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林嬷嬷拭去眼角泪珠,因着有外人在,硬是将心底的怨气咽下,哽咽着替她理了理肩头凌乱的发,“殿下没事儿便是最大的好。”

    在雪里边儿站的久了,她竟觉得现下暖烘烘的。

    二人相护搀扶着进了院子。

    杨太医远远见人,忙不迭的提着药箱子跑出来,鬓角甚至沁出了些许汗珠。

    凭着他的身份,寻常的主儿可没有资格请他来,要不是置下命令的是太子,他可不会揪着心,这朝中谁人不知,陛下与太子的矛盾固化,从先皇后病逝起便更加解不开,但陛下大多数都只是嘴上训斥着,从未有过废太子的想法。

    杨太医忙拱手抱拳:“殿下。”

    宋演微微颔首:“劳烦杨太医深夜前来。”

    杨太徐徐摆手:“这本就是微臣的职责。”

    他疾步走向里屋。

    李姝茵乖巧拘束的坐在圆凳上,手指暗戳戳的疼,杏眸微动,她怯生生道:“嬷嬷,我有些冷,你可以去取件袍子来么?”

    林嬷嬷应了声,往院子赶去。

    她这才将冻得通红肿大的手放在杨太医跟前,那手冻的模样就连经验丰富的杨太医都为之一怔,心中骇人,于心不忍的挪开眼。

    当是从外看来,全然瞧不出她冻成这样,除了脸色发白之外,她伪装的很好。

    宋演收回眼,身后的阿福见状将手里的毯子放了下来。

    杨太医生怕碰到她冻伤的手,动作极其小心,眼底的震惊却怎么样也藏不住。

    李姝茵看出他的为难,遂笑了笑:“不疼的,只是有些痒,不必如此拘谨。”

    她笑着时,那双纯净的眸子水灵灵的不含一丝杂质,显得异常无辜,凡是对上眼的人皆会因其心软了些。

    即使隔着繁杂的珠帘,他依旧没有意外的将其收入眼底,继而心神晃荡,心底儿的一块塌陷而下,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中恣意生长。

    他神色淡淡,眸色却比月色还要黑沉:“阿福,你同杨太医去取药。”

    阿福忙将手中的毯子置下,掀开珠帘走到杨太医的身旁儿,恰巧他探完脉。

    杨太医与李姝茵点头示意,随后躬身与宋演道:“因其长时段暴露在寒冷的环境,至寒凝血瘀而发,又有寒气入体,遂需温阳散寒,养血益气,以当归四逆汤加减治疗,臣再开些其它的方子辅助,切记,不可再受潮霜冻,否则落下病根子,恐难以有孕。”

    闻言,李姝茵只是淡然一笑,可见她并没有多在意杨太医的话:“多谢大人。”

    她又将手缩回袖子里,强忍着瘙痒不去碰蹭。

    杨太医可不敢轻易应答她,垂着眼等着宋演答话,见他迟迟不言,他便微微抬头瞧去。

    只见宋演脸色极其难看,不用细看也能瞧见他眼底涌起的愠怒。

    而这怒气对的不是别人,是坐在那边吸着鼻子的李姝茵。

    半晌,宋演道:“去取药。”

    杨太医这才松了口气:“臣领命。”

    阿福跟在后边儿离开。

    一夕之间,不算的宽敞的殿内又只剩下了宋演与李姝茵。

    隔着薄薄一层珠帘遮挡,他的嗓音冷冽低沉:“不准抓手。”

    李姝茵猛地一惊,忙将贴在手上的衣裳撇开。她是实在没有忍住,这才隔着袖子蹭了两下,怎的就让他发现了?

    现下她垂首而坐,他居高而下,颇有种训斥责怪的味道。

    “这两日在宫里待着哪儿也不准去,若是有皇后的人再来寻你,你便让嬷嬷去请贵妃,可听明白?”他道,话里话外要同她撇清楚关系。

    李姝茵自知自个儿是个麻烦,便不说些别的,只点头:“谢谢,我……”

    宋演又恢复了那副矜贵冷傲的模样,脸上只写着生人勿进四字。

    这突变的脸色使她将余下的话给下回肚子里去了。

    “看来方才太医的话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做惯了上位者,无论与谁说话都有些命令的味道。

    她摇拨浪鼓似的摇头:“听进去了。”

    宋演仍不满意:“等阿福取药回来,我会让他再将话重复与你的管事嬷嬷。”

    见她咬着唇十分委屈,他不由自主软了语气:“不想让她担心,便按太医说的做。”

    她还是不回话,宋演便皱起眉,以为是方才的话将她唬到了,便上前两步,白皙如玉的脸缓缓凑近,弯腰与坐在凳上的她四目平齐,认命似的开口:“只要你按着太医的话养身子,是不会有事的。”

    对于他蓦地接近,她神色微动,一双眼执拗的可怕:“今儿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宋演狠狠一怔,今日所为就连他也不曾细细想是否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却由她问出了关怀的话。他们不过几面之缘,此事又因他的身份而起,算起来她是极其无辜,却总是以为是自身缘故,

    “不会。”

    寂静的夜里只留下他们轻轻的喘息声,他站起身,却不似强装的冷漠:“不会,我生母早逝,与贵妃娘娘的关系甚好,虽一时落魄,但你,我可以带出来。”

    她这才缓神,也少了几分担忧:“好。”

    屋外传来缓缓踏雪声,他道:“不必,早些回去。”

    二人视线相触,竟是默契的偏移开。

    林嬷嬷轻轻叩门:“殿下。”

    她忙起身,眸中缀着星河:“改日再见,今日多谢。”

    宋演颔首,眼神却追寻着,她如同一只飞舞的花蝴蝶,渐渐隐匿于月色之中。定是冷的极了,让他想些有的没的。

    *

    “殿下,奴才方才问了番,这李公主早时候便离开了。”

    李公公躬身道。

    宋慕含长舒口气:“看来姝茵已经离开了,可有说过是几时走的?”

    李公公摇头:“这些宫人并不多言,只说李公主离开了。”

    “无碍,是走了便可。”宋慕含紧张了一晚上可算是松弛了下。

    今儿下午的时候便察觉到那些宫人跟着绝没有好事儿,可不曾想她离开了这么久。

    “走吧。”

    毕竟此地是皇后的宫殿,让有心之人瞧见,怕是会传出不好的名声来。

    *

    翌日

    张雾将宋演昨日离了冷宫的消息带出去,这宫里边儿人多眼杂,不过瞬息的功夫便到了庆皇耳朵里。

    他不得命令出冷宫,依着那时的话,宋演便是同他低头认错服软,立刻遣了太监去请他入大殿问话。

    这厢坤宁宫的人忙在太和殿外候着,静候着宋演与庆皇的矛盾再升上一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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