个“1”,愣是把梅夫人和陈员外看得云里雾里,“我可认识上头的人。”

    “春春,你这饼画大了!”

    梅夫人赶紧把鲍春春拽回来。

    陈员外轻蔑一笑:“我姐姐可是当朝皇后,那些人要是真那么好说话,你以为我还会找你们吗?”

    “梅夫人可是一品红娘,她认识的人,您觉得会差吗?”鲍春春朝陈员外勾了勾手指头,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国舅爷。”

    陈员外一怔,细瞧起那张稚嫩的面容,竟有些故人之姿。

    “既然您以商人自居,那咱们就做一桩交易吧!”

    “我已经付了十中之三的定金了。”

    鲍春春摇了摇头:“与您和梅夫人之间的金钱往来没有任何关系。我只希望用我手里的人脉换我和陈小姐相处几日。”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