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婚礼·焚10

    江无眠骇人的耳光声仿佛犹在,周围的人目送他离场后,心绪仍久久不能平静。

    尤其是仇怜央,他深知富贵养人的道理,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首席阴阳师江恨白有多么风光潇洒,现在的他就有多么狼狈,似乎他改的不是名字,而是自己的人生。

    只有纪一尘目不转睛地盯着黎柒染。

    然而没有想到,巫徊青既不关心江无眠,也没有留意黎柒染,他一直在偷偷关注着纪一尘。

    巫徊青略带疑惑地问:“娘子,你认识此人吗?”

    纪一尘这才回过神来,她很是自然地倚在巫徊青肩上,面不改色地说:“不认识,我只是同样不喜欢那些老是欺负别人的家伙。”

    见纪一尘靠自己那么近,巫徊青一贯冰冷的面容也忍不住热腾起来,他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就想躲开,似乎这样才能继续呼吸。

    “我、我让人给你端杯姜茶暖暖身子吧。”

    说罢巫徊青居然将纪一尘从自己肩头挪开,他用力呼了一口气,忙招呼小厮端茶去了。

    纪一尘挑了挑眉,暖暖身子?她看起来很冷吗?

    想起之前第一次见到巫徊青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因为她受伤破皮而感到惊讶,看来降尘这老祖宗也向巫家隐瞒了不少事情啊,至少巫徊青并不知道他真正的娘子其实是个死人。

    不过眼下这件事并不重要,因为她只有不到十一个时辰来破案了。

    黎柒染说的对,这个系统确实很狗屎。

    现在的黎柒染已经停止了抽噎,他瞪大了眼惊恐地看着地上江无眠的血迹,似乎生怕这就是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纪一尘貌似不经意间拉回了正题说:“那这位黎侍卫,你承认自己用这柄改造后的雨伞攻击了四名死者,对吗?”

    “我我我,”黎柒染舌头打搅,“我好像是、是给他们扔了几个水球镚子。”

    不等纪一尘继续发问,郝有钱插嘴道:“呃嘿嘿,我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那就让小朋友说完,大家会自行判断,不要没事插嘴。”说话的人是降尘,自从江无眠走了之后,她看上去更加没有耐心了。

    郝有钱闻言吞了口唾沫,略略低头,不再言语。

    他本来因为仇怜央戳自己脊梁骨的事情还有点不爽,毕竟冬青财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应该是大姐,他不知道用尽多少手段才暂时获得了二把手的暂管位置,所以很不高兴仇怜央之前那番话。

    可是眼下在尸祖和巫觋的飞艇上,他跟皇室怎么说也更近亲些,在这里出事只会“一损俱损”,所以打算帮仇怜央说两句话。

    结果没想到降尘比自家老母亲还难伺候,行吧,他闭嘴。

    纪一尘看到降尘点头许可后才说:“黎侍卫,别紧张,只要你实话实说,尸祖大人不会为难你的。”

    黎柒染哭丧着脸,但是语气已经平静了不少:“各位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刚上飞艇就遇到了他们四个,他们不敢当着其他皇家侍卫的面欺负我,所以我本来打算死死跟紧我们老大的,可、可是我突然尿急,实在憋不住就去了趟厕所,结果还是被他们给逮着了。

    “他们把我关在厕所,唉,还是跟以前在学校一样,我真的无语了……这个过程我不想说了,反正他们拴住了厕所门,我出不去,大概等了十五分钟呃,也就是一盏茶功夫,才有人替我打开了。”

    说着他突然一激动猛拍扶手。

    “对了!就是那个替我开门的家伙,他给了我这把伞,说亲眼看见我被欺负了,但是他当时也只有一个人,所以不敢直接帮我……

    “他告诉我怎么使用伞里面的机关,还说只要能击中他们,这四个人就会像发神经一样不受控制地手舞足蹈,会当着大家的面把脸给丢尽。

    “我、我真的太非酋了唉,我摸了一下,感觉里面就是个水球镚子,还担心等下打中他们也没什么用,都不痛不痒的,我本来想叫那个人帮我换成钢镚,可是他叫我相信他,我就……我就相信他了。”

    黎柒染最后又垂头丧气地低声说:“我爸妈都说我蠢,只会读死书,而且还只有数学比较厉害,其他方面就是个白痴,我之前不信,觉得他们也像我的同学一样喜欢嘲笑我。唉,我现在终于悟了,他们说的真对,只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告诉他们了。”

    纪一尘摇了摇头:“数学多难学,能把数学学好的人应该不多吧。”

    “嗯……可是我,其他都不行。”黎柒染说着头低得更深了。

    眼下已经是三更时分,雅舍其他人明显有点不耐烦,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甚至有个人没忍住打了半个哈欠,不等发出声音就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是有了郝有钱的前车之鉴,他们并不敢出声打断两人对话。

    纪一尘本来也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白莲花,能不说他怂,甚至还安慰了他两句,已经仁至义尽了。

    要知道在人间的时候,网络大军可认为是自己害死这天才少年的。

    于是她正色道:“好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消化,我们需要详细了解的是那位提供给你伞的人,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黎柒染挠挠头,支吾半晌才说:“我没看清他的脸,只不过,他好像有点胖,呃,可能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反正领口扣得很高,呃,然后嗯……当时那个厕所的烛光很暗,我主要关注点都在伞和怎么让那四个人丢脸上面,就……没注意他的样子。”

    “声音呢?”仇怜央问。

    “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黎柒染说。

    “废话!”郝有钱实在没忍住低声吐槽道,“能进男厕所的,会是女人嘛?”

    仇怜央尝试挡住郝有钱咄咄逼人的目光,继续问:“声音的特征怎么样,比如说是青少年、中壮年还是老年?再比如说他有没有鼻音?是比较雄浑的声线还是沙哑的?”

    “啊?”黎柒染被问得越发紧张,“我、我就说我没用的,我真的不记得了,可能就是个不太小也不太老的男人吧。”

    “……”

    众人显得更加不耐烦了。

    有些人甚至开始低声嘀咕黎柒染说话的真实性,觉得黎柒染可能是在扮猪吃老虎,可是他们胆子不像江无眠和郝有钱那么大,只敢私下发表意见,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黎柒染继续说些模棱两可的信息。

    纪一尘倒是毫不怀疑黎柒染说话的可靠性,既然都是被地府惩戒到游戏里头来的人了,说明他也对回到人间抱有强烈的渴望,不太可能因为几个人霸凌自己就杀死他们,这不符合地府改造计划的目的。

    关键是,纪一尘觉得黎柒染没有这个头脑和能力。

    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又问了一句:“味道呢?这人身上有没有不一般的味道?”

    以她从事法医多年的经验,不同职业的人身上的味道有时候会区别很大,只不过读书的时候福尔马林的味道闻得太多,比起局里一些痕迹检验的专家,鼻子不算特别灵敏。

    “啊,我真的……”黎柒染见他俩还在轮流提问,简直要崩溃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哦不,好像有点臭。嗯,是臭臭的味道。”

    这下子郝有钱彻底发飙了:“是屎尿味是吧?你他爹的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这个人的,是厕所啊!”

    “我觉得不要在问这个侍卫了,浪费大家的时间。”郝有钱躬身朝降尘问候,“尸祖大人,您看我这个身体吧,坐着也难受站着也难受,我想跟您申请回房歇息,您看可以的不?”

    降尘眼里的精气神并未因夜色太深而减少半分,她叹了口气:“这样吧,先把黎侍卫押解在后舍,今晚大家养精蓄锐,明天再调查。各位辛苦了,都回房歇息去吧。”

    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姜茶才端过来,许是高空半夜温差较大,纪一尘喝了两口只觉身心当真暖了不少。

    她大概是现场唯一一个不想离去的人,眼看系统给的截止时间正一点点逼近,根本无心睡觉。

    不远处,那个红衣宽袖的男子正在走过来接她,天上的星辰大海把他衬托得仿佛神明下凡,夜风有力地扬起他的下摆,更显得仙袂飘飘。

    随风而来的,还有紫茉莉的幽香,这种花花期很短,傍晚时分盛开,第二天就会枯萎。

    雅舍里只剩下苹婆和冬茄还在候着不肯离去的纪一尘。

    苹婆也看到了远处巫徊青,捂嘴笑着说:“小姐,巫觋大人还在等你洞房呢,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呀?”

    纪一尘拿着那柄油纸伞皱眉思索,恨不得能透过伞找到它的原主。

    苹婆又说:“啊,我也好想有个这么绝美贤惠还能干有钱的夫君啊,什么花草虫蛇的生意被他包揽也就算了,他还懂得调香咧,难怪身上这么好闻。”

    冬茄白了她一眼:“再说小姐该以为你喜欢巫觋大人了。”

    纪一尘没理会两人打趣,她只注意到了一件事——巫徊青懂得调香。“也那就是说,他鼻子很灵咯?”

    正说着,巫徊青已经走进了雅舍。

    纪一尘没有细看月光在他身上镀上的那层银丝有多美,只将油纸伞递给巫徊青说:“郎君,能帮我闻闻这伞上有什么味道吗?”

    巫徊青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也许是觉得嗅东西的样子不甚雅观,他转过身,背着纪一尘将油纸伞上上下下细细闻了一遍,这才回头。

    月色下,他的表情稍显凝重:“很轻微,似乎刻意洗过,但还是残留了几分。”

    他说:“我嗅到了胡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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