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皇兄这样聪明的人难道不清楚吗?”
景耀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今日,紫宸宫便是你的葬身之处。”
随即,景耀抬了抬手,殿内顿时冲进了一群手握佩剑的侍卫。
一个侍卫将剑刃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这是想要谋反?”
景琢眉头紧锁,双唇紧紧抿着。
“谋反又如何?谁让你们对我不仁不义呢,他,身为父亲,却一味提拔卑贱的你与我抗衡,而你,背地里指使大理寺卿揭穿于我,令我被幽禁。”
景耀额头上的青筋紧紧绷起。
“哦,对了,在你死之前,我还得让你见一位你再熟悉不过的故人。”
景耀拍了拍手,随即外殿缓缓走进一位身着藏青色外袍的人。
那人虽然双眸混浊,但是眉眼间却是平静。
“舅父?”
景琢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呵呵,没想到吧,你景琢纵使当了太子又如何,还不是也要被亲人背叛。对了,今夜之事,萧丞相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大的忙呢。被亲人背叛的滋味儿怎么样?”
景耀嘲讽似的笑了下。
“他说的可是真的?”
景琢眼底依旧是不愿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萧丞相却避开了他的眼,没有回他。
“够了,不用再磨蹭了,还是早些上路吧,毕竟等会儿父皇也会去陪你了。”
景耀面上满是不耐,催促着身侧的萧槐。
“丞相,就由你来了结了他吧。”
景耀从身侧那侍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刀,递到了萧槐面前。
萧槐盯着那把长刀看了一眼,然后在景耀的注视下,他接过那把长刀,缓缓走到了景琢面前。
“动手。”
身后,景耀冷冷开口。
萧相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眼时,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高高扬起,朝着景琢的方向刺了过去。
景琢一双眸子却透露着不合时宜的平静,他蓦地轻笑了一声。
随即,他抬手猛地抽动那剑刃,随即,扯过身侧的侍卫挡了过去。
那侍卫没有防备,被刺中心脏,随即双眸不甘倒在了地上。
侍卫们见状,立即上前围住他。
“太子皇兄,宫门前和殿内外都是我的人,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束手就擒吧。”
景耀目光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般。
“该束手就擒的应该是你吧。”
景琢唇角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景耀还没反应过来他方才的笑究竟是何意时,就听闻殿外传来一阵厮杀声,还有鲜血溅在殿门上,留下了浓重的暗红色。
接着,韩靖带着一群金吾卫走入殿来。
“殿下。”
他见到景琢被一众侍卫包围着,急忙唤道。
景琢见他进来,知晓外面的人必定是处理干净了,于是冷眼扫过屋内的侍卫们,道:“尔等殿外的人已经死了,还不束手就擒。若是回头是岸,孤可饶你们一命。”
屋内的侍卫们闻言,手上的剑刃都不自觉的抖了几下。
景耀咬了牙,道:“莫要被他们骗了,给我杀了他。”
然而那些侍卫们此刻却并不听从他的话,忍不住向景琢再次确认道:“太子殿下,若是我们放下手中兵器,当真不追究我们今日之事?”
“自然。”
景琢嗓音沉稳,已经稳操胜券。
得到他这句话,那些侍卫们相视一眼,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刀剑。
而此刻,萧相也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道:“殿下,老臣此事也是被逼无奈啊。”
“哦,可是方才孤已经给过舅父机会了,不是吗?”
景耀不答反问道。
“殿下~”
萧相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景琢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抵在薄唇之间。
虽然他依旧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姿态,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与温润如玉大相径庭。
“来人,将萧丞相拖下去。”
随即,景琢屏退了众人。偌大的殿内仅剩下他和景耀两人。
“呵呵,我输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景耀自嘲地开口。
“不过我不甘心,凭什么天底下所有好东西都是你的,父皇的夸奖,甚至就连太子之位也是你的。”
“若是孤给你一个机会呢?”
景琢冷不丁的开口。
景耀抬眸瞧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你我比试一番,若是我输了,我的性命任你处置,但是你输了,我要你的命。”
景琢幽幽说着,面上端的是清冷如玉,却说出了这样狠辣的话。
景耀应下了此事,于是一刻钟后,殿中响起了不断的刀光剑戟声。
“韩大人,咱们真的不进去看看吗?”
一个小侍卫听到殿中的声响,有些但有的开口。
“不必,在此守着便是。”
韩靖冷声拒绝他。
而殿中此刻,两人均是两败俱伤,景琢的右臂被他的剑刃划过,伤口处溢出的鲜血不断地滴到了地面上。
而景耀的左肩被景琢穿透,也是鲜血淋漓。
景耀忍住左肩传来的痛意,握紧手中的剑向着那人刺了过去。
然而,在剑即将碰触到那人的瞬间,他却兀自倒下了,喉间处是一道清楚的剑痕。
景琢夺过他手中的剑,提着那把剑,朝着里殿那人的榻前走去。
“琢儿,今日…多亏了你前来救驾。”
永康帝见他提着剑向他走来,心底一惊,嘴唇翕动着。
“父皇这是说的哪里话,这都是身为儿臣应尽的本分。”
景琢轻轻一笑,皑皑如山间雪。
景琢俯视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帝王,心底竟然浮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的眼前浮现出过往的种种,自幼饱受四皇子和宫中侍女的欺凌,而永康帝却不闻不问他们母子,任由他们在冷宫中自生自灭;母妃被人陷害致死,永康帝却草草了结了此事。
他轻笑一声。
“父皇,孤已知晓你与萧相暗中的交易,借助铸金银一事,暗中却替自己敛财,甚至为了掩人耳目,不想此事被人发现,于是你便下旨赐死沈征,让他做这件事的替罪羊。”
“您放心,孤明日便会将此事公之于众,到时天下人皆会知您晓真正的虚伪贪婪自私的面目。”
“放肆,朕是…这大晋的皇帝,你岂敢造次!”
永康帝脖子气地粗了几分。
景琢唇角轻轻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眼底蕴藏着一场风暴。
“呵呵,君父,你配吗?幼时,你任由我在冷宫自生自灭时,可曾想过自己是父亲?你把我当做棋子时,让我们彼此明争暗斗时,可曾想过自己是父亲?你残害忠良时,可曾想过自己是君?”
景琢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举起手中的剑。
“不过,您放心,这晋朝的江山,儿臣会替您接管好的,父皇,您安心地去吧。”
话落,锋利的剑刃捅入了榻上人的心脏。
……
一刻钟后,景琢缓缓从紫宸宫中走出,双臂皆有剑伤,不断地往外溢着鲜血。
“召集诸位大臣进宫。”
景琢沉声对着身侧的韩靖吩咐道。
“是。”
韩靖低声应道。
……
两个时辰后,紫宸宫内汇集了诸位大臣。
“太子殿下,陛下这是被何人所害?”
江尚书开口道。
景琢眉眼低垂,眼底划过一抹痛色。
身侧韩靖回道:“回江大人,今夜本是殿下入宫侍疾,可谁知四殿下竟在紫宸宫殿内外设下重重埋伏,不仅弑君,还要杀害太子殿下,幸而我们拼死力搏,这才救出了殿下。然陛下已然中剑,无力回天—”
臣子们闻言,立即低下头,以示哀痛。
景琢低声说道:“此事也有孤的责任,若是我早做些防备,也许此事就不会发生了,父皇也就不会…”
另外几个大臣见状,立即暖言安慰:“太子殿下一片慈孝之心,当真是天地日月可鉴,不必过多苛责自己。”
他们自知太子即将是这大晋的新主人,所以话语中很是恭敬。
“既然陛下已然仙逝,臣等虽然悲痛,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恳请殿下早日登基,以免时局动荡。”
几个臣子纷纷开口。
其余臣子见状,也附和道。
毕竟,太子并无过错,继承大统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景琢面上却划过一抹为难。
“父皇方才离世,身为人子,自当守孝,孤尚无这等想法。”
大理寺卿却道:“恳请殿下以大局为重,早日登基,安定民心。”
其余臣子也纷纷道:“恳请殿下以大局为重。”
于是,景琢就面露为难的接受了此事。
……
接下来的三日,景琢忙着处理各种事务,故而晚间直接宿在了宫里,并未再回东宫。
直到登基的前一日,暮云合璧之时,他回了东宫。
他脚步有几分迫切地迈入了拾翠殿。
昏黄的灯光下,女子听闻动静抬起双眸,望向他。
“殿下回来了。听说,萧家已经被殿下下狱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殿下得偿所愿,即将成为这晋朝的新的主人呢。”
景琢一眼就察觉到她今日与前些时日截然不同。
“阿辞怎么知道的?”
景琢自然清楚她知道此事不难,但还是耐着性子故作不知,问道。
“自然是听外面的人说的。”
沈辞倒也没瞒着他,坦然道。
“对了,为了给殿下庆祝此事,我特意为殿下准备了佳酿。”
沈辞执起酒壶,轻轻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
景琢眉眼含笑,却没有接过那杯酒。
沈辞唇角一弯,眉眼宛如一轮弯月。
“怎么,殿下是担心我在这酒里下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