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翌日

    紫宸殿

    “既然你还活着,为何不回来?”

    沈辞此刻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景琢闻言,眉眼不自觉的低垂着,轻声道:“阿辞,我是苦衷的。”

    “呵呵,你总有苦衷,什么事都瞒着我,陛下还是不是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啊!”

    “前世如此,这一世更是如此。”

    沈辞想起了三年前她以为景琢去世后,韩靖告诉她:他默默的为她做了许多事,与司徒鸿决裂等事;自己又看到了那前世他替她做的那些事,一时间气上心头,没好气地道。

    “阿辞,对不起,当初不告知你,是因为我坠下深渊后,身子大不如前,尚且不知能活几日,况且我如今面容有损,我觉得配不上你了。”

    男子说道此事,眉眼间甚至还带着几分自嘲。

    “是否相配并不由你决定,而由我来决定,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擅自替我做了决定!”

    沈辞似乎是并没有料到此事,眼眸中带了几分诧异,但很快面色又化为了一片冷漠。

    景琢闻言,蓦地抬起头,对上女子的那双明若秋水的双眸。

    然而,女子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况且,既然当初你不回来,现如今回来又是做甚?”

    景琢望着此刻面露怒色的人儿,缓声道:“因为我有私心,你是我的妻,所以我不想你嫁予旁人。”

    沈辞闻言,嘴角微不可闻的轻轻上翘了下,但很快又压了下去,面上故作冷色道:“呵,你我之间当初并未行完大婚之礼,所以我并非你的妻。”

    景琢闻言,眸光微动,但想到她这话的确说的没错,于是默了半晌,呢喃道:“既然如此,那阿辞今日便当我没来过吧。”

    “想的美,既然你坏了我的大婚,那便理应由你来弥补。你可别忘了,在江府厅堂上,你亲口答应我的事。”

    沈辞神色淡然,仿佛不是在商讨自己的成婚大事,而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随即,她缓缓执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那人的反应。

    然而,却迟迟没有等到那人的回应,她不禁黛眉轻挑。

    “怎么,后悔了?”

    景琢回过神来,不假思索的开口:“没有。”

    “那便成。”

    在景琢目光没有看到的地方,沈辞的唇角微不可闻的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

    自那日失踪三年的皇帝回来后,京城之内又掀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众人本以为,陛下定然会气急了自己的皇后改嫁一事,定然会狠狠地责罚皇后。

    然而,陛下非但没有惩罚皇后,甚至还下旨命礼部筹备他与皇后的大婚。

    真是,帝王心,海底针啊……

    然而,总共是帝后之间的事,与他们这些臣子和平民百姓们也没有多大的干系。

    于是,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时光宛如白驹过隙,一晃眼,两月时光,转瞬即逝。

    弹指间,就到了帝后大婚那日。

    这日,沈府院里院外的屋檐,甚至每个角落都挂满了红绸,一片喜庆之色。

    从皇宫门前的红毯一直铺到了沈府的门前。

    绛春阁

    一位女子端坐在铜镜前,任由侍女们为她梳妆。

    她黛眉轻扫,眼眸精致如画,双颊两侧泛着淡淡的粉色,秀鼻小巧,檀唇轻轻勾起一抹弧度,可谓是明艳不可方物,宛如一颗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明珠。

    随着一阵响彻云霄的炮仗声,沈辞眉眼平静,不慌不忙的执起绣着并蒂牡丹的锦扇,缓缓出了阁。

    ……

    宫门前

    身着一身正红色锦袍的年轻俊美的帝王早已等候多时,见佳人到来,他慢慢上前,嗓音温柔道:“皇后。”

    沈辞用余光瞥见了他,心底虽说有些奇怪,毕竟按理来说,他应该在九重宫阙之上,等着她到来才是,并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陛下,为何在此处?”

    “孤自然是来接孤的皇后的。”

    景琢眉眼间盛满了温柔之色。

    沈辞闻言,心底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某事,眼底缓缓蕴出一抹笑意。

    “怎么,陛下,还怕我这次又跑了不成?”

    景琢见自己心思被戳破,不由轻咳了一声,随即无视身侧的众人,缓缓向她递来一只大掌。

    沈辞停顿了片刻,随即缓缓地将自己的另一只手缓缓递到了那只大掌当中。

    男人掌心温热,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帝后两人,执手,缓缓走上了九重宫阙之上。

    男子俊美,女子娇艳,宛如一对璧人。

    这日,春光明媚,日光洒在女子红色凤袍之上,女子仿佛周身有淡色的金光不断向四周散发着,贵气逼人,令人心生畏惧。

    两人立在九重宫阙之上,神色是如出一辙的沉静,面朝众臣。

    众臣纷纷下跪,高呼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景琢感受到沈辞温润细腻的掌心,心底某一处仿佛被填满了般。

    这一次,他终于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这束光。

    他在心底呢喃自语道。

    ……

    暮云合璧,月色凉如水。

    凤栖宫

    沈辞身着一身红色凤袍,双眸平静,端坐在床沿上,看起来很是镇定,然而她心底此刻却跳的厉害。

    毕竟,这成婚一事,两辈子以来这还是头一次。

    忽地,此刻殿门伴随着“吱呀一声”被缓缓打开。

    一道身着红色锦袍的俊美身影走了进来。

    他轻轻走到了沈辞面前,缓缓将她手中用来遮面的锦扇挪开。

    于是,锦扇下那张芙蓉面就清晰的映在了他的眼眸中。

    女子眉眼盈盈若水,容颜娇美却又不显妖艳,红唇轻勾,平常不施粉黛的她此刻仿佛一朵华贵的牡丹花。

    他不由得看呆了。

    然而,沈辞缓缓抬眸对上了他的双眸,却忽然蹙起了眉心。

    “你离我远些。”

    她这是…还不愿意吧。

    虽说心底还有些难受,但他还是听话的后退了两步。

    没等沈辞开口,他眼底黯然道:“阿辞,我知晓,我知晓你并非心悦我,才答应嫁予我,而是为了给阿鲤一个家。”

    “不过,阿辞哪怕你一辈子都不喜欢我,也无妨,只要我一直爱着你就好了。你放心,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

    这一番话格外体贴,处处替她着想。

    “今夜,阿辞你想必是累坏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景琢说完这话,随即转过身,缓缓向殿外走去。

    “等等。”

    身后那道清冷的嗓音响起。

    “阿辞,可还有事?”

    景琢转过头来,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然而,却见女子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傻子。”

    她方才之所以皱眉,让他离她远些,是因为前些时日她带他去向清虚道长求药,虽说清虚道长治好了他的脸,弥补了一些他身子的亏损,但是道长临走时却告诫道:日后切记少饮酒。

    没想到,他今日却仿佛忘了道长的话,饮了如此多的酒,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酒气。

    “你忘了道长之前的话了?”

    沈辞面上露出几分嗔怒之色。

    景琢自然想起了当日那道长临走时告诫他的话,眼角立即浮现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原来,她不是不愿意嫁予他,而是因为他饮酒生气了。

    于是,他嗓音低哑,缓声解释道:“阿辞,我今日只是太开心了,所以也就多饮了些酒。”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着女子的神色,见她面色似有松动,立即又道:

    “不过,我向你保证,日后我定然不会像今日这般了,阿辞,不要与孤置气了,好吗?嗯?”

    最后一字,他嗓音微扬,略带几分蛊惑。

    这还差不多。

    沈辞心底这般想着。

    男人嗓音低沉,宛如醉人的清酒般,一番话缓缓送进了沈辞的耳畔,悦耳动听。

    见他认错态度还算诚恳,她也没有继续跟他拗着,面上只轻轻颔了颔首。

    景琢见状,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轻轻坐到床沿上女子的身侧。

    随即,他轻轻握住了女主的细腻的掌,见她没有抗拒,随即从床沿上执起剪子轻轻从二人发间剪下一缕青丝,手指灵活不过片刻,两缕青丝便被绑成了一个结,纠缠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眉眼真挚,望着面前的人道。

    沈辞对上他炙热的目光,面上飞速掠过一抹红晕,避开了他的视线,清咳了一声,道:“交杯酒还未喝。”

    景琢闻言,于是慢慢起身,到殿中梨花桌上,执起红色玉瓷盏,倒了两杯清酒,缓缓递给她。

    沈辞缓缓接过那盏清酒,随即两人手臂缓缓交缠,仰头饮尽那盏清酒。

    不知是不是今日的清酒有些烈,沈辞感觉此刻面上有几分热。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她不自觉的心里打着鼓。

    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臣妾先去沐浴了,陛下您随意。”

    于是,沈辞缓缓走向了偏殿,沐浴。

    ……

    半个时辰之后,沈辞沐浴完毕,由着侍女为她擦去了每一滴水珠,随即披上了单薄的寝衣。

    浴间水汽蔓延,熏的她此刻面上泛着粉红。

    她一边执起长巾擦拭着自己濡湿的发丝,一边从偏殿缓缓走了出来,然而却并没有瞧见那人的身影。

    也许他是临时有事吧。

    于是,沈辞擦拭干自己的青丝,随即缓缓上榻,盖上大红色的百合锦被,睡在榻上最里面,面朝里侧。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沈辞才听见身后殿门缓缓被打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沈辞佯装睡着,一双耳朵却默默的竖了起来,听着身后那人的动静。

    一身悉悉索索的声响之后,那人慢慢躺上了榻,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沈辞虽是背对着他,但她能感受到他默默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将她揽进怀里,却又沉默着放下了手。

    不知道等了多久,沈辞终于是耐不住性子了,索性直接转过身,一双澄澈的琉璃般的双眸对上了那人的俊美的面容。

    “陛下,该不会忘了今日礼还未成吧?”

    景琢面上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这般说,愣怔了一瞬,道:“方才孤以为你睡着了,况且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你还要接受命妇们拜见,还是早些歇息吧。”

    沈辞却是面上划过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陛下,该不会是不行吧?”

    于是,不等那人反应,她便凑了上去,莹润柔软的双唇缓缓贴上了男子微凉的薄唇,随即又很快离开。

    “也是,毕竟清虚道长也说了陛下如今身子不比往日,臣妾也可以理解。”

    沈辞话语中隐隐带着几分挑衅。

    然而景琢却容不得别人质疑他,直接扣住了她的腰肢,让她逃脱不开。

    他低下头,笑了一下,道:“阿辞,你会知道孤究竟行不行的。”

    本来,他心疼她明日面见朝廷命妇操劳,没想到她竟然全然不领情,还质疑他。

    既然如此,那便休怪他无情了。

    随即,他立即反客为主,宛如狂风骤雨般吻上了女子红润的唇瓣。

    不知不觉间,女子的月色中衣带子被男子灵活的手指挑开,露出了里面藕荷色的小诃。

    似乎是承受不住男子的挑逗,她立即求饶道:“陛下,臣妾知错了。”

    “现如今阿辞知错了,晚了。”

    随着这一道嗓音落下,绡纱帐被男子一挥衣袖,缓缓坠下,遮掩了榻上的一切。

    沈辞微微握着的手心被男子缓缓不容拒绝的打开,随即两人十指相扣。

    随即,她感受到一抹清晰无比的烫意袭来。

    沈辞心底叫苦不迭,早知道:方才就不挑衅他了。

    然而,此刻后悔已经晚了。

    她很快就如同一只浮木一般,在海面上浮浮沉沉起来,只能紧紧地攀附着身上的人,才不至于坠落下去。

    窗外,一阵清风拂过,殿外的那红梅树,几片花瓣在风中欢快的起舞,月色皎洁,很是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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